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分嗤笑一声:“你骗不骗人谁知道啊?”
“你……”杜笙箫握紧拳头,猛地上前一步,王琛立刻低声叫道:“萧先生!”
杜笙箫停下脚步,扭过头不看郑秋分,平息了片刻怒火之后冷冷的说道:“我的确不是骗子,今晚在王先生家,我要招王小姐的灵,你若怀疑我,尽可以来看。”
郑秋分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了一眼王琛,王琛有些不乐意的皱了皱眉,杜笙箫立刻说道:“王先生,无妨的,如果按这位郑先生所说,他幼年曾与王小姐交好的话,他在现场招到王小姐的魂的可能性反而会更大一些。”
王琛点点头,转头和颜悦色的对郑秋分说道:“郑贤侄一会儿就跟我们一起走吧……哦,贤侄今日可还有事?”
“没有了。”郑秋分摇摇头,又看了一眼杜笙箫,杜笙箫不露痕迹的冲他一勾嘴角,郑秋分心领神会的点点头:“我去,我也想再见见清可姐姐,如果这人不是骗子的话。”
回去的路上郑秋分没有开车,直接和王琛、杜笙箫坐了一趟车,郑秋分在长辈面前是个惯会卖乖的人,但今天却格外安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王琛刚刚失去独女,应当也不想听任何人来安慰他。
他只需要安静,还有,复仇。
郑秋分坐在副驾上,瞟了一眼后视镜里老头阴鸷的眼神,心里明白了——这老头是个拼惯了的主儿,闺女死的不是不难过,只是眼下还不知道凶手是谁,这一股复仇的气儿支撑着老头维持表面的平静,但一旦这事儿水落石出了,恐怕……
毕竟,也是快七十的人了。
王家老宅也在市郊,离五院并不太远,很快,那栋宫殿式的宅子就出现在了郑秋分眼前。
他收回发散着的思绪,垂下眼睛,揣度着杜笙箫的意思。
杜笙箫曾说过世间根本就没有鬼魂,那么所谓‘招魂’的话只能是拿来骗王琛的,目的恐怕就是想让自己过来,用幻境的力量‘看到’陈茹茵的内心。
郑秋分微微皱起眉,难道杜笙箫怀疑那个弄来灵气跟后寨村的怨气结合成怨灵的人是陈茹茵?她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
那天他太震惊于自己居然答应了杜笙箫而忘了问为什么要看陈茹茵的内心,现在想来,就算陈茹茵搀和在了这件事情里,也不应该是主使位置。
更何况,她和王清可做了将近二十年母女,就算是不是亲生的,也不至于会恨对方到要置其于死地的地步。
那么杜笙箫到底为什么要费这么多事儿一定要让自己看陈茹茵的内心呢?仅仅是因为陈茹茵间接的害死了林文倩吗?
郑秋分微微眯眼:不对,没有这么简单。
陈茹茵身为王家主母,要强迫一个王琛找的二奶……或者小三打胎,完全不用亲自跑到那么偏僻又遥远的后寨村去,随便找几个人去就行。
更何况林文倩这一胎其实对她并无多大威胁,王琛年纪大了,这个孩子来的相当来之不易,如果她宽宏大量把等孩子生下来再‘解决’掉林文倩,自己养这个孩子,会比冒着让王琛愤怒的可能性去强行害死这个孩子效果好得多。
而更可疑的是,王琛居然也没有派人来保护这个孩子,就那么任凭它被陈茹茵害死了。
郑秋分心里一跳,隐约觉察出这其中的事情不简单,却依旧想不通能让杜笙箫这么肯定的第一时间就怀疑陈茹茵的理由。
除非……
他记起来在后寨村的时候自己曾经睡着过一阵子,醒来的时候杜笙箫不在。
那段时间,他去哪儿了?郑秋分在司机低声说着‘老爷、萧先生、郑公子,到家了。’的声音里不露声色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杜笙箫,在这件事情上,有事儿瞒着他。
第30章 婴冢灵(17)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郑秋分的脸色变得有点儿难看,杜笙箫口口声声说要自己来帮忙,却不把实情告诉他,让他觉得非常的……不爽。
但郑秋分不是那种心里有事就一直憋着的矫情性子,见王琛正在跟下人说话,他冲杜笙箫笑了笑,问道:“萧先生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杜笙箫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什么?”
郑秋分一笑:“我家有个楼盘要开了,想问问萧先生……”
“郑公子不是不信这些吗?”杜笙箫打断他的话,嘴角一勾,似嘲似讽的看着他:“怎么这会儿又想起来问我了?”
