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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压到我触角了! (落樱沾墨)


  他慢悠悠在回廊中走, 眼风扫到院子里一池低矮清水潭子边正舀水玩的光屁股小孩。
  “尚~尚~”
  光屁股小孩扭过头, 小手湿淋淋的淌着水,大红布兜挂在胸前, 眨巴着大眼睛瞧着云隙。
  云隙蹲下来握住他打算朝小叽叽上捂的手, 低头看了会儿他胖乎乎的手心,然后心下一横, 用力捏了一下。
  尚尚的手掌立刻出现一道红印子, 他仰头看着云隙,眼中露出些疑惑。
  “疼~吗~?”
  尚尚眨眨眼。
  云隙若有所思, 指尖抚过尚尚的手心,给他涂上些黏黏的水,低头亲了亲小孩的额头。
  “云隙!”远处传来一声吆喝。
  这一声吆喝当真的大, 比起当年他啃绪卿花花时还要焦急三分。
  云隙扭过头,见那个木头黑着脸冷声道,“阿团不见了!牧单在哪里?”
  道观中静悄悄的,从他醒了之后就没见着几个人。
  绪卿说他去给阿团做了糖醋年糕,刚盛好一碗,端着进屋就不见阿团踪迹了。平日里阿团很少乱跑的,回回都是乖乖趴在床上睡觉,却不料这一次怎么都找不到了。
  云隙皱眉,“他~会~打~洞~”
  要不然土里寻寻试试。
  “就算会,他也不可能不告诉我一声自己走了,一定是出现了什么事!”绪卿道。
  云隙想了想,闭眼,捏诀,在神识海域中寻找阿团的踪迹。
  神识海域缥缈无境,云隙从里面退了出来,睁眼看见绪卿着急的眼,顿了顿道,“没~找~到~”
  阿团这段时日常待在绪卿身边,法术由他指教过后增长的极快,此时他若故意想不被找到,很容易便能将自己隐藏起来。
  但阿团终究法术浅薄,若他们定心寻找,消耗些时间去寻,也是能寻到的,不过……云隙抿了抿唇,“阿团是自己离开的。”
  绪卿只觉得心口一窒,云隙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虽~然~他~是~自~己~离~开~,但~必~定~会~有~原~因~”
  云隙抬眼朝道观中张望,“单~儿~,青~瀛~与~平~桑~去~了~何~处~?”
  绪卿没说话,握紧了拳头,朝道观外跑去,还未使出仙术,便见青瀛忽的从云头落了下来,踉跄几步站稳身体,说,“黑木头快去镇上帮忙!我……云隙,你总算醒了!”
  云隙被青瀛抓住一个转身带到了小镇上,他定了定晕乎乎的脑袋,朝远处望去。
  他们此时正在在离镇子不远的一处荒地上,只见原本平静葱郁草芥丛生的的地面生出一股浓浓的黑烟,烟雾所到之地草木枯萎,那缕烟很是怪异,扭曲着慢慢朝小镇上扩散。
  牧单与平桑手下放出一层又一层金光阻止那股黑烟,青瀛连忙加入其中帮忙。
  “小隙别过来!”牧单高喊。
  黑色的烟雾越拢越大,丝丝缕缕的烟股不断朝外面散去,云隙抬头看见一缕极淡的黑烟遮住了一只鸟雀的翅膀,转眼间只听那只鸟雀惊叫两声,掉在稻草杆中,大睁着眼没了生息。
  烟雾极难挡住,云隙摸了摸身上,看了眼一旁着急的绪卿,拿出了一只灰色小布袋。
  绪卿看见那只袋子,脸色又黑了黑。
  他就是用这只袋子藏了绪卿的那只惨白的分身木很多年。
  袋子有四个小角,云隙捏出个诀将脸色发白支撑不住的平桑带了出来,快速高喊,“单儿,青瀛!抓住它!”
  与此同时,云隙和绪卿捏住袋子的东西两只角,飞上半空,在天空中撑起半扇屏障,高高飞起,然后从云头如离弦之箭栽了下来。
  地面刮起大风,枯萎的草屑刮得漫天都是。
  牧单见云隙落下来,心头猛地提了起来,在那吞天暗地袋彻底长大时与青瀛一同撤下金光屏障放出黑烟,然后分别拽住袋子的另外两只角,兜头将那股黑烟罩了进去。
  二仙二妖在黑烟罩进去的同时迅速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朝中心收拢。
  牧单画下一只封印决烙在袋子上,云隙做最后的收尾,迅速默念心决将吞天暗地袋紧紧扎,轻飘飘捏着小布袋走了过来。
  “没事吧?”牧单扶住云隙,扫开他面前的枯稻草。
  日上正午,原本拢聚在半空的厚厚云层散开,太阳炽热的照着地面。
  云隙额上落了一层汗珠,摇头,问,“怎么回事?”
