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有些歇斯底里,人没有带回来便算了,现下消息怕是也走漏了,若是那些人赶在她之前弄死了她这唯一的儿子,到时她没了后,燕雪不是她女儿的秘密也暴露,只怕她只能选那两个贱人的儿子做新皇,到时还谈什么荣华富贵,她没了用,只怕她那冷血的父亲也会弃了她,一旦失去了娘家庇佑,她连活命都难。
李晋南脸色阴沉,本来就为了确保能一次两人带回来,他特地大材小用地派了自己的得力部下,不想这两个蠢货竟然没把人带回来,现在消息走漏,得抓紧了。
“你们两个,本将给你们个机会,再去虚静寺,一个时辰内把人给我带回来。”
一个时辰,也仅够皇宫虚静寺一个来回,更遑论还要带个人。可李晋南发话,跪着的两人却是如蒙大赦,额头已布满冷汗,结实地磕了两个头,大理石地板都有些湿迹。
“这便是弟弟的得力部下,做事可真是让本宫放心,哼。”
待两人走后,皇后李蔓有些讽刺地笑了笑,方才李晋南还说着他的部下办事,让她放心便是,这可真是让人放心。
李晋南倒是笑出了声,斜瞄李蔓一眼,说,“现下皇后娘娘怕是比臣下更着急才是,娘娘如此说,也不怕臣下寒心。”
李蔓的脸色顿时难堪起来,李晋南又接着道,“臣下一寒心,这做事就不喜欢尽力了。”
李蔓努力堆起一脸笑,忙道,“弟弟,本宫方才不过也是气极了,乱说的,你可莫要放在心上。你我姐弟情深,姐姐的事,还要弟弟你多多上心才是。”
“哼,那是自然。”
李晋南心里不耻,什么姐弟情深,简直笑话。在大将军府,嫡子与庶子间,哪一个不是暗里藏刀,恨不得对方永无翻身之地才好。这都是因着那老不死的一句,“大将军府,能者居之。”李蔓也不过是因一介女辈,又爬到皇后之位,否则他段不会帮她,也或许早就踩死了她。
李蔓也是深知这一点,在将军府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只是庶女,费尽心思嫁到皇宫,又费尽心机坐上皇后之位。那时她父亲还没有兵权,她虽生了儿子,却也知自己三宫之主,定是保不住这孩子,她又快年老色衰,皇帝也不再来她这里,她以后或许都不会有后了罢。因此,她的儿子一出生,她便派身边的心腹将其送到了南面虚静寺门口,又寻了一女婴替代。
三宫见她生了女儿,自是少了些许防备。皇帝早就有废后之心,她也知趣,不再争宠,退居到台后。皇帝见她懂事,一时弃了废后之心,又见她生的不过是女儿,微妃与舒妃娘家做大,便生了放权给大将军之意,以大将军与微妃娘家左相府和舒妃娘家右相府抗衡。
三宫素来就是阴险狡诈,机关算尽之地,孩子是否能存活,甚至是否能有后,看的都是娘家的实力。比如微妃,舒妃,还有她,可惜她父亲兵权不够大,空有职位,没有实际权力。直到现在,她的父亲坐拥岭下大部分兵权,她才能真真正正在后宫挺起腰板。恰逢皇帝驾崩,她自然是要寻回孩子,扶他上位,如此,她便是岭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
虽然李晋南的态度不好,但其实说起来,只要她的儿子还在,她便有利用价值,她的父亲便不会不管她,李晋南也自然会帮她。可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能拂了李晋南的意。她是皇后,更是李晋南的亲姐姐,可在李晋南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两人相对无言,大抵一个时辰后,那两人又进得殿里。
“如何?”
李蔓急上前,这次可万不能出错。
那两人却是看也不看她,直到李晋南示意,方才将被子放了下来。
李蔓暗暗咬嘴,一群狗而已,也敢不将她放在眼里。
那两人互看了一眼,谨慎地打开了被子。上次或许是未看清,没有卷到人,可这次,他们可是又确定了一番。一时间,四人的呼吸都有些放轻了。
空空如也。
李晋南当即又沉了脸色,隐有发怒的征兆。
“你们这是在耍本宫吗!”李蔓狠狠盯着那两人,一次不行就算了,第二次还没有把人带来,她再不济,也段不会让这两条狗耍弄!
那两人听了李蔓的话却像是未听到般,脸如死灰,额头冷汗“啪嗒”的落着。
“嘭嚓”
李晋南一拂袖将桌子上的茶具扫到了地上,怒声道,“两头蠢货!”
