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成为枷锁将他禁锢在原地,爱德华坐在对面的高背椅上,问道,“谁派你来的?”
那人是个普通的天族,带着的面罩被扯下,露出平凡无奇的脸。但他显然对爱德华的话置若罔闻,因此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你知道,让人痛苦的方法有很多种。”爱德华眼底划过一丝阴鸷,“但我向来只喜欢最直接的——我想你应该听说过灵魂解锁这个法术。”
灵魂解锁被记载在教廷的高级卷宗里,只有教皇和神罚殿才可以学习这个法术,因为它是专门用于刑讯逼供的。它能够撕裂灵魂来获取记忆,受刑者将会极度痛苦,往往记忆还没有被读取完毕就承受不住死去了。
“我说。”那人想了想,一个能够发现他踪迹的人必然有几分能耐,不管会不会灵魂解锁,想让自己开口总是不难的,“把我派来的人是……”
下一秒,凄厉地惨叫响起,爱德华注视着他,冷笑起来。
“可我不想听了。”
他快速浏览空中的记忆碎片,几分钟后,那人倒在地上了无生息。他俯下身把对方翻了个身,在眉心上摸索几下,撕开一片薄膜。
是方片。
不对。爱德华蹙眉,他不认为一个人会这么简单地掩盖身份,肯定还有别的什么……
斑影鸮忽然腾空飞起,它一边盘旋一边尖啸,陷入了一种躁动不安的状态。爱德华瞬间警觉,他退至墙角,搭建了一道光明屏障。
一根针从某个方向隐秘地弹射而出,它悄悄穿透了光明屏障,刺入爱德华的腰际。他还未来得及出声便直直跌倒在墙角,眼睛闭上了,仿佛已沉浸在睡梦中。
斑影鸮扑打着翅膀直直冲向玻璃窗,暗紫色的魔纹亮得骇人。那层看不见的幻境竟然被冲破了一条口子,破碎的玻璃落了一地,那只禽类也逃之夭夭。
塞纳披着长长的斗篷从幻境之墙里踱步而出,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几根针,爱德华倒在他的脚边,那双冰冷的蓝眼睛正紧紧地阖着,宛若一只落败的兽类。
那个原本死去的天族忽然醒来,他仿佛被某种力量支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塞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带走。”
他一言不发,把地上的爱德华扛了起来,跟在塞纳身后融入了阴影。
※※※
爱德华清醒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片模糊,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双眼。但他仍能感觉到自己被吊了起来,粗糙沉重的枷锁套在关节上,使他全身酸痛却又动弹不得。
但他内心却格外的冷静,或者说从他窥得那名天族的记忆时就已经猜到现在的结果了。那个人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只有死人或者傀儡才会如此。
而幕后黑手似乎除了Joker,也没有第二个人。
爱德华猜测这应该是某个监管严格的监牢或用作私人审判的房间,这里没有霉味,也没有狱卒的脚步声与叫骂,甚至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可这里却仿佛点了数十根蜡烛,连空气都散发出一种干燥的热度,虽不至于让人流汗,但也至少有些不舒服。爱德华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与凯尔洛斯伪装成的叫做塞纳的魔族签订协议的那个晚上,似乎也是点着蜡烛,他在看合作的条约,而塞纳在看他。
这让爱德华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蒙着眼睛,他无法准确计算时间的流逝,被神所祝福的天族拥有极强的生命力,他们同魔族一样,短时间内不进食饮水也没太大关系。但这就意味着没有人会前来,他必须忍受愈发强烈的孤独感,才不至于让自己失去理智。
直到爱德华听见那宛若幼儿啼哭般的鸟鸣。
心里的闸门彻底落下,将失控的情绪囚锁住。他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翅膀扑打的细碎,那人缓缓接近他,然后叹息了一声。
如果爱德华能取下蒙上双眼的布,他就会发现那是一个伤痕累累的魔族,他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连骨翅都是残破的。
魔族张开骨翅,从背后轻轻地拥住他,暗紫色的血液从薄膜上流淌而下,滴落在爱德华的发上。
“哗啦——”,宽大的绸布从高处滑落,像舞台降下的幕布,锁住台上残留的旖旎。
塞纳站在绸布之外,神色阴郁地望着那个被隔开的、私密的空间。他知道那人在挑衅,但他只能默默注视着一切,因为再怎么强大,他也终是个残次品。
一个永恒之墟为了抵抗凯尔洛斯愈发强大的力量而创造的残次品,因为原本可以牵制凯尔洛斯的乌鸦已经被杀死了,他诞生就是为了成为对方的影子。
跟傀儡又有什么区别呢。塞纳想,转身离开了。
也许真有一点是与傀儡不一样的。乌鸦延续了凯尔洛斯对爱德华的爱意,所以他因此死去了,但他却完美继承了对方的权术之欲,所以他会不惜一切手段向上走,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反正只是个傀儡,谁在乎呢。
----Chapter 65.傀儡&完----
第67章 Chapter 66.缠吊
爱德华知道那人是谁,所以他只是颤了一下,便放松下来,因为有些事情注定是无法躲过的。
“塞纳跟你是什么关系?”他即使身处囚笼,却仍旧记挂着这个问题,“这是你指使的吗?还是Joker做的?还有,到底是……嗯……”
他发出呜咽似的喘息,魔族仿佛已不耐对方的追问,倾身吻上他开合的唇。
爱德华当然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但滴滴答答的声音和若有若无的腥气总是萦绕不去,他咬了凯尔洛斯一口,让纠缠的唇舌略略分开。
“你……你受伤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是……塞纳?”