  青瀛朝嘴里灌了两大口水,说,“我和平桑今日正盯着小镇,起先天气闷热,我去凉水铺子里买了点凉茶来喝。”
  他刚走没多久,一中年男人慌慌忙忙从路边朝镇上跑,边跑边哭,悲痛之极,青瀛诧异之际,凉茶铺子老板赶着小驴采购回来,说镇上又有一位古稀老人走了,就是那钱庄的娘亲,听说晌午那会儿还好好的,吃了饭眼见人就不行了,半口气没喘上来就闭了眼。
  青瀛一听这个,急忙去寻平桑,追到小镇外头,就见平桑被一股黑烟缠住,他上去帮忙,那股黑烟像是会长大般,越来越多,肌肤碰到的地方又疼又热,他心下一惊,听见平桑喊,说她看见这缕黑烟中夹杂着一缕魂魄,如果她没猜错,那位钱庄掌柜的娘就是被这缕黑烟卷走了魂魄。
  “伤着了吗?”牧单低头仔细瞧云隙,摸摸他的额头,“什么时候醒了?”
  云隙刚欲说话,听到身旁轻哼一声,然后青瀛火急火燎叫起来,“平桑你受伤了!”
  平桑低头吐出一口黑血,虚弱的靠在青瀛怀里,努力咽了咽喉头的腥味,“我没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头晕我……”
  一句话没说完彻底昏了过去。
  “估计是中了黑烟,先带她回去!”牧单道。
  青瀛迅速抱着平桑消失不见。
  绪卿低头盯着地上草木荒芜的一片土地,微眯起眼,“我去寻阿团。”说罢也消失不见。
  太阳明晃晃的悬在头顶,远处的魏枞林郁郁葱葱,一阵风深山林子中吹了过来,小镇上飘来几张白花花的纸钱,不远处有一座新坟,是前两日下葬的,因为刚刚那股黑烟被搅的墓碑歪斜,冥钱洒了一地。
  “在看什么?”牧单问,“小刺猬丢了?”
  云隙点点头,眉间拢着深壑,他蹲下来拨弄几把因为黑烟而枯萎的草茎,说,“那~一~年~,你~被~奎~避~入~侵~追~杀~师~父~时~,也~曾~出~现~过~这~般~场~景~”
  黑烟滚滚,一片黯淡,所袭之处生息绝无。
  云隙心房收紧,目光露出一丝绝绝。
  牧单凑过去吻他的眼睛,“别怕,我不会放过奎避,你无须担忧。”他取走云隙身上的袋子,“这里头的是瘴气,你别带在身上。”
  云隙点头,“去~请~个~大~夫~给~平~桑~看~”
  虽说平桑是妖,但化形为人,喝些凡人的汤药总会有用的。
  牧单与云隙带着大夫回到了道观中。
  尚尚坐在道观外的花海圃里发呆,瞧见云隙,胖胖的小手立刻挡住自己的小叽叽。
  牧单,“……”
  云隙一脸正义凛然,朝尚尚打了个招呼,与牧单脚步匆匆赶到了平桑房中。
  待大夫为昏睡的平桑把过脉后,捋着山羊般的胡须道,“练武之人?中毒了,不过这毒不深,有点像鳖尸毒,待会开些药喝个半月便能清毒。”
  青瀛连忙拍着胸口,“没事就好,这死丫头吓死我了。”
  站在一边的韩君逸低头摆弄手里的胳膊粗的一截木头,听闻此话也悄悄松了口气。
  那大夫又皱了皱眉,“这是姑娘的闺房,你们四个大男人进来做什么?”
  云隙眨巴眨巴眼,牧单干咳一声。
  大夫说,“除了孩子的爹,其他的都出去。”
  青瀛正朝床边走过去,闻言脚下一个踉跄磕在了床柱上。
  韩君逸手中的一截木头闷响一声滚掉在脚边。
  牧单微微瞪大眼,搂着小蜗牛,眼里露出些羡慕,“有喜了。”
  唯有云隙踮着脚尖,看着那大夫为平桑切脉,一副孜孜不倦好学的样子问,“有~喜~?”
  大夫摸着胡须,“嗯,孩子三个多月了。”
  云隙探手按上自己的脉搏,过了会儿,抬起头说,“那~我~也~有~喜~了~。”
  牧单,“……”
  直到牧单拿着平桑的药方,将大夫送了出去,转身进屋时看见满屋惊的惊,呆的呆的几个种族,心中忍不住叹口气,将药方放在桌子上,“谁去拿药?”他道,“此时不是你们震惊的时刻,先去取药回来给平桑。”
  云隙按着自己的手腕举起来给牧单看,“我~真~的~有~喜~了~”
  怕牧单不信,他将整个细白的手腕都捋了上去凑到牧单眼前。
  牧单哭笑不得,将云隙搂紧怀里,“好,你也有喜了,想喝药?”
  云隙眼睛一亮,“想~~~”
  牧单无奈的亲了亲他的额角,心道一句小傻瓜,想喝药他便买给他,虽说他总觉得云隙吃这种有药性的花草不太好,但扛不住他喜欢。
  想喝便喝,何必寻这么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借口呢。
  青瀛揉着额角去拿药方,却被韩君逸抢先了一步。
  韩君逸握紧手中的药方,坐在床边俯身抱住平桑,闭上眼,将他的姑娘紧紧搂在怀里,哑声道,“对不起,平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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