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月寒 (天涯玉游人)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天涯玉游人
- 入库:04.10
趁着夜色,蒋梓寒还是忍不住往晏紫钥那处山洞去了,可是洞外结界循环往复,让他进也不是,退又不舍,难道吾想见你一面,也都不能了吗?
“梓寒哥哥,你回来啦!”默寒刚刚从山下溜哒回来,就遇到在洞外徘徊不前的蒋梓寒,高兴不已的她忘了今时身份,冲到蒋梓寒怀中蹭来蹭去委屈道:“梓寒哥哥,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理我了呢。”;蒋梓寒轻揉着默寒头顶,轻叹这小兔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爱粘人:“傻丫头,半年不见,又长高了啊。”;“那当然啦,我要是不长个子的话,那不是永远都得比戒嗔那大笨蛋矮上一节了!我才不干呢!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和尚长高一点,我也会长高一点,你说奇不奇怪?”;默寒从蒋梓寒怀中起来,一本正经胡诌着,完全忘了那个被自己强行拖到山上来的小和尚,戒嗔眼巴巴看着默寒说得眉飞色舞,也不知道这姑娘连个身高都要比着长是为了什么,可是当他看到蒋梓寒的时候,又想到了去年那黑暗的一夜;“小和尚,你愣着干什么呀,快把我的糖葫芦拿来!”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就好似娇纵的公主,但是偏偏戒嗔还乐意陪她;这半年来,白马寺只余他一人,也没有人再给他断去三千烦恼丝,日积月累,那青丝也与寻常家少年无异了,只是他依然还记得自己是个出家人,默寒也随他心意叫他小和尚,拿着糖葫芦递给默寒,默寒又转手递给蒋梓寒,呵呵笑着:“梓寒哥哥,呐,给你吃,这个还是你那时候给我买的呢,老甜了!”;送人玫瑰手有余香,真是自古明理,再看看戒嗔与默寒之间那点微妙气氛,想来他可以放心了,只希望这两个人日后,能彼此真心相待,不会落得个凄凉下场;默寒示意蒋梓寒蹲下身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轻问道:“梓寒哥哥,你是来看紫钥哥哥的吗?”;蒋梓寒点头称是,默寒便又说道:“可是自从紫钥哥哥醒过来之后,就说自己什么罪大恶极,罪孽深重,然后就自己关了自己禁闭,谁也不见,连我也不理。”;什么是你的罪?什么是你的孽?晏紫钥啊晏紫钥,让你爱一个人,就真的这么罪无可恕吗?蒋梓寒无语自嘲,也罢也罢,你我就在这偌大江湖里,不见不念吧;话虽如此,蒋梓寒还是以一曲离别做罢,丝弦声声牵动心魄;这一夜,不懂之人听见丝弦纷乱后,彻夜难眠,而懂得之人听出相思别离后,紧握住爱人给的信物,不忍怨叹,是该抓紧,还是应该放弃……
闭关中的人,明明知道是谁在以琴倾诉衷肠,但很遗憾,这结界就是一道无形之门,让他们咫尺天涯,放下吧,这份爱本来就不容于世,又何苦执着;离别曲终,默寒看着那头也不回的身影,第一次感觉到无以复加的心痛,明明彼此有意,偏偏要做流水落花,真是悲哀,她忽然转头问到戒嗔:“小和尚,若是以后你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但世人却不能容忍你们之间的爱,那你是会为他不顾一切去爱呢,还是会为了流言蜚语而甘愿放弃?”;戒嗔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他本就一心入空门,哪里懂得这世间的爱恨情仇;“算了,问你也白问,你呀,就是个木鱼脑袋,整天只知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的,我看呐,什么时候你要是懂了这世间情爱,这天肯定都得塌下来!”;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默寒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此生唯愿,真情不误。
两岸青山相对出,山下林荫大道路不尽,马儿低头寻着路边野草,青草正是娇嫩时,这马儿毫不挑嘴,沿路啃着嫩草,吃饱了就甩着蹄儿,大喘着气,这样一来,马车就跑得没那么快了;卢濯风趴在马车内的软榻上啃着青果,好不悠哉乐哉,只是昨夜那断肠曲,还有余音缭绕,真是如梦如幻,他想着蒋梓寒不应该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啊,于是抬起身子,试探问道:“这就死心了?”;“不然呢?他心中有道无我,叫我如何不放弃?”他原本只是蜀地一竹灵,本就无心红尘事,谁知一朝入红尘,失了情,却有了心,只是这颗心里,满满都是那个人的身影;如此慢行了许多日子,桃花已然盛世开来,而途径之处也无全民缟素,想必京城那位,还安在吧,不管将来要面对什么,刘亦云都已觉无惧无畏。
京都,世间繁华之最,连城外官道两旁都有许多小贩吆喝买卖,如一条小街繁华独立;“这听说桃花一开尽,城外那红叶香山可就是风迎樱雪了。”京城官道上,才子们御马踏春,一说这京都美景美人美事;有美景不赏枉君子,卢濯风以前也听说过这关山樱雪,就是从来无缘得见:“小竹子,要不,咱们也去看看那樱花,如何?”;苏杭蜜饯,是卢濯风最爱的甜食,一边吃着甜食一边窝在爱人怀中,惹得蒋梓寒倒是觉得自己太多余了,他侧着身子,掀开帘子望着车窗之外,到底是京城啊,过往游客络绎不绝,连小贩摆卖的东西也比他处精致,至于卢濯风的建议,或许也是不错的吧;“小竹子不答话,那就是同意了?那亦云,你呢?怎么看?”;“去就去吧,反正都到京郊了,那事儿也不急于这一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别说已经到了眼前,再等个几日也无所谓;“三票通过,那就、走咯!”卢濯风心里欢喜,在刘亦云脸上印上一记轻吻,老马有灵,知主人临时改道,自然是遵命而行;要说这京都,十八年前有边关四美入主中原,然而比这四美更长久的,是这京都有四处最美景致,十里宫灯长风亭,香山四月樱花楚,十月秋红江映月,北峰清霜迎艾雪,可惜,世人只为外物所魅,不知这京郊之外还有一处人间之最;“念、慈、庵。”马车停在香山脚下隐秘之处,这里避过了临山大道,故而人烟稀少,还有些荒草淹没路径,远离喧嚣,倒是让这驼车老马欢喜不已,只是这里怎么还会有个建庵?不知这里面住的,是何方神圣?
