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峡谷的地界划分百十年来皆有争议,此处峡谷高深莫测,谷内毒物丛生,但谷底据《天罡启物》描写,龙潭峡谷藏幽州一族百年之宝,幽州乃是上古神人遗族,占之则能称霸整个华夏大地,以此白漓国与祁沅寸土必争,但时至今日也未能有人下至谷中画地为割。
左丞相道,“如今有两方传言,一是项薛棱已经死在龙潭峡谷,二是他早早便逃入我国境内,臣听闻项薛棱常年游历列国,对各国民俗风情熟稔的很,能带人潜伏进我国极有可能。”
吏部尚书说,“据白漓国阴险狡诈的特性,定然会凭此借口与我国开战,陛下,倒不如借此机会,一举拿下白漓,从此绝了这处隐患!”
皇帝看向林子鞍,“林卿可否赞同开战?”
林子鞍曾驻扎西境有过一段时日,自然比当朝臣子更加能看透战与不战哪方更好。
“回陛下,四年前臣在西境曾见过沙麓城与白漓国边陲小镇商贸来往,虽兵关严苛,但两城子民城镇接壤,民风相似,暗中通婚者不在少数,对于边陲而言,此地归何国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位高权重者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林子鞍站起来望向吏部尚书,“白漓国数年来多次冒犯祁沅,何人作乱尽数被百姓看在眼中,若我国挑起战争,攻占白漓国,必将要消耗大量军力财力,劳民伤财,想要拿下白漓,没有三五年,谈何容易。”
皇帝手指轻敲桌面,祁沅百年基业是由老祖宗一寸土一寸地打下的江山,他可以不去扩张疆土,但必要寸土必争,毫厘不失。此时他身上还带着三鬼煞魂阵,能活多久还是个不定数,主动发起战争绝非高明解决之法,总归要想出个什么万全之策,再稳定祁沅一二十年。
林子鞍道,“若白漓国二王子项薛棱真的居于我国境内,臣倒是有个好办法。”他说罢去看左丞相,打算听一听附和,却不料左丞相刚偷偷摸摸朝嘴里塞了一口油饼,还未咽下,便招来众目睽睽,将他吓得倒吸一口老气,差点背了过去。
皇帝遣人送上茶水,无奈的摇头,左丞相咽下油饼后,拍着胸口道,“呼呼,老臣知晓林统领的意思,呼呼,项薛棱此人、此人端正宽厚,在白漓国百姓中声誉极好,若咳咳咳,哎哟,老臣要噎死了——”
不等他说完,于述赶紧去派人传唤御医去了,奴才刚推开幕阁的门,就见云隙倏地冒了出来,幽幽望着皇帝,“还~没~说~完~?”
他变成小蜗牛趴在门棂边等了好一会儿,为了表示自己很有礼节,不会偷听,专门去寻了自己的耳朵捂住。
然而他寻了好一会,爬进蜗牛壳里也找了找,才发觉自己没有耳朵,是用触角来‘听’的。对于这个真相,云隙默默沮丧了一小会儿,不过很快便抛到脑后了,他认为他在此事上应当看的通透些,毕竟也不是猫猫狗狗就有触角的,况且他还有他自豪的小背壳。
左丞相咳得脸色发红,甚是可怜,云隙慢悠悠晃过去捏了个清水决丢进他喉咙里,外人见不着那决,左丞相只感觉喉咙之中一道甘甜的清泉浇下,跟着灵台都清明了三分,他一愣,想开口,就见皇帝朝他摇了摇头。
“咳,无事了。”左丞相摸摸胸口藏的油饼,暗暗说一句,老夫不怪你,还是会喜欢吃你的。
皇帝让人为云隙赐坐,扭头道,“各位爱卿的意思孤明白了,若能寻到项薛棱,助他登上白漓国皇位,他日定下契约书,换来西境三四十年的安定以及边境盟友,也何尝不是一件美事。”他说着瞥了眼云隙,云隙正无所事事的打了个哈欠,皇帝心口一紧,此时有种莫名的感觉,他好似那在外忙活的丈夫,而云隙便是他那小娘子,为等夫君就寝,宁愿自己困着也不肯休息,只会安静坐在角落默默陪伴。
想到这一茬,皇帝的心忽的软了,不知怎么,手心热乎乎的,很想走上去抱一抱那清隽的身子。
“陛下,陛下?”林子鞍唤了两声,这才惊醒了皇帝,皇帝干咳一声,“此事孤交给你去办,派‘羽林’精兵竭力寻找项薛棱的下落。”
等阁内臣子各自领了旨意离开,于述贴心的将门关了起来,天边已经隐隐泛了鱼肚白,皇帝伸手摸了摸云隙的头发,“困吗,去睡会儿,小刺猬应当跑不远,孤已经让人端了糖醋鱼去寻它了。”
吃糖醋鱼的刺猬定然不会太多,只要啃一口的,通通都放进笼子里抓回来,总该有一只是阿团的。
云隙摇头,他可以很久都不睡的,倒是这人,从两日前火烧娑罗庙就未阖眼,一直陪他来回奔波,他还不太清楚凡人的身子能有多少承受力,便出口劝了劝,“你~去~睡~吧~”他再寻会儿阿团。
皇帝看了眼天色,又一夜就要过去了,此时所有事宜都交代了下去,只余等候了,忙中偷闲睡上一会儿也不是不可,可他要睡了的话,又舍不得这小妖,皇帝一句话在舌尖含了半晌,最后才略带紧张的说,“要不然,云公子陪孤一同吧,就是不困,闭眼躺在床上施法,比坐在冷硬板凳上好。”
云隙抬眼静静瞅着皇帝。
皇帝感觉手心有些汗湿。
哦。
有道理。
云隙欣然跟着皇帝回了他的寝宫。
皇帝寝宫内墨色纱帐垂落,上好的暗绣金纹锦缎如水般铺了偌大的一张龙床,八颗夜明珠掩着淡淡布纱,散发着温润细腻的光晕。
皇帝躺在床上侧头望着另一扇云锦枕上的蜗牛,“……”
云隙一躺在床上便舒舒服服的化了原形,缩回了壳中,枕着软和的锦缎枕头打算睡去。皇帝臆想的美人横陈在刚想的瞬间就破碎了,没有如墨色发丝缠绕锦缎,也没有酣甜的睡颜,只有一枚玉白通透的小壳静静停在枕头上。
皇帝叹了气,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云隙的壳,小蜗牛懒洋洋只探出一根触角瞧着他,皇帝翻身凑上去,期期艾艾道,“我能也进去睡吗?”
