他心中酸楚难当,精神有些恍惚,就听红翡柔柔地声音传入耳中:“你走吧,神君不能见你。”
玉暖心思一动,红翡说的是”神君不能见你”,而不是“神君不想见你”,难道他有什么苦衷?
那金光!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红翡是站在金光里面的,难道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朱雀神宫出事了!或者说,朱雀神君出事了!
玉暖忽然就有了力气,他调息了一会儿,又重新化出龙身,通体红磷的龙身柔韧美丽,虽然有几处剥落了鳞片,但依旧掩盖不住它瑰丽的神采。
红龙口中发出几声龙吟,继续往里面撞去。
“你这小娃娃……”红衣飘动,朱雀神君正立在他跟前,伸出双手接住了他。
玉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上仙,待被放开,他已经进入了适才那层金光之内。
“啊!”玉暖连忙看向陵散人的双手。
陵散人一袭红衣的两只袖子都被金光灼化了,裸/露在外的一双手布满状貌可怖的伤口,深处可见里面的白骨。
陵散人的目光也随着他看向自己的双手,了然地笑笑:“无妨,到我泉中一泡便可愈合。”
玉暖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心情几番大起大落,终于看到了上仙,他却又不好意思面对仙颜。
“你来这里作甚?怎的不陪你哥哥?”陵散人看着玉暖,但是玉暖一直低垂着的头,只能看到一团小小的发髻微微颤动。
“哥哥收了一个徒弟,不需要我陪。”
“哦~”陵散人呵呵地笑了两声,在玉暖发髻上轻轻抚了一下,“你哥哥又有心上人,又有了徒弟,你便吃醋跑了出来?”
“才不是!”玉暖猛地抬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了陵散人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发髻也跟着上下颠动了几下,到是十足一副小孩子闹脾气的样子。
他这样又引得陵散人一阵发笑,玉暖低头盯着陵散人的手,闷声说道:“你还不快去你那劳什子泉里泡泡爪子。”
陵散人拉起玉暖的一只手:“也好,你这小龙也去我那劳什子泉泡泡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朱雀和小龙的手都是爪子,大爪子牵(gou)小爪子
第37章 落难神君,小龙情痴
玉暖小脸一红,也不挣扎便乖乖地被陵散人领着,偷眼看着交握在一起的手,脸上的两坨红晕便一直下不去了。
陵散人领着玉暖走进一座宫殿,一进到里面便觉得一周身一寒,玉暖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殿中空无一物,中间砌着一方宽敞的水池,水池上水汽弥漫,冷气森然。
“这泉水十分寒凉,你可受得住?”陵散人侧头,笑问道。
玉暖一手被陵散人拉着,另一只手暗暗地捏住衣襟,眼睛瞪向陵散人,反唇道:“仙人你可受得住?”
陵散人愣了一下,随即挑起嘴角但笑不语。
他们二人来至寒泉边上,玉暖冷得牙齿直打架。
陵散人松开玉暖的手,一手扯开自己的仙衣,原本失去袖子的仙衣便飘然落在平滑洁净的地面上,他在泉边蹲下身,把双手浸在泉中。
玉暖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却不敢盯着他赤果的上半身,便盯着他的头发,忽地心头一惊,往日这仙人总是风姿卓然潇洒不凡,连头发丝都生俱神采,现下看来却没了往日的神采,朱雀神君最近没理毛?
他这里盯着神君的头发发呆,就听见神君清朗的声音在空荡的大殿中回荡:“你的龙身不是受伤了么,怎的还不脱衣服?”
玉暖一惊,这才发现陵散人正瞧着他,嘴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才恍然想明白,陵散人伤的是手,只把手泡在泉水里就行,可他全身上下都有伤,要用这泉水疗伤就得整个泡进去。
只恨自己早没想到,抹些伤药便是,这神宫里自然有伤药,上次红翡就给过他一瓶的,自己干嘛要答应来泡泉水?
这个流氓仙人!
陵散人似乎很喜欢看玉暖被他逗得恼羞成怒窘迫不安的模样,不愧于郭三丰给他的评价“变态加腹黑”。
他索性坐在泉边的石阶上,一边慢条斯理地在泉水中活动着双手,一边面带笑意地看着玉暖。
玉暖更是羞恼无边,一咬牙,倏然变作龙身潜入池中,顿时一阵水花四溅,坐在池边的陵散人自然没能幸免,赤果的上身溅上冰冷的池水。
陵散人一点儿都不恼,将自己的手从泉水中拿出,对着池底的□□笑道:“这泉水也不可久泡,你若睡着了,仔细我把你抱出来。”
玉暖化作的小龙潜在池底下正浑身发抖,不仅因为泉水刺骨寒冷,还因为他身上疼痛难当。亏得陵散人还有心跟他说笑,他无甚力气地甩了甩尾巴,就当是回应了陵散人刚才的话。
过了一会儿,陵散人下到泉水中,摸到玉暖的龙背:“受不受得住?”
