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眼中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溢出,许是眼下那一滴凉意让他从回忆中脱出,抬手拭掉那滴泪水后歉意的朝拜恩微微点了一下头。
拜恩倒是没觉得什么,一脸无碍的示意祭祀继续说下去。喜怒哀乐,人之常情,虽然祭祀说的这段话中并没有拜恩特别在意的答案,但是人说到动情处会有些控制不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也不能要求每个人说话都和打报告一样,给他最简单明了的回答,那只会让拜恩觉得答案可能是谁事先准备好的,太过虚假。
或许也是因为有了这段插曲,祭祀之后的话便简要了许多。物质与欲望会消亡,但是能量在宇宙中却是永恒的,异能、兽化、魂迹这些维尔兰人拥有的特殊力量在星球毁灭时统统以量子化的形式喷射到了距离维尔兰最近的三个星系群中,也就是现在所知的海姆帝国、初云共和星系以及兽人联邦。
大概是因为形成这三个星系群的物理法则不同,又可能是这三个星系中生命体对这股能量的吸收和表现方式不同,最终使得三种能量被已类化的形式表现了出来。使得三个地方的人最终拥有了三个不同的力量,但其□□同的则是三个星系的人都因为这场量子辐射而具备了他们原本不具备的精神力,而精神力的强弱也和三种异能最终呈现出的强弱息息相关。
拜恩听完已是了然,祭祀的这个说法与帝国最杰出的科学家爱因斯当年提出的“77号猜想”不谋而合,而他恰巧又和临云在初见时讨论过这件事,所以至今记得非常清楚。
至于有关幻兽的部分,祭祀还未描述拜恩已经猜出了大概。星球爆炸后,神殿降落在了某个兽人星系的星球上,因为是外来物种,祭祀们不被兽人联邦所接受,而被描述成了异兽、幻兽并因其美丽的外表成为了其他兽人争相捕猎的目标。同时又因为他们原有的信仰以及体质的问题,使得他们在不断的内部通婚繁衍的过程中一代一代被弱化,最终和他们的星球一样走向了灭亡。
“那么这个地方又到底是什么?还有悬崖的另一边……”壁画早已走到了尽头,拜恩只好跟着祭祀的脚步再次向外移动,当他走到最外出突然发现,阳光洒下,清风吹动绿草,空气中飘来微微的香气。本该是满地的荒凉,却意外凭添了无数的生机。幼兽在草地间打滚,半兽化的少年歪着头看着祭祀身旁的他,甚至有穿着白服长衫的青年从他身边穿过对着祭祀行礼走后向神殿内侧。
祭祀扫去了脸上的哀伤,指着那绿意的山坡告诉拜恩,“这于你不过是你精神域场中的沧海一粟,于我们却是最后的天堂,是神殿与大祭司留给我们的最后一个梦境。”
第110章
一群白乎乎的幻兽幼崽或爬或飞的聚集到了染墨身边又看又摸,胆子大的竟然还揪起了染墨那条火苗般的尾巴, 黑狮子慢悠悠的晃了晃尾巴, 小幻兽缩了一下爪子不过没过一会儿干脆这个扑了上去。染墨顺势勾起尾巴不让人碰,可隔了一会儿又假装才发现的追着屁股后面的小幻兽跑了几步。小幻兽们一哄而散,快速的躲到大人身后, 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大狮子并没有追上来, 就又调皮的跑了过去。
拜恩见自己的魂迹放松的和那些突然出现的小孩嬉闹着, 便知道周围没有什么危险,也跟着将那瞬间拔高的戒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继续向身旁的祭祀问道:“在我的精神域场中?是我一个人, 还是在所有人的精神域场中?”