那只触角一呆,转眼一声清脆的巴掌拍在了皇帝的脸上。
皇帝带着用巴掌印美滋滋闭上眼睛,虽然是用咒术打的,但眼前却落上了小蜗牛恼羞成怒的俊颜。
苍天若是再给项薛棱一次机会的话,此时他会做同样的决定,停下逃亡的脚步,让自己毒发,来换取那一夜见到的小公子。
起先他还当自己是中毒已深,眼前出现了魔怔,怎会在陡峭的明月峰上又遇着那人。
他喘着粗气,胸口的涟丝毒如同千万雷霆之钧汹涌彭拜在他的血肉中游走,试图寻找一处突破口,让自己血流干净,以消身上胀痛之苦。
阿团迷迷糊糊的乱走,寻人少的地方钻进去,沿着一条洞穴爬到了这处山顶,他舔舔小爪,仰着脑袋,望着头顶一棵高大笔直的紫桑果树。
他太小了,爬不上去。
阿团抽抽鼻子,他白日里坐在这里好久都没等到紫桑果被风吹掉一颗,饿的他昏昏沉沉,在昏沉之际想到了前些年他还在青阳山时,曾躲在稻草垛中听白胡子爷爷给小娃娃讲起的一桩故事,说有一农夫就守着木桩子等兔子撞死,结果一只兔子也没撞死,便把自己给饿死了。
阿团忍着胃部因饥饿带来的抽出,闭着眼睛想,他若是就这么饿死了,便是刺猬族中第一只守树待果而死的刺猬。就这么又饿了一日后,夜里阿团总算是有了精神,趁这抹力气化出原形,攀着树干试图够着那紫桑树的果子饱腹。
项薛棱饱受毒性折磨,逃出叛军追杀来到明月峰上,还未站稳,便瞧见了一抹细白的影子,正扶着大树朝上爬去。
阿团还未够着紫桑果,赤裸的瘦腰便被人从后抱了去,将他转身压在紫桑果树下,顺手拽下一串紫黝黝的果子。
项薛棱眯眼望着身下的人,喘息之间尽是灼热滚烫的气息,四肢百骇血脉涨裂,急需突破之口,转移毒性。
他看清了身下的人,俯身将灼热的吻烙在阿团清瘦的锁骨上,哑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团害怕的望着他,努力推开压在身上的人,奈何他饿了两三日,本就没什么力气,身上的人沉甸甸的,滚烫的肌肤紧紧贴着他的身子。
项薛棱撕开自己的衣袍,声音越发嘶哑,“……定亲了吗?”
“没,放开我,放开。”阿团饿的气若游丝。
项薛棱吞下紫桑果,抬起他的下巴,将一口轻挑的果汁渡了过去,大手抚摸阿团细白的腰跨,抚过笔直纤瘦的两条腿,在他披散的发间轻嗅亲吻,“以后跟着我可好?”
“不要……放开我……”阿团努力胡乱抓了两下,将紫桑果填入口中,让自己能有力气施法推开这人。
项薛棱闷笑两声,堵住阿团的唇,探手摸进小公子挺翘的小屁股下,喃喃道,“我不会负了你的……乖,救救我。”
阿团一愣,没听懂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觉得臀部摸进了什么东西,粗糙的很,劈开他的双腿,探进他的身子,“啊——”他小声叫起来,用力挣扎。
项薛棱浑身炙热,强忍的发颤,胸闷涌上的血味提醒着他涟丝毒的厉害,但纵然眼前发昏,喉咙中浓郁的血腥味要突破炸裂而出,他仍旧温柔的开阔身下的人,让他能受到最小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