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娘子摩挲着荷包,仰起头对着时绛哀求道:“你帮我把这个荷包交给我的夫君罢,告诉他,我已经死了,他理应再娶一个妻子,可莫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时绛接过于家娘子手中的荷包,应承道:“我自当把话带到,你且尽快投胎去罢,莫在人间逗留了,晚思我自会料理。”
于家娘子点点头,其实她方才抢夺书生的身体,不过是想见夫君最后一面罢了,看来是见不成了。魂魄的颜色越来越淡,她红了眼眶,默默地流着泪,魂魄的颜色已经淡得几乎是要化作一团烟雾了,自然无一人觉察到她的泪水。
只听那团烟雾中传出女子娇俏的笑声:“时青时公子爱喝梨花白,我前年酿的几壶都埋在我家院子的梨花树下了,帮我挖出来给时公子送去罢。”
女声顿了顿又道:“时公子似乎最近身子不太好,你教他莫要饮太多……”
烟雾一点点变淡,女声也渐渐没了。
顾出白拉了拉时绛的绛色的衣袖,叹息道:“真是可怜人……”
时绛微笑着摸摸顾出白头顶的发旋,柔声道:“众生生死,皆是命数,你莫要太伤心。”
那书生将妇人的尸身抱起,放置在于家娘子边上的草席上,念了几句送葬词,又将草席盖上。
三人站在两具尸体面前,各有所思。
忽地,偌大的义庄内响起了骨头互相摩擦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响,轰的一声,没有放置尸体的那面墙竟塌了,露出里面的一具干尸。
干尸身形极为敏捷,眨眼的功夫就从砖块中挣了出来,阴风一般向时绛袭了过去。
顾出白本能地将时绛一推,自己迎向干尸。
干尸指骨锋利,划破了顾出白的月白色的衣裳,在白皙的手臂上划出几道血痕。
干尸觉察到指骨上的湿润,呆愣着定在原地,哀嚎道:“晚思,晚思,我是不是伤到你了?”
眼珠子早已腐烂,干尸自然没法子辨识,方才不过是循着本能想去拥抱晚思,却没想到竟是把晚思抓伤了。
时绛已知干尸并无恶意,便不理会干尸,撕下一片衣袖,仔细地替顾出白包扎手臂。
顾出白体质特殊,用不得治愈术法,且恢复起来比一般人还要慢上许多。
时绛疼惜地道:“若是下次你再受伤,我就罚你一个月不许吃肉包子。”
顾出白已经疼得呲牙咧嘴了,闻言更是红了眼眶:“那我下次要是不小心摔了擦破皮呢?”
“擦破皮你就有理了?”时绛不怒反笑,“也罚一个月。”
书生并不认识晚思,但由方才时绛和于家娘子的对话已知这晚思杀人如麻,也不知这具干尸和晚思有何干系,见干尸哀嚎不休,可怜得很,他心忖道:若是个活人怕是已经流下泪来了罢,顿时生了怜悯之心,不怕死地凑到干尸边上,关切道:“你要找晚思么?可惜这儿并没有一个名唤晚思的姑娘。”
干尸停止了哀嚎,指骨指着时绛道:“那儿有晚思的气味。”
那厢,时绛已经包扎好了,见干尸指着自己,道:“请问你是何人?”
干尸听见那具有着晚思气味的身体发出并不是晚思的声音,心下升起妒火:“你可是晚思的入幕之宾?”
时绛心道:这晚思虽美貌,可惜心肠歹毒,自己可没福分消受。
“我不认识晚思,但可帮你找寻。”时绛扯着谎,语气却是诚恳无比,“我是修道之人,你且过来,让我探一下你的灵识,我知晓了你同晚思的前因后果方可帮你找寻。”
那干尸信以为真,欢快地跃到时绛身边,欢喜地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探到我的灵识?”
“你且坐下,让我探一下你的眉心即可。”时绛答道。
这干尸为何会在此处?会和晚思执意成妖有干系么?
时绛思绪万千,定了定神,将食指点在了干尸的眉骨间。
第9章 寒露篇·第九章
时绛的手指一触到干尸的骨头,眼前便一片混沌。
待混沌散去,时绛发现自己落在了撷花馆的一处闺房。
房内墙上挂着几幅书画,茶几上放着一些古玩,倒也还算雅致。
房间深处,摆着张雕花大床,床帘放下了,只见一件大红色的绣花肚兜从床帘里丢了出来,不过片刻,女子婉转的呻/吟便传了出来。
时绛无处可避,干脆找了张凳子坐下。
也不知交/欢了多久,一个男子掀起了床帘,男子浑身赤/裸,女子靠在他背上,嘴上噙着一抹笑,正拿了绣花帕子擦着他额角的汗珠。
女子明艳动人,正是晚思。
而男子应当就是那具干尸了。
晚思擦拭了一阵,丢了帕子,一面以雪白的脸颊磨蹭着男子的脖颈,一面手指灵活地揉弄着男子的乳珠,吐气如兰:“王公子,你明儿还来么?”