“不是的,小将军,我等确认过了,确实是带着人的。”
许是吓得很了,说话的那人倒是一口流利,没了先前那次结巴的丑态。
“你是说,人会自己跑吗?”李蔓怒不可遏,“废物就是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李晋南却沉默了下来,他虽生气,可他也是有脑子的,否则也不会成为今日的小将军。
张余,张成的能力,他还是有底的。没有道理连个人都带不回来,一次失误便也算了,可再有一次那便不可信了,况且张余也说,确实带到了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李晋南突然脸色不好了起来,他记得一位友人曾说过的,虚静寺不仅有和尚,鬼怪也是有的,不过到不了大殿便是。
今日的事情着实有些邪门,莫不是真的有那东西作祟?
第60章 第六十章
翌日醒来,见华夭脸色有些不对,孑然便随意问了一句,华夭也只是摇摇头,一如往日的不正经,孑然有些奇怪,却见华夭晕了过去,心知是白日里的华夭要出来了,孑然便也不再多问,起身洗漱去早课。
今日里早课结束后,方丈倒是罕见的留下了他们一众,只说了一句有客要来,课是谁却并未言明,只说要他们小心接待,莫惹到不必要的麻烦,虚静寺乃俗尘之外。
方丈说这话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孑然一眼,孑然莫名,方丈似是在告诫他什么,莫非今日的客与他有关,可他是孤儿,来客又怎会有他的因由。
心里莫名,孑然随众位师兄退下后,吃了早斋,便如往常一般做事去了。
因听方丈说有贵客要来,虚静寺里的师兄们都分到了活,要在贵客来之前将寺里寺外都打扫一遍。
孑然也分到了活,要清扫大殿,方丈已经走了。
孑然一人执着扫帚仔细的清扫明亮的大殿,华夭已醒,正打着呵欠飘进来。
“怎地今日这大殿也归你了,莫不是要让你这小小身板累坏了。”若是平常这个时候孑然是没有事的,通常孑然都会回到自己的房里去找他。
可今日华夭醒来并未找到孑然,等了半天也不见孑然回来,华夭有些不悦,便出了门来寻他。
孑然手里动作不停,知是华夭,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师傅说今日恐有贵客前来,师兄们便想着趁此机会将寺里寺外好生清扫清扫,这大殿比起其他已是小了,师兄们照顾我,便让我来扫大殿。再说。”孑然微微地撅了下嘴唇,“我这身板哪里小了?”
小?那可真的是小。孑然不过也就十八,少年风华,却每日里吃素,端的是轻轻瘦瘦,再加上他个子矮矮,说他小身板真真是大实话。不过华夭并没有反驳,孑然最是恼怒这点了,遂凑近了孑然笑着说,“好好好,是我说错了,孑然可都长成大人了。”
孑然没好气地推开华夭,“你挡到我扫地了。”
“小和尚莫怪,我这就给你让开。”说完,华夭转身飘到了房梁上,哈哈笑着。
“你且先出去。”孑然本意是让华夭先出去,待他扫完自然会去找他。却不想说完后却听一女声,温柔带着询问,“可是本宫打扰到了小师傅?”
孑然一惊,余光瞥见华夭正坐在房梁上幸灾乐祸地笑着,不禁庆幸华夭是鬼,只要他有意,别人便看不到也听不到他。
来人是一华贵的美妇人,率着一众侍女,想必就是师傅所说的贵客,想不到竟来的如此之早。
如此想着,孑然却是急忙行礼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莫怪,孑然方才不是有心的。”
来人正是李蔓,终是按耐不住,今日里一大早她便急急来了。方见到孑然,她才稍稍放下心,又按耐住心头涌起的激动,勉强和蔼一笑,说,“无妨,小师傅不用感到歉意。”
面前的美妇人衣着华贵,头戴黄金打造的凤凰式簪子,想来是北边皇宫里的哪位贵人。
孑然总觉得面前的美妇人似是对他有些怪异之处,可那美妇人又看起来很是和善,一时想不通,孑然弯身再次行礼,“女施主可是要上香祈福,请随小僧来。”
李蔓点点头笑着跟到了孑然身后,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将孑然带回皇宫,今日她只带了一众没用的侍女,李晋南不在,倒是不好办了,看来要让他情愿跟自己走才是。这么想着,李蔓却是有些诡异地笑了,这于她来说,或许不是难事、、、、华夭坐着的房梁在佛像前,恰巧能看到孑然身后的李蔓,自然也没有忽略她那诡异地一笑,当下心里戒备了起来。
孑然轻微一抬头,见华夭紧盯着自己身后,有些不解。现在是白日,自不会是那老|色|鬼,华夭紧盯着后边一群女施主,这是作甚?
好似感受到孑然的目光,华夭移开目光,对着孑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