这池水不深,只有人半身多高,陵散人便背靠着池壁坐在小龙身旁,一手不断抚着龙背,才发觉了玉暖的异样。
一阵泉水波动,陵散人潜到水底扳过龙头来,发现小龙紧闭龙目,原来已经昏了过去。
陵散人低低地叹息一声,口中念咒,玉暖便变回了人形,但依然昏迷着。
陵散人剥下玉暖的衣服随手扔到池外,一边伸手给玉暖输入仙力,让他不那么难受,一边查看玉暖的伤势,白玉似的身体遍布着许多伤口,除此之外,背上还有聚魂钉刻下的“施兰亭”三个字。
这处伤时日已久,被泉水泡了这许久已经消褪成了很浅的印子,而今次被那禁制伤的伤口虽愈合了,却留下了一道道疤痕。
这禁制是天帝的命令,由天尊亲自下的,神佛难逃,伤不能愈。
这便是在日月山之时他收到天帝的玉旨,责怪他在下界妄为,命他回朱雀神宫自省百年。
若不是怕连累一宫的仙奴,他便是不回也可,只是自从二十年前他输给了白虎神君又受了伤,在人间养了一年,地上一年天上一天,这短短的一天天庭神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他,朱雀神君,真所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了……
待玉暖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陵散人便将他抱出来,拿自己的仙衣裹了,又一路把他抱回自己的寝殿。
“红翡。”
陵散人叫了一声,红翡便立刻现身出来,她看到躺在神君床上的玉暖,脸上惊讶神色转瞬即逝,她垂头施礼:“神君。”
“将碧瑶仙子从昆仑带来的玉膏拿来。”
红翡愣了一下,随即玉手一动便拿了个白玉小瓶在手,她举高双手承上:“这玉膏所剩不多,只怕是不够用,若是碧瑶上仙再来我便通报神君。”
陵散人从红翡手上拿过那小瓶,侧脸看了玉暖一眼,半晌沉声道:“可。”
红翡又施个礼便告退了。
陵散人打开白玉瓶,沾了里面的昆仑玉膏,抹在玉暖的伤口上。
玉暖白皙的身体赤果果的横陈在前,陵散人手指轻触,顿觉细腻光滑比玉膏更甚,不知是不是涂了玉膏的原因,原本如玉的皮肤从里面透出淡淡的粉来,显得有粉又嫩十分可人。
陵散人愣了一下,抬头看玉暖的脸,果然见他睫毛轻轻颤动,眼珠子也在略显透明的眼皮下滴溜溜地转。
陵散人挑了挑嘴角,佯作自言自语道:“小娃娃皮肉到生得好,身子也好看。”可惜,落了这许多伤疤……
玉暖听到这句话再不敢装昏了,眼睛一睁,猛地坐起来,抱着膝盖蜷到了床角,只用一双乌黑圆溜地眼睛瞪着陵散人。
陵散人见他不装了,便把手里的小瓶子递到他跟前:“这是伤药,可还要我帮你抹。”
玉暖又羞臊又气恼,夺过那小瓶,大声问道:“我的衣裳呢?”
陵散人收回手,右手一翻,手掌上便托了一件衣裳,他将那衣裳放在床头:“你在我宫中需得穿我宫服。”说完这话,陵散人转身欲走。
“哎,”玉暖仰起脖子叫住了他,“你出什么事了?宫外的金光是什么?”
陵散人淡笑着摇摇头:“你这娃娃到聪明的很,此事与你无关,你真不该硬闯进来。”
陵散人走了出去,玉暖捏着那个小瓶,徒劳地望着那个方向,神色委屈不甘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欢喜。
神宫中不知日月,玉暖只用了那伤药一次,小瓶子却已经见底了,他想还给陵散人,可是陵散人再没有回来过。
这里明明是他的寝殿,可进进出出的只有红翡和自己。他问红翡”神君在干什么”,红翡从来只笑不答。
玉暖穿着朱雀神宫仙奴衣裳,在宫中四处游荡,只期盼着能遇到陵散人,可每次都落空,故此有些郁郁寡欢。
他在外面时一心要进朱雀神宫来见陵散人一面,可现在他进来了也见到了陵散人,他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玉暖沿着神宫的外围慢慢溜达,那层金光虽不可见,但也能看到一些端倪,他正处在朱雀宫的南面,后面便是天河,现在只能看着却过不去。
玉暖本想远远地看一眼天河,谁知陵散人正背着身立在那里,他心中一喜,抬脚往那个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