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萧这人很骄傲,要他说讨好别人的话根本不可能,这会儿他整句话里也没说出个谢字,但时程却明白他意思,便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刚好那些落石只有我过得来,也不能把你们就扔在深山里。”
他笑着说道,拍了下祁萧的手让他别在意,直到独自向前走了几步,才用对方肯定听不见的音量细声叹:“只要你需要我,我便不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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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条下山之路果真难走,祁萧才刚踏入,一只脚就因重心不稳的落入个小坑里,这也令他腿侧多了条血痕。
不过在战场上受的往往比这要惨,因此祁萧也不在意,由着血从伤处淌到鞋上,黑色的布料漾出一块深色的血圈。
他本人无所谓,但时程就心疼了,直问需不需扶他,或停下来止血疗伤。最后祁萧拗不过他,只得让他替他把伤口缠起。
虽说途中的确许多阻碍,但毕竟就是单一方向通行的路,用不着担心会走失,也不必怕叉路得抉择,于是很快风景换了换,他俩便来到下一处下坡。
云山北边与另一座山接在一块,中间隔着处相当深的山谷,而所谓的远路就是得绕过另一座山出去,因此横越山谷是必经的路。
那山谷几乎要看不见底,现在天色黑,朝下边看更是只有一种颜色,所幸两山中还隔了条吊桥,倒解决了横越的问题,只是吊桥就是些简易的木块建的,还仅用老旧的绳索绑着,时程向前探了探,脚步也就停了下来。
“好像只有这条路。”
这是既定的事实,毕竟环视整座山谷,除这座桥外便没别的通路,然而时程却有些怕。
他转头望了祁萧,正想同他商量要不干脆就在这儿等着,就见祁萧拎着季于然的终端不知看些什么。终端上闪着黄光,似乎正在运作。
“终端通了?”时程凑过去,祁萧便点头。
“已经联络上,他们就在不远处,估计双方个自再走个十多分吧。”
来的那一伙人是为救援的,时程记得钟若有说,让他们带了不少应急物品,最首要是有灯光有药也会有伞。
若能尽快和他们会面,那祁萧不必再狼狈下去,多几个人,也能轮流背昏过去的季于然下山。
看来是不宜再踌躇下去,时程心中一横,本就要走上吊桥,却突的被祁萧喊住。
“我先走吧,反正终端通了,前头什么状况也都知道。”
祁萧对时程害怕什么一向敏锐,他知晓他怕黑,这会儿也知道他对那漆黑的山谷恐惧。
于是他调整了下季于然的趴姿,绕过时程便率先走了上去。
祁萧就走在前方。
虽然偶尔嚣张跋扈的令人生气,但异常坚定可靠的男人,纵使中间还隔着个季于然,但只是一个背影,就让时程望着出神。
时程觉得自己还真是沉沦的无可救药,光只是个身影以及男人有意无意的体贴,便为他带来无比安定,甚至还忘去对底下黑暗的畏惧。
祁萧一只手拿着终端寻路,另一只手则扶着季于然身体,就怕他没意识,会从他身上落下来。
时程见着祁萧那只手就摆在眼前晃着,突然哪根筋不对,竟是鬼使神差的暗中伸手,便去抓住对方的袖口。
他一面抓着一面走,像个依附父母的孩子,祁萧却是没啥反应,也不知是太过轻微没发现,还是纵容他,但无论答案是何,时程都希望能是后者。
他俩小心翼翼的走着,中途还能听闻碎石坠落的声音,可咻的坠下,却没有落地的回声,代表这山谷的黑暗并非空穴来风,有可能是真深不见底。
时程边走还有些抖,总觉得过桥的时间很长,好不容易才终于见着吊桥的出口。
出口那儿不知为何有个高坎,若背个人不太好爬,于是祁萧便先把季于然给推上去。
他得安置季于然,时程自然在后头等着他。待季于然已依着一旁的树根倒好,祁萧也顺利跃上去后,时程整了整衣物,这才打算跟上。
他调整了下重心,便要把脚步迈出去,离着山谷就剩一步距离,只得跨出那一步,就能重回较平稳的山路上去,而且倏的祁萧便能脱险。
思索至此时程几乎是松了口气,放下心中大石后,脑里甚至还想见晚些回房他躲着被窝里给祁萧问话的模样。
这会儿无论如何都得和他讨论出个两全的结果!当前也好,未来也好,总该要有个了断。
时程心中暗忖,正向着祁萧要走,没想就在这时,一股异常的风吹了过来,几乎要削伤他的脸颊。
会有足以撼动魂体的气流,是什么的威力肯定不容小觑,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直扑而来,时程一个抬头,就要喊祁萧的名字。
与此同时,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却从后方的顶上传过来,宛若炸弹般炸在时程耳边,也让他的喊声消失在空气里。
又是...山崩!?