郑秋分一挑眉:“宁可信其有嘛,我看萧先生现在也没事,给不给这个面子呢?”
王琛也注意到他俩的对话,他也知道郑秋分家楼盘过些日子要开盘了的事情,便冲杜笙箫道:“秋分就是说话冲一些,其实还是个好孩子,萧先生高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啦。”
杜笙箫低声笑了笑:“既然王先生都这么说了,萧某就给郑公子一个面子好了。”他掏出一块极为精致的怀表看了一眼,道:“走吧,我还要去后面看看吩咐他们布置的东西,郑公子,咱们边走边说。”
郑秋分跟在杜笙箫身后,一起往王家后花园走去。
王家这个宅子建在市郊的小山坡上,是地地道道的豪宅,三进三出的院落里,亭台楼阁,花鸟水榭,一样不缺,王清可的招魂仪式就是在最里面的院落举行,郑秋分记得里面有一栋二层小楼,名字叫做‘清亭楼’是王清可出嫁之前的闺房,那一进院落除了她的房间之外只有一栋藏宝阁,放置着王琛多年来的各种收藏,而那一进院落原本是一小片湖水,这两栋小楼就建在湖水旁边,水里夏天时候满满的都是荷花,到了秋天就变成了残荷,郑秋分曾经跟他姐来过几次,对这个跟影视剧一样的园子印象极其深刻——一下起雨来,就跟鬼屋似的。
杜笙箫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郑秋分一边在心里思忖着要怎么问他,一边漫不经心的跟在后面,突然,脚下一空,‘啊’的一声一脚踩进了湖里,但还没等他下意识的挣扎,就怔住了。
杜笙箫回头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郑秋分一脸‘卧槽我一定是在做梦’的表情站在湖面上的样子,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跟过来,便立刻走过去一把把他扯了出来。
“发什么呆?一会被人看到你说都说不清。”他低声而飞快的说道。
郑秋分眨眨眼,突然用力的掐了自己一下,然后‘嗷’的一嗓子跳了起来。
“好疼。”他圆乎乎的眼里泛起生理性的泪水,一脸懵逼的说:“杜笙箫,我好像学会凌波微波了。”
杜笙箫嘴角抽了抽,没忍住,嗤笑一声:“那是幻境弄的好吗?”
郑秋分听到‘幻境’这两个字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他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便清咳一声,双手插进兜里,漫不经心的张了张嘴,但还没等他说话,杜笙箫就突然问道:“你把我叫出来想问什么?”
郑秋分酝酿许久的‘漫不经心问一问’的环境立刻被打破,他心里哀嚎一声,脸却立刻板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杜笙箫笑了笑:“我瞒着你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说哪件?不是你自己不要知道的吗?”
郑秋分语塞片刻,咬了咬牙,直接问道:“刚到后寨村的时候,我睡着了,你去干什么了?”
杜笙箫瞳孔微缩,他挑了挑眉,问:“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我想不通你是为什么怀疑陈茹茵。”既然话已经说开了,郑秋分也就不隐瞒自己的思路了,他坦白的说道:“我想了半天,但这件事从头到尾咱俩都在一起,除了刚到后寨村的时候,你那时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让你肯定灵气就是陈茹茵放的?”
杜笙箫沉默片刻,轻吁一口气,笑道:“果然……什么事情都是瞒不过你。”
郑秋分说:“我又不傻,怎么可能想不清楚?”
杜笙箫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斟酌了一下,慢慢说道:“我也没有肯定是她,但灵气释放与她一定是脱不开干系的,你睡着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车外面抽烟,你醒之前我听到车后面有动静去看了看,捡到了这个。”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锡纸。
郑秋分接过锡纸看了看,发现是他常吃的一种饭团的牌子,这个牌子的饭团口味很多,质量也好,就是得去商场才能买到,便利店很少有,所以他每次一买就是几十个。
“这个怎么了?”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在锡纸的一角看到一抹已经不太明显了的红色:“这是……口红?”他不太确定的说道。
“是口红,但最大的问题不是口红,而是这个包装纸。”杜笙箫说:“这个饭团超市卖多少钱一只?”
“多少钱?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四十还是三十多来着。”郑秋分摇摇头:“忘了。”
“是三十七块五。”杜笙箫说:“一只是120g,不算便宜也不算贵,但后寨村的人,肯定是吃不起的,三十七块五,够这个村一家人两天的伙食费了,还是在吃的好的情况下。”
郑秋分皱眉:“那能说明什么?也可能是其他人去这个村吃完了丢在路上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