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淡然的“恩”了一声。
他与帝长欢本就是存了心思想知道燕皇身上是哪段神脉,故而燕皇一出寝殿,他便知道了,夜里便拉着帝长欢跟了过来。这才觉出端倪,不料长欢突然叹息一声,竟被燕皇发现了踪迹,不过也无甚关系,他本就无意隐瞒行踪。
“为何百鬼不侵,与神脉有关?”帝长欢疑惑地问墨清,想来墨清已经知道燕皇身上是什么样的神脉了。
“是避阴,此神脉可驱人间灾祸邪祟。”白日不显,可夜里是阴气极重的时候,而墨清到时就发现了,燕皇周围没有一丝阴气,整个圆子的阴气到他这里都会避过去。
帝长欢似懂非懂。
燕然却是出声问道,“会不会有例外?”
他想起了华夭,华夭虽是鬼,可华夭却从不受他影响。
“万般皆有可能。”墨清答。
虽说避阴是可避一切邪祟鬼魅,可凡事总有万一,比如若是修为强过洛闲,那便不会太受影响,但是修为能超过洛闲的,三界怕是寥寥无几。
燕然沉思,万般皆有可能,那是不是说他与华夭倒像是注定的缘分,可想着又觉自己可笑,就是缘分,那也不过是孽缘。
“本帝就不多绕关子,其实本帝和国师这次来,就是为了神脉,不想竟在姑父身上。”虽接触不多,可燕皇的品性,帝长欢已是有了了解,也不是贪婪之徒,神脉一事,大有着落,不妨直接说出来试试。
“你们想要……神脉?”依他们所说,自己特殊的体质怕是因为神脉,这神脉应是可以驱邪避鬼的,确实是个好东西。可身为韶华帝国的皇帝,底下能人异士众多,又怎会在意这么一件东西。再者,燕然疑惑,“这神脉能从朕身体里取出来?”
“自然。”墨清接道,这神脉本就不是燕皇的,若论起来,也不过算是借宿,自然可取。
坐在燕然身边的帝长欢想了想,说,“这样,姑父若是愿意将神脉给我们,那我们就许姑父一个条件。”
燕然一听却是摇了摇头,他如今除了那一事什么事都不求,可那一事,他们也未必能帮到他。
“姑父不愿?”帝长欢敛了几分笑意,如此倒是难办了。
墨清轻皱眉头,沉沉地看向燕然。
“不是不是。”心知是误会了他的意思,燕然忙道,“这神脉,你们若需要拿去便是,不用许什么条件,朕什么也不求。”
帝长欢却是一愣,什么也不求?小看了他这姑父,还真是个老好人。
墨清眼里也是流过一分不易察觉的赞赏,又细看了看,似是微愣了一下。
“姑父真的什么都不求?”帝长欢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如此大好机会,他这姑父竟分毫不动心。就算他这姑父不动心,可他也是想补偿点什么。
燕然摇头,有些愧疚地对帝长欢说道,“其实这是朕应该做的,朕已负了皇后,如今也算是有个补偿的机会。再者,你们所说的这神脉,于我也无甚用处。”
帝长欢沉默,颇带着些感叹地拍了拍燕然的肩膀。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虚静寺里大殿,静无一人,突然周围一阵细小风流涌动,殿内凭空出现两人,一白一红。
白衣男子左手掌心上正托着一簇紫黑色的火焰状东西。红衣的正掩着口,打了个呵欠,正是帝长欢和墨清。
折腾了半宿,帝长欢也有些困了。他们是刚从岭下皇宫过来的,方才将将取了燕皇身上的神脉,墨清就挥手弄晕了燕然,将他送回了寝殿,一把拉着他就来了这里。
“国师,我们来这里作甚?”帝长欢不解,神脉都到手了,还不回去洗洗睡。
墨清收了掌心上的紫黑色火焰物什,怕它又窜进帝长欢体内,现在还不到时候,听帝长欢问他,回头说,“方才我取燕皇体内的神脉时,这里也出现了神脉的气息,两相回应。”
帝长欢惊道,“两条?”
“恩。”墨清沉思,方才他记得不错,燕皇是问过他会不会有例外,而除了比洛闲修为高会例外之外,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个例外也有神脉,且同出一源。
如此,就算是燕皇能避阴,而对方只要有同源神脉,无论是什么样的邪祟都不会受到燕皇影响,甚至他们两者之间会相互吸引。
大抵也猜到了事情大概,墨清也不由在心底微叹一声。
那边帝长欢一得到墨清的肯定,也没了睡意,“那这条在哪?”
