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瀛先前还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被一波又一波的打击击的心神震荡,他本想将那大夫再揪回来为平桑仔仔细细看一看,是不是诊断错了,平桑怎么会有喜呢!
如今听见韩君逸这一声道歉,青瀛迅速想到每每平桑提及此人时恼羞的神情,他听见心口哗啦一声什么东西又碎了,这一次再碎,怕是怎么都粘不起来了。
他一把拽过韩君逸的领子,抬拳狠砸在他唇角,溅起飞血两滴。
“够~了~”,云隙轻喝,牧单抓住青瀛的手臂。
青瀛猛地挣扎开来,怒瞪着他们,“原来你们都知道平桑与他的关系,却让我像傻子一样!云隙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对我?!看我当个傻子很开心吗!”青瀛双眼发红,一甩袖子,朝后面丢出几枚恶决。
牧单带着云隙躲开,再看去时,青瀛已经怒气冲冲消失在了云头。
“伤着了吗?”
云隙摇头,抿紧了唇,看了眼平桑与床头趴着的男子,朝道观外走了两步。
牧单心里叹气,一波未走,一波又起,他攥住云隙的手腕,“让我去寻青瀛,你在这里等着,乖。”
云隙拉住他的衣袖,摇头,“他~误~会~了~”
单儿并不知道平桑与韩君逸的事,而他知道的时候,也错过了时机没来得及与青瀛相谈,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此时奎避恶气刚出,他们万不可先出现割裂,更何况是他的错造成了青瀛误会,更没有理由让单儿去寻青瀛。
牧单拉住他,深深吻了下去, “我给你两个时辰,如果你还未回来,我去找你。”牧单不放心的嘱托,“小隙乖,万事小心,不可与青瀛打起来。”
云隙唔了唔,微微笑一下,温声说,“知~道~,我~有~喜~了~,不~打~架~了~。”
第66章 第一次有喜
云隙找到青瀛时, 这只大公鸡正站在魏枞林里最高的那株大树上, 仰头凝望着远处的云海。
火红的鸡冠抖擞, 一把耀眼的凤尾绽开如蒲扇般铺在树桠之间。
树影之间洒了斑斓的阳光,云隙眯眼想了想, 又按了按自己的手腕, 心中念叨了几句, 开口道, “青~瀛~,你~下~来~”
树桠间蹲着的大公鸡抖了抖自己的尾巴。
云隙看见几根轻飘飘的内羽飘了下来。
云隙道, “青~瀛~, 你~开~始~掉~毛~了~”
大公鸡, “……”
青瀛愤愤说, “你就是这么来安慰我的吗?你是不是想来看看我气死没?!”
云隙勾唇, 抬起身子踮脚勾了勾青瀛火红的尾羽,揪住, 撒娇似的晃了两下, “单~儿~并~不~知~道~平~桑~的~事~。只~有~我~知~晓~。前~几~日~我~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你~莫~要~生~气~了~”,云隙说, “你~是~管~渊~源~的~, 应~当~是~知~晓~天~命~定~数~的~”
青瀛用翅膀撑着尖尖的喙,圆溜溜的凤眼迷离的望着云端的黄昏, 垂着眸子说,“知道是知道,有时候总会羡慕你。”
不管是钦封, 还是牧单,总是被疼着的,永远不会感觉到四界之中只有自己的那种孤寂的心情。
云隙拽了拽青瀛的尾羽,不小心用了些力,揪掉了一根细长的红羽,他小心翼翼瞄了瞄青瀛,发现那只公鸡自顾自的沉浸在哀怨之中,他连忙将那只红羽藏了起来。
若被青瀛看到他揪掉了他的羽毛,可是要炸毛的呐。
云隙说,“我~也~会~疼~你~的~,来~,下~来~吧~”
青瀛扭过头委屈的叽了声,“真的吗?”
云隙严肃点点头。
青瀛眼泪汪汪张开两扇大翅膀朝云隙扑下来。
云隙在他掉下来的瞬间捏个诀刮起一阵流风卷住青瀛的身体。
青瀛在风卷中扑扇两下翅膀,爪子才落到了地面,他刚落到地面,便立刻极其委屈道,“你都不抱我!”
云隙拍拍他的翅膀尖,“我~有~喜~了~”
青瀛哀怨的化成人形,朝道观外走,“你若是真能有喜就好了,生一只小的小隙给我,让我养大娶回家。”
云隙瞪着青瀛的背影,琢磨以后找个什么借口离青瀛远远的好,毕竟他是真真有喜了。
“你~去~哪~?”
青瀛朝他挥挥手,“帮木头寻找小刺猬,你回去吧,道观……我就先不回了。”他说罢消失在魏枞树林中。
云隙皱眉想了想,转身回了道观。
回去的途中云隙试图召唤鬼大鬼二,但尝试了好几次都不见有鬼来。他走到侧院见到尚尚坐在莲花池边玩泥巴,心中一动,上前道,“你~见~到~一~只~小~刺~猬~吗~?”