时程身形一顿,心中又是一凛,反射的就要回过头去。
怎知他根本来不及回头看,下一刻啪的一声响,本该悬着的吊桥也在转瞬解体。
时程只觉脚下一阵莫名空荡,整具身体也登时像被抽干了力量,接着他便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去。
第48章
时程简直无法相信自个儿的眼睛, 他看见些黄砂石土散在了空中,还有些散乱的木板绳索, 看来是身后的山崩破坏了桥。然而这些画面都无从助他思考。
他更惊讶的是好像有双无形的手,一个劲儿就要把他拉入黑暗中似的,重力使他无法飘起,身体沉重的宛若活人一般。
怎么回事!?
他脑子因惊悚倏的陷入一片空白。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导致时程认为剎那间彷佛进入静止状态, 没了画面也没了声音, 直到手臂上一阵强烈的痛感袭来,下坠的力道缓了缓,他才猛的回神。
他睁开先前还眯起的双眼, 视线聚焦, 便见自己整个身体都悬在山崖外头,脚下如预料中的空无一物, 原本好端端的桥早消失无踪。
身旁仍有木屑沙石在往下坠,掉下后便被黑暗给吞噬。他无法如既往那般飘起,本该也是相同的命运, 只是……
“你撑着,我这就把你带上去。”
一声熟悉的嗓音自上头传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但由于咬紧牙关,唇齿间下意识打颤,那声音出来的有些破碎,要不是声量够大, 还真是听不清楚。
时程听着一顿,但很快便知晓过来。他马上明白抓他的那只手的主人是谁,毕竟在这种状况下只可能是一个人。
只见祁萧左手攥住他,右手则紧抓着一段深色绳索,那大约仅剩三十厘米长,是吊桥断掉后的残存物,靠着根粗铁钉钉在峭壁上。
他与时程一样,全身上下都杵在悬崖外,正使劲的双手青筋毕露,上半身也有些抖。
但他却把时程的手握的老紧,丝毫没想放开的意思。
“槽,你不是鬼么,怎么会摔下去......”
他侧头朝时程骂道,语气中很是心急。
在祁萧而言,时程的身体就跟个活人没两样,因此他在见时程摔落的同时,虽然伸手要抓,但重心一个不稳,便被时程下坠的力道一同带了下去。
就算过往的训练让他即刻抓住崖边的绳索,但那也只用于应急。
绳索承受两名成年男人的重量肯定会断,就算没有,应付如此状况,祁萧的体力也迟早会耗尽。
他俩都会摔下去,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时程赶紧自主脱险,祁萧也能少一层阻碍,只要无需承担时程的重量,以祁萧现有的体力,肯定能自个儿爬上去。
这时程也明白,然而无论怎么做,他的身体到还是沉着,好似并非灵魂,而是个笨重的实体。
“不行,我没办法,好像出了点差错。”
时程也觉的奇怪,分明手掌就能穿过祁萧的袖口,为何却无法轻易飘起。他急着要解释,就听祁萧怒道:“早让你别学些旁门左道,什么意念触碰,真不懂你和严琛在搞什么东西!你瞅瞅,现在身子变得连你自己都控制不了,这就好多了?可好了是不是?”
为维持两人的身体,祁萧抓着绳索的手扯的老紧,粗糙的绳面几乎要陷进他的手心里,皮肉在须臾间磨出不少口子,擦伤很深,流出的血便也自上头滚落下来。
时程就在祁萧下方,因此流过手臂后,飞散的血珠也几滴落到时程脸上。扑鼻的血腥味儿迎面而来,时程一愣,看着祁萧的双眼也逐渐模糊起来。
祁萧看来很痛苦,咬牙切齿,面色狰狞。脸上全是水,分不出究竟是雨沾的还是汗。
而导致他这般狼狈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就是时程自己。
是时程没法操纵魂体状态,就连会遇到山崩桥断,真要归咎也是因他怕黑踌躇的缘故。
他自个儿的问题,却总是让祁萧来扛,他是真对不起他。
大约是方才一连串的躁动,季于然虽头还疼着,却还是被强行惊醒过来。
他一从树根旁爬起,见祁萧就吊在峭壁摇摇欲坠,几乎被吓傻了眼,当场惊慌的失了色。
“妈的,祁萧,你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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