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从神界逃走了,连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是永恒之墟吗?”
“是你啊。”
凯尔洛斯走上前虚扶住他的肩膀,“毕竟你将我收为神使得目的本就不单纯,那时候你的神格刚开始出现问题,你在我体内窥视到了一种强大的本源力量,便降下神旨将我强行带入神界。只是我的记忆在苏醒,特别是与你接触得越多后,我的力量便恢复得越快,我离开神界是因为永恒之墟再次察觉到了我这个‘废品’,它决定在我彻底恢复之前再次重创我,所以我逃离了神界。而那时魔族血统恰好觉醒了,我就去了魔界。”
“后来你去了天界,还似乎有一笔不小的业绩。”爱德华接话道,“我因为神格衰竭的缘故再次将你带回天界,没想到是我自作自受,带回了一个恶魔。”
“掠取你神格的刹那我就恢复了所有力量。”凯尔洛斯扣住他的左手,一点点握紧,“‘凯尔洛斯’与‘混沌之神’是一个人,永远都是。而永恒之墟对于我的离经叛道无可奈何,它已经无法左右全盛时期的我了。所以它只能用你来影响我,爱德华。”
荆棘权杖的顶端就抵在身后人的腰部,两人的姿势看似亲密,却又暗藏杀机。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爱德华。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拥有爱情的,你唯一爱的人就是自己和无上的权力,为了这两者你什么都可以牺牲。如果我将所有的感情倾注于你,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利用完后随意丢弃。”
爱德华怒极反笑,“难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吗,凯尔洛斯?你无法容忍我的极权欲,实则因为你自己也渴求权力。你说你爱我,却又视我为威胁,总想凌驾于我之上,不就是因为野心作祟?所以别找什么借口了,凯尔洛斯,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
“我们本质是一样的。”他重复了一遍,“所以我用你神格的碎片塑造了你,安排了与我极度相似的一生。只有被我曾经历过的痛苦、冷漠、欲望洗礼后,你才能成为我的同类。我太寂寞了,爱德华,我需要有人与我一起堕入黑暗。”
他的右手抚上爱德华的后颈,“你的神格碎了,以你现在的神力不可能与黑暗之神对抗。那就把一切交给我吧,爱尔,你只需要呆在我的宫殿里,做一个美丽安静的装饰品。”
……装饰品。
是啊,爱情只是唇边的谎言,从最开始就只有征服与利用,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凯尔洛斯。
“哈。”爱德华看清了他的目的,讥讽道,“其实你只是想统领天族,你只是想顶替我做天界的王。但谁让你连自己的种族都没有呢,再强大不也只能夺取他人的造物,可怜。”
凯尔洛斯微笑道,“可我至少还能掌控现在的命运,而不是受制他人,无能为力。”
他钳制着爱德华的下颚,“你累了,爱尔,你需要休息。”
视线猛然撞入那深邃的、海一样的黑蓝色……很美啊。
他闭上了眼睛。
※※※
悉悉索索——
喘息愈发急促,他在昏昏沉沉中探向脖颈,却摸到了冰冷坚硬的金属。
这是……
爱德华醒了过来,他望向周围,黑暗像墨水似的肆意泼洒,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东西的轮廓,但看不真切。只有环绕在四面、高耸得仿佛立柱一样的东西在提醒他:这是一个囚笼。
----Chapter 90.囚徒&完----
第92章 Chapter 91.乱旎
“我是莱尔。”
“吾神,我的名字是凯尔洛斯。”
“你在找混沌之神?呵。”
……
一切都对应起来了。
在这个极度黑暗而安静的环境中,他难得有时间清醒地思考。当真相水落石出时,一切不合理之处便迎刃而解。
这是一个环,环里有两人,一个叫爱德华,一个叫凯尔洛斯;环外有两人,一个是光明之神,一个是混沌之神。
当这个环碎裂之时,环内的人就成了环外的人。
所以很奇怪啊,为什么光明之神被顶替后,无人发现异常;为什么自己重新成为光明之神时,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那个顶替者,看到新的光明之神也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因为这一切都与凯尔洛斯有关,而他的背后是万物之源,法则之首——
时间的遗忘岛,永恒之墟。
凯尔洛斯仅仅只是个傀儡,他受控于这个终极体,却又与之抗争。法则为他修改了一切不合理之处,他却以权谋私,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真是……令人厌恶。
他指尖摩挲着荆棘权杖,冰冷的水晶丝毫没有染上人的体温,那么当它染血之时,也是像冰凌一样纯净圣洁吗?