尚尚眨了眨眼,有些迷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云隙眼睛一亮,“带~我~去~找~好~不~好~?”
尚尚歪头,迟疑的伸出小手。
云隙笑着与他握住,指尖刚碰上软绵绵的手指,突然感觉脖颈一疼,眼前顿时一黑。
*
牧单负手站在窗前望着道观外屹立的山脉。
葱绿的魏枞林绵延起伏,将道观包围在怀中,几道银瀑缎子自林间飞溅。
他感觉心头猛地空落落的,眉心狠狠皱了起来。
“妖神大人你怎么了小隙呢?”入夜没多久平桑便醒了过来,捧着热乎乎的药汁看也不看床边的韩君逸。
牧单摇头,“我去找他。”
“我也去!”平桑喝完药汁掀开被子欲站起来,“别挡路走开!”
韩君逸垂着眼将她按在床上,“你要去做什么,我帮你。”
远山林子中传来一声呼啸,牧单心头猛地一疼,大步冲向房间门口。
外面淅淅沥沥下了大雨,云隙一手按着脖子,一手拎着个姑娘走了进来。
牧单连忙脱了外衫将他裹住,“受伤了?坐下让我看看!”
云隙坐进牧单怀里,委屈的瞥了一眼房内瘫坐在地上的姑娘。
那姑娘穿着鹅黄色襦裙,脸上有道猩红的口子,从唇角一直裂到脸侧。
平桑看了眼那姑娘,心口猛地一疼,躲开韩君逸的搀扶,冷声道,“这是你捏的泥人你竟然让它去袭击云隙!”
云隙的脖子上有道红痕,是白日里从身后被打的,幸好他有法术在身,除了感觉到一丝疼痛和片刻的昏迷之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他原本是想趁机假装昏迷,想看看这泥人想将他带到何处,阿团是不是也是这样被带走的,但哪曾想这泥人并非有他想象中的聪颖和厉害,竟然揪着他的头发打算将他拖走。
让他忍耐这种方式云隙自知做不到,半路便放弃了伪装,只好将这泥人拖了回来。
韩君逸垂眼看着那泥人,喉结动了动,哑声说,“我并无伤害你们之意。”他抬头,目光藏着几分隐忍,“平桑,你相信我吗?”
平桑按着又开始隐隐作疼的肚子,扶着椅子坐下来,轻声道,“我怎么相信你将阿团的下落告诉我们就不会再打扰你了。”
“我……”
云隙招手让牧单给他盛了一碗平桑喝的安胎药,斜靠在牧单身上让他揉着酸疼的脖颈。
屋外的雨下的大了些,屋门吱呀一声,尚尚湿漉漉的走了进来。
“阿团失踪不是我干的。”韩君逸抱住尚尚,望着平桑,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无意之中带上几分柔和,“我只能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找他,可以试试去苍灵山寻找。”
他走到平桑面前,欲言又止,最后喉结滚动几番,“你与他们一起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平桑放在腹部的手腕一颤,闭了闭眼,“好。”
在离开房间前,云隙扭头看了眼韩君逸,勾唇道,“尚~尚~是~我~见~过~最~乖~的~小~孩~”
韩君逸身体一僵,握紧了拳头。
连夜得到云隙的传信,绪卿连忙赶往苍灵山。
青瀛被留下来看守小镇,如果发现那团黑烟再次试图袭击小镇就立刻使用神识海域传信。
第二天一大早,云隙便和牧单动身赶往苍灵山。
纵然平桑坚持,但她此时身上中了黑烟的毒,又有些动了胎气,云隙坚决拒绝她跟来,只告诉平桑若是真的不愿在道观中住下去可以去镇上寻找青瀛。
平桑望着云隙与牧单消失在朵朵流云之中,想起云隙临走前附耳的一段话,她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看着坐在道观外花圃中独自玩耍的尚尚,想了想,走了过去。
苍灵山是湘南之地的一片陵山,听当地的百姓说有许多达官贵人的墓都埋在这里。山中灵脉好,能兴旺子孙云云,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就只能将墓埋在山脚下沾沾旺气。
说这段话的是位大婶,怀中揣着个七八月的大胖小子,腰上扛着个大肚子,说,“给啥银两呢,不用不用,就是那苍灵山半腰有一片野栗子林。”她笑起来,“我这怀孕了,想吃野栗子想的紧,你们要是回来,帮婶子稍些栗子行吗?”
云隙眨眼,学着她的样子也挺了挺腰,平坦的腹部束腰玉带漂亮的坠着。
他郁闷的放松身体,问,“怀~孕~了~会~想~吃~栗~子~?”
大婶不好意思的笑,用帕子捂着嘴,说,“是啊,想吃的紧,我那老头子这几日得了风寒在家里休息,我呀就是管不住我这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