祭祀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抓到了问题的重点,脸上多了一抹欣慰的笑, 那神态好似垂垂老者与那张年轻的脸配合起来有种难言的违和感, “是所有人。”
所有因维尔兰星球爆炸受到量子辐射而激活精神力的人与他们的后代在他们的精神域场中都藏着一把能够通往神骷坟场的“钥匙”。只要有精神力就会有这把“钥匙”,只是无数人根本不知道这把“钥匙”的存在, 即使有人感觉到了这把“钥匙”的存在, 没有人指引,没有人告诉他们那扇通往神骷坟场的大门在什么地方, 他们终其一生也到不了这个地方。
但对于承袭了祭祀血脉的幻兽们来说, 这里是他们童年时得以安眠的梦乡,也是他们死后安宁的归宿,是他们信仰和灵魂所寄托的最后一片净土,他们不会指引任何人来染指这片净土。
因此那个反复出现在拜恩睡梦中,将所谓的“王之道”印刻在拜恩脑海中,甚至印刻在那些曾到达这片“桃园”的强者心中的人不是拜恩此刻所看见的任何一个祭祀与幻兽,而是居住在悬崖另一头的王。
“王?”拜恩脸上露出一抹厌弃的表情,“那个昏君没有和维尔兰一起化为灰烬?真是连一个统治者最后应该遵守的底线都失守了。”
祭祀有些不赞同的摇头,在他看来杀死大祭司就是王最大的失职,可是拜恩却似乎觉得没有做到与“星球在我就在,星球亡我就亡”才是那人最大错。若是按照祭祀以前的性格他大概会就这个问题和拜恩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可如今他已身处“天堂”那么久,是否要争论这个问题早已变得不那么重要。
祭祀遥望着悬崖的方向告诉拜恩,“王的肉体早已随着维尔兰消亡,但是他的灵魂却一直在那里,甚至比我们跟早出现在那里。而这也是我们认为这里是大祭司留给我们的梦境的原因,这里有我们,有我们繁衍的后代,也有王,却唯独没有大祭司。也许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大祭司都依然喜欢着那个人,所以让他留下自己走了。”
“不。他恨。”拜恩否定道,“只有恨,才会让人画地为牢,将谁永远的圈锢。”
祭祀听到在拜恩的答案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可片刻之后他就豁然开朗的笑着落下了泪,“原来是恨吗?真是太好了。”
那表情看得人心酸,之前拜恩还觉得这些祭祀都是些看似无欲无求的神职人员,活得非常无趣,可是眼前这一笑一泪,却让他觉得这些人活得极其可悲。
他们被从小的神权社会思想所束缚,只会本能的将他们的“神性偶像”完美化、圣人化,即使每个人都对那亡国之君恨之入骨却还要自己骗自己,用最美的理由、最充满爱与和平的借口去包装大祭司最后的行为,尽其职责的宣扬那类似“神爱世人”的教条。
或许他们中有人早就意识到大祭司那样的行为并非出于爱,可却碍于种种没人敢提。直到拜恩出现给了他们最听的答案,才终于释然的笑出声、解脱的掉下泪。
祭祀将他能告诉拜恩的都说了,至于王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要召唤那么多人来到这里,又有什么目的,他不敢随便断言,只是建议拜恩可以自己去悬崖的对面看看。
拜恩早有此意,哪怕祭祀不开口,悬崖另一边他也一定回去。毕竟听取一方之言未必就能得到最完整的真相,只是在去往对岸之前他还有临时起意的问题想要问。
“你有听过巴德.哈迪尔吗?他是联邦最后一个混血……儿。”想到祭祀似乎不喜欢用“兽”这个词称呼自己的同胞,拜恩半路刹车硬是将到嘴边的“幻兽”两只憋了回去。
祭祀仔细的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遗憾的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这里没有叫这个名的人。不过,你也许可以去问一下梅苏撒,他是最后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你说的人可能是他的后代。而且你要去对岸的话也可以找他带路,他是我们这儿唯一去过对岸的人。”
“我明白了。”拜恩在友善的向祭祀表达了谢意后,便开始向旁人打听起了那名叫做梅苏撒的幻兽。巧合的时,在他寻找梅苏撒的同时,梅苏撒也在找他。
不多时一个外表年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的幻兽便出现在了拜恩眼前,见拜恩是帝国人,就对拜恩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帝国礼,之后才磕磕巴巴的开口道,“您好,远来者。我叫梅苏撒,不知道您在外面是否听说过巴德.哈迪尔这个名字,那是我的孩子,我一直在这儿等他,如果您听说过关于他的消息不知能否告知我。”
面对着对方那充满期待和渴求的眼神,拜恩几乎没有多想就握起了对方的手,“您好,爷爷。我是你大孙子的未婚夫,我的名字是拜恩.海姆,您称呼我拜恩就好了。”
“诶?诶?”没想到刚见面的人会突然叫自己爷爷,梅苏撒本能的吓了一大跳,等他意识到拜恩说了什么后,又自己把自己吓了第二次,“你……你刚才说你姓什么?海姆?那不是帝国皇室的姓吗?”
“是的。我是海姆帝国的皇储。”拜恩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他觉得他此时的笑容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和善的一次了,连对他父皇都不曾有过,可梅苏撒还是被他吓得惊叫连连。
不过这也难怪,看似年轻的兽人一辈子都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刺激。他原本只是想打听他儿子的下落,突然间不但得知孙子有了,连孙婿都直接上门了!还是帝国的皇储!
而且听刚才的话,他的小巴德似乎不只一个儿子?那样的话,是不是说明他的小巴德过得很好?
第11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