难道他不是已经用这权杖杀了很多人么。
王座下白骨堆积,权杖上荆棘生长,红色最终会覆盖黑色,死去的人们永远沉默,他们的脸会渐渐模糊,良知的悸动会逝去。从最初的魔族祭品,旧教皇的残党,母亲莉莉娅,到后来的Joke,所有人都被处死,仆人清理了两日的尸体。
爱德华第一次正视自己,他开始思索一直以来的追求的本质——权力、欲|望、躁动的野心,它们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因为恐惧。
恐惧平庸与落后,居于下风,恐惧自己的命运被掌控,所以要爬到一个很高的地方,高到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
但他输了,一败涂地,所有辉煌都沦为他人陪衬。最为恐惧的已成现实,爱德华忽然觉得他已经无所畏惧,哪怕输的更彻底一些他也能笑出来他甚至开始回想记忆中的瞬间。当岁月还未如此残忍时,他披着圣子的白金色教袍匆匆走过长廊,手中往往会夹着笔记,古典墙纸的暗红色蔓延到每一个角落,就连植株都蒙上了纱。两旁是寂静的,那是空置已久的刑房,他有时会想是否还能听见濒死的尖叫与哭喊,但房间始终一言不发,他往往暗自庆幸,因为那时双眸还清澈,流泻于掌心的还是圣泉之水。
多年以后眸色如深海,双手染血,他时常会想起那条走廊以及匆匆经过的十六岁时光。岁月褪去温柔的外壳,露出丑陋的宛如怪物的轮廓。它躲在那条走廊上的某处无声嘲笑,它知道年少时的柔软会长出坚硬的刺,那个仅仅因为经过刑房便有些心慌意乱的少年已经成长为用政|治合法杀|戮的青年。
凯尔洛斯曾说过,“我引诱你堕入黑暗。”
但爱德华清楚,不需要引诱,也不需要刻意地引导,甚至不需要对方费尽心思塑造一个相似的人生。他的根从黑暗中生长,哪怕用光来粉饰,也迟早会被腐蚀。
因为他与凯尔洛斯本质上是相似的。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他有足够漫长的时间回想。但思绪却是如此绵长,他不禁昏倦起来。
一丝不易察觉的风拂过留海,爱德华眼睫动了动,脑海开始逐渐清醒。
他看见黑暗中打开了一扇门,银灰色的天王华服下摆露出了一角,爱德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凯尔洛斯关上门,对方俯视道,“看来我们的尺寸都差不多。”
你的衣服,我穿上很合身。
“天使军团被调动了,你的授意吗?”凯尔洛斯明知故问, “可惜你没看到那壮观的景象。”
“……你很愉悦么,凯尔洛斯。”他冷冷道,“能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恶意,隐藏在表面下的情绪让你受够了吧。”
“是的。”凯尔洛斯坦然承认了,他俯身压在爱德华的肩上,“这种感觉比爱情还令我陶醉,尤其是对你时,我会格外兴奋。”
对方过长的金发滑进他的领口,他们现在的姿势暧昧得仿佛热恋之人。
“你想……呃……”
耳尖被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
“我想触碰你,爱德华。”他像个绅士一样彬彬有礼,言辞却愈发放肆,“痛苦让你更加可口了。”
“……你这个疯子,凯尔洛斯。”爱德华呼吸重了些,“离我远点。”
但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说得每一句都是废话。
“你不愿意为我打开身体,真可惜。”凯尔洛斯叹息道,“那么,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我将不会碰你一下——哪怕你选择恳求于我。”
他说完这句话后爱德华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本能地想要逃走,却被铁链桎梏着。淡淡的光昏然亮起,柔和了阴影,那是一根根细长的蜡烛嵌在墙壁上。
凯尔洛斯取下一盏烛台,他指尖动了动,锁链便听话地收紧。爱德华感觉自己被抱到了柔软的丝绸上,他眼角泛红,像一抹女人的妆,但双唇又紧抿,流露出无声地抗拒与抵触。
“爱德华。”凯尔洛斯摩挲着他的眼角,“你从未流过泪,而我现在就想让你知晓泪水的温度。”
原本散乱的外袍被细致地剥开了,一支蜡烛斜斜地倾倒在眼角,爱德华声音尖锐起来,“你想干什么!凯尔洛斯!”
他开始挣扎,但那支蜡烛却稳稳地对准眼睛,凯尔洛斯凉凉道,“如果你看不见了,会不会更安分一点?”
“不、不,把它拿走,凯尔!”烛泪流淌而下,衔在边缘摇摇欲坠,爱德华用力晃动锁链,出于恐惧,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呵。”凯尔洛斯转了一下烛台,那滴蜡油便落在了他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