他跟凯尔洛斯太相似了,若说没有一点关系是不可能的。爱德华想到了乌鸦,他似乎就是凯尔洛斯的某个化身。
凯尔洛斯眼底愈发幽深,他凝视着被爱德华染成暗色的金发,某种隐秘的渴望忽然被唤醒。他想把这天使一样的人拉下神坛,想看他堕入情|欲之中的模样。
冰凉的手指划过爱德华的背脊,薄薄的肌肉绷紧得有如线条优美的琴弓。他被吊在半空中,连回头都做不到,只能听铁链哗哗作响。
他的后背忽然感到一阵灼热,黑色的图腾从皮肤上浮现,那是凯尔洛斯在幻境里为他纹下的,呈现出一对羽翼的纹样。每当看到魔纹构成的翅膀从背后凝成虚影并支撑着他飞起时,爱德华都想讽刺地笑起来。
就好像圈|养一只鸟,折断它的羽翼再用钢铁作为支架,每当它想翱翔于天际之时,沉甸甸的枷锁便拖拽那渴望自由的灵魂,最终只能跌入那美丽的金丝笼。
恶魔在他耳畔低语:“留下来陪着我。”
最后,那只被钟爱着的鸟用喙撕裂了自己的双翼,然后再没回到过天空。
锁链被轻巧地翻转了一下,他感觉自己正对着凯尔洛斯,对方则细细□□着他的喉结。爱德华□□了一声,这对他而言是痛苦也是欢|愉,等到凯尔洛斯将他拥入怀中时,他一口就咬住对方的肩膀。
凯尔洛斯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搭着,爱德华正好咬在了□□的皮肤上,仿佛发泄似的,牙印深得足以见血。他吮吸着血迹,体内流失的力量被一点点充盈,只不过是浓郁纯粹的黑暗元素。
意识海里的光明碎片被压制,黑暗力量再一次叫嚣着,逐渐占领全部。凯尔洛斯并未阻止,他只是宠溺地注视着爱德华,看他的发色一点点加深,一对弯曲的角探出发丝,然后伸手摘下了那块蒙住眼睛的布。
俊美的魔族被束缚在锁链上,他背后是一对强壮而庞大的骨翅,正在有力地一伸一合。宛如幼鹰绽开柔软的羽毛,天真地想要震慑住对方,殊不知它那可爱的举动已经勾起了强烈的征服欲。
本能的兽性让他排斥身边的人——一个同样强大的魔族,虽然受了伤,但仍旧不容小觑。而颤动骨翅却是潜意识的警告,他现在处于一种紧张焦躁的状态里,对任何潜在的威胁都会踌躇不安。
凯尔洛斯收敛了自己的骨翅,过于温顺的表现使他看起来分毫不像一个狩猎者。他抚摸爱德华的蝴蝶骨,对方敏感地低吟着,骨翅却缓缓垂下了——当恶意被完美伪装时,多数人都会被他的外表所骗去。
“我不会伤害你……”宽大的衣领被一点点扯开,但爱德华还丝毫未有察觉,“你只要放松,卸下所有的防备……”
他的话语似乎有种魔力,爱德华的瞳孔收缩着,四肢渐渐松弛。凯尔洛斯舔了舔嘴唇,那些锁链悉悉索索,在他的授意下开始缓缓滑动。
爱德华被悬吊着,只能脚尖点地,膝盖被迫分开,冰凉粗|大的铁链挤入他的双|腿|间,活物似的磨蹭。凯尔洛斯顺着铁链解下他的长袍,露出一具修长有力的肉体。
爱德华的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顶尖的法师往往都是这样,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在家里研读卷轴,而不是像骑士一样在阳光下磨练剑技。很不巧的,凯尔洛斯就是黑暗骑士,相对于爱德华而言,他并没有显得过于强壮,但被华丽衣着裹挟的躯体却呈现出有力的弧度,这使得他更能让本性好战、追求力量的魔族对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