蒋梓寒寻了棵枯木套好马儿缰绳,刘亦云陪着卢濯风上前去轻扣庵门;“请问可有人在?”连扣庵门三下,静等内中是否有人回应;片刻之后,庵门轻轻开启却无人走出,只听一人轻言:“请恕在下腿脚不便,这庵中又无二人可用,各位若有所需,还请自便。”。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花落时宇
客随主便,若人无法亲自相迎,他们三人也只好自行入内,至少以蒋梓寒目前的判断来看,此地主人并非坏人;再看这念慈庵,与他那年所见的桃花庵,虽有几分相似,但却又有诸多不同,走进院内,几株桃花婷婷而立,桃花树下,一把轮椅倚着花树,有公子鹤发童颜,提着茶壶斟满茶水:“客从远来,吾身有疾,如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莫怪。”;“公子客气。”蒋梓寒客套后依邀落座,复言:“在下蒋梓寒,还未请教公子名姓。”;蒋梓寒又向对方介绍了卢濯风与刘亦云,主人家一一见过,轻笑言:“唤我念慈即可。”;“念慈……”刘亦云腹有诗书,常喜欢咬文嚼字,对于念慈二字,自然也是有不同见解:“念兹在心,公子可真是有心人。”;念慈又添茶一杯,摇首笑笑:“刘公子说笑了,吾也只是,为偿己过而已。”;落花迎风飞舞着散落了一地,两盏清茶入腹,卢濯风已没那么渴了,抬头望着漫天花雨,不由自主便劝解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对错之间,尚有天意人为,凡事可莫要将那些个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才好。”;今日天空湛蓝,念慈一眼望去,万里无云却让他心起万丈波涛,叹一句:“公子说得也不无道理,然而这爱恨对错啊,端得是一个问心无愧罢了。”;他确实是有愧疚也有罪的,只是以那份罪来偿还那份愧疚,他觉得,这是值得的:“罢了,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不说也罢,不知三位此来,可是为赏那关山樱雪的?若是,那三位公子为何不走官道?我看那些个文人雅士,都舍不得让自己疲累,所以这条路才鲜少为人知的,三位公子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这个嘛……当然是……”卢濯风勾着手指让对方附耳过来,而后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都不是寻常人,自然要走不寻常的路啊。”;这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异类吗?刘亦云努力憋着笑,以免自己将口中茶水喷出来,有失儒门礼仪;从蒋梓寒他们三人入庵起,念慈就已看出他们本非凡人,只是现在的他,吃一堑长一智,不再是当年那个鲁莽之人,此刻闻言轻笑,附和而言:“哈,几位公子气宇轩昂,自然不是那些个凡夫俗子所能比拟的。”;几个人闲聊着打发时间,念慈说道那樱花还得再过几日才是最美之时,东风为贵,邀请蒋梓寒他们三人,若是不弃,可在这念慈庵中小住几日;为一睹樱雪盛世,卢濯风自然没有意见,刘亦云随着卢濯风的意愿,蒋梓寒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所以三个人就一致决定在此暂住下来叨扰几日;且道别时方知离愁苦,自那日蒋梓寒以琴为别后,晏紫钥在山中也时常神游天外,不知何所思,连道行修为也好似遇上阻碍,再难精进;“吾徒可是有心事未了?”炼入太虚,晏紫钥忽闻自家师尊入梦来访;“弟子晏紫钥,拜见师尊!”晏紫钥于梦中跪拜,想来已快有一年未见师尊了,自然欣喜万分:“是徒儿不孝,让师尊忧心了。”;在玉虚子面前,晏紫钥丝毫不提关于蒋梓寒之事,可玉虚子对于自己这个亲手养大的徒弟,他又岂会不知少年心思,只从旁而劝:“紫钥,一入红尘深似海,莫让自己龙困浅滩,凡事,当多做思量。”;晏紫钥抱拳俯首,道:“徒儿定然谨记师尊教诲,一心修道,不做他念。”;“哎……”玉虚子轻叹,即便他玉虚子能看得透因果循环,也是不能去干涉命运轮转,因为天命如斯,妄自更改,只会徒添孽债:“望吾徒好自为之,然,此时京都有孽畜狸猫,妄图惑乱朝纲,此乃汝之冤债,当,由汝亲自了结。”;“是,徒儿定会为百姓除此祸害!”不光是为了百姓,也为了我自己,父母之仇如梦魇在心,狸猫孽畜,尔就且待吾将复仇之火燃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