王公子为难地道:“明儿怕是不成,我要同我娘去山上参佛。”
“难道奴家还比不上寺庙里的那几个泥疙瘩么?”晚思娇嗔了一声,手下不停,一只手还揉弄着那颗乳珠,一只手干脆摸上了男子的要害。
王公子被她摸得心火直烧,也顾不上斥责晚思对佛像的不敬,反手摸上晚思的细腰。
晚思嘤/咛一声,指了指铜镜,道:“去铜镜面前,更有趣味。”
俩人便在那铜镜面前,又交了一回欢,王公子才离去。
待王公子走后,晚思将方才王公子赠与的玉镯子随意丢弃在一个乌木匣子里,懒得再多瞧一眼。
约半个时辰后,晚思迎来了新的客人,又是一阵颠鸾倒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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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转换,时绛落在一个宅院内,他四处走了一圈,最后倚在一棵槐树上,看着王公子。
只见王公子面有菜色地跪坐在祖宗牌位旁,他的老母亲愤恨地用拐杖不停撞击着地面,道:“你个不成器的,迷恋上个狐狸精,我给你定的亲有哪点不好?”
王公子连连磕头,哀求道:“晚思是好姑娘,年幼被卖入青楼,是她命不好,但不是她的过错。我只愿娶她一人,别的女子跟了我,不过是耽误年华。”
王母被他气得倒喘了一口气,脚下不稳,竟摔了个跟头,被边上的丫鬟扶起,才发现额角多了块血印子,疼得呲牙咧嘴。
“等我死了……等我死了,你想娶谁就娶谁!”王母性格刚烈,愤恨地扫了眼亲子的后脑勺,一下子挣开丫鬟的搀扶,竟向柱子撞去。
王公子见状,惊得脸色苍白,快步跑了过去,“咚地”跪下抱住母亲的小腿,含泪哀求道:“母亲,你可别寻死。”
王公子终究争不过母亲,订下了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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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色刚擦黑,王公子便揣着晚思爱吃的桂花糕等候在撷花馆门口。
他望望月亮,又望望晚思闺房的方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撷花馆还未开张,馆内的灯已经一盏盏地亮了起来。
夜幕中,降下淅淅沥沥的雨丝来,雨丝浸润了他的衣物,将他的面孔头发打了个半湿,他眼神空洞地看看那些灯,看看撷花馆飞扬的屋檐滴下来的雨滴,又看看被湿润的他脚下的青石板,下意识地拢了拢捂在怀里的桂花糕。
偶有几个寻花人路过,讥讽道:“看,有个傻子被花姑娘给戏弄了,还自以为风流得很。”
撷花馆终是敞开了大门,一个年轻女子将他迎了进去。
他避开女子的接触,像是失去了言语能力一般,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晚思,我找晚思。”
女子失望地推开一些,温言道:“晚思姐姐今日出门去客人处了,并不在馆内。”
他淡然地点点头,道:“你帮我寻张桌子,要几壶酒,陪我喝几杯罢。”
女子将他迎到靠窗的一张桌子,随后吩咐小厮上酒去了。
大堂的客人还不多,他看着窗外的晦暗不明的玉盘,登时觉得凄凉无比。
夜色已深,大堂除却王公子和年轻女子别无一人,连小厮都尽数去睡了。
大堂的灯灭了大半,俩人对饮无言。
时不时地有欢愉声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更衬得他形单影只,求而不得。
他托着额角胡思乱想:本来不过是货银两清的寻欢,他是何时上了心?
这时一阵环佩叮当,晚思打着哈欠从外面款款而入,眼角眉梢挂着慵懒。
王公子动了动半麻的腿脚,唤道:“晚思。”
晚思见是他,含笑迎了过去。
俩人进了晚思的闺房,晚思含笑道:“王公子已有多日未来,怎地今日竟得空了?”
王公子不言语,仅是摸出怀中的桂花糕,塞到晚思手里。
晚思打开油纸,里面的桂花糕已经黏在了一处,唯有桂花味仍旧香甜得腻人。
晚思媚笑道:“公子今日莫不是就为了送桂花糕?”
王公子不言语,拈了一点桂花糕在指尖,递到晚思嘴角,晚思温顺地用红色的小舌舔舐着他的手指。
桂花味盈在鼻尖,晚思虽是身子疲软,竟有些动情,但今日的王公子着实奇怪了些。
王公子牵了晚思的手,将她拉到铜镜前,铜镜上照着俩人的容颜。
而后,王公子颇有耐心地一点点舔吻晚思的肌肤,直到将裸/露的肌肤尽数舔完,才一点点地剥她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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