“就在这里。”墨清说完,缓缓上前一步,正到殿内一座佛像之前。
那佛像是闭目打坐的姿势,安静祥和,在最下部,有一行字,上书“昆吾菩萨”。
“在佛像里?”帝长欢奇道,原来神脉哪里都能安放啊。
墨清却是微摇了摇头,翻手结印,自佛像身上散出点点绿光,朝着墨清飘了过来,在他结好印的指尖流转、汇聚,最终成了一簇与火焰一般无二的东西。
从佛像开始散光开始,帝长欢便觉有趣,见墨清指尖汇聚的绿色火焰状东西,便知是成了。
抬头见墨清脸色似是有异,帝长欢以为有何不对,问道,“怎么了?”
墨清犹豫了一下,说道,“这神脉里还留着一段记忆。”
“记忆?佛像的记忆?”又长了见识,原来佛像也会有记忆,难道是每日里这个大殿发生的事?那可真是无趣。
“不是,这记忆与燕皇也是有关的。”神脉借宿的主人应是受了痛苦死去,神脉有些散乱,他在汇聚之时,正巧发现了那主人的记忆,想着或许会有用处,便留了下来,细细一观,果真与他猜的不错。
“与我那姑父有关?”直觉这里边定是有什么事,帝长欢来了兴趣,对墨清说,“本帝想看。”
“好。”墨清一个手势,指尖的那簇绿色物什跳动了两下,就有一个光点慢慢分离而出,飘到了帝长欢眉间,缓缓没入。
翌日燕然醒来,只觉昨晚恍然做了个梦,静静躺了一会儿,才缓过来,揉揉额角,起身唤来太监侍候。
早膳时,燕然召来侍候的小布子,问他,“昨晚韶华皇帝和国师可有出沧海殿?”
“回燕皇,昨日韶华皇帝和国师用了晚膳就睡了,并没有出沧海殿。”小布子低头恭敬回道。
意料之中,燕然也不惊讶,昨夜里他就觉得,那两人定然非寻常人。
“禀燕皇。”殿门从外打开,一侍卫装扮的男子急步走了进来,跪下行礼道,“皇宫山外探子报,有一小队人求进,说是韶华帝国的人。”
“韶华的人?”燕然沉思,难道是韶华皇帝带来的,可也不会今日才求进。
“是,约十几人。”侍卫回道。
燕然点点头,“放行吧。”
“是。”侍卫起身出了殿门。
小布子待那人走了后,凑近了燕然,低声说,“燕皇,韶华来人目的尚还不知,就这么放行,万一……”
“无碍。”燕然认为那韶华皇帝虽有些不着调,可绝计不会是什么卑鄙小人,更何况,他一小小的岭下国,哪里值得去防备人家一大国。
小布子见燕然一脸肯定,便不再多言。
“对了。”燕然对着小布子吩咐道,“不管韶华皇帝知不知晓此事,都去知会一声。”
“是,燕皇。”小布子连忙点了头。
午时,知晓了韶华来人的帝长欢和墨清一道去了招待外客的宫内驿馆,韶华来人都被安置在那里。
进的驿馆,迎面一人便朝他急走过来,激动叫道,“可算见着您了啊,陛下!”
帝长欢脸上嫌恶,却是一把拉住了过来的战大将军,嫌弃着说,“战老将军,您老人家失态了。”
“老臣这是高兴,陛下好好地。”说着,战大将军眼角竟是湿润了,拉着帝长欢说,“陛下还从来没有离宫过这么长时间,老臣和左相右相他们都甚是挂念,担心。”
帝长欢不雅地翻个白眼,才发现战大将军身后还站着两人,一个是余坞,也是激动地看着他身后的墨清。而另一个人,他却是奇怪了,他可以肯定从未见过那人,可那人却像是认识他一般,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他。
他正想说些什么,墨清一个闪身正挡在他身前,便只好作罢。
“天…国师。”余坞早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见墨清上前,一出口差点喊了“天尊”。
站在余坞旁边的,正是朗星,见墨清挡在了帝长欢身前,也是连忙弯身,因着不便透露墨清的身份,也随着余坞唤了声,“国师大人。”
战大将军却是偷眼看了墨清一眼,低声对帝长欢说道,“关于陛下和国师大人私奔一事,左相右相说,此事需得慎重考虑,若是陛下真的有此意,臣等…只能恭喜陛下,可陛下万万不能不回皇宫。”
顿了顿,战大将军苦口婆心地接着说,“陛下啊,只要您肯回宫,一切事都好商量,这外边可是危险,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臣们到了地下如何有颜面面对先皇。”
他这话声音虽小,可在场的那三人都非常人,自是都听得清楚,余坞一脸八卦地看着他家国师和帝长欢,只想着又有谈资了,回宫可要和他们好好说说。
朗星站在一边,震惊地回不过神,直觉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以致听错了,又不小心瞥见墨清上扬的嘴角,一时间,脑子里混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