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睁开眼睛,他似乎在笑,“你想要个玩物,还是死敌?”
“如果对象是你,我都能接受。”凯尔洛斯俯首在他耳边道,“就算是死敌,我们征伐的地点也不过是在床上。”
爱德华搂着他的脖颈,直接吻了上去。
一只手穿过层层丝绸,抚上他的背脊,沿着骨节向下,滑入更暧昧的地方。被宝石填满的□□轻易接受了外来者,爱德华喘息了一声,“给我……拿出来。”
“我可舍不得让你这里空虚着。”对方非但没有如他所愿,反而将宝石往里推了推。
“哈啊……你、你又放了什么进去……”
“珍珠。”
冰冷圆润的东西在体内滑动,带来异样的触感。爱德华勒住凯尔洛斯的力道不禁大了些,眼中水光泛滥,嘴角微勾,宛若一只放|浪的妖精。但当他头戴桂冠、华服加身时,他的表情却是禁欲而神圣的。而现在,凯尔洛斯只需要把最外层的、冰冷的壳子撕碎,露出的就是紧致美好的内在。
“你决定不碰我,是吗?”爱德华主动压在凯尔洛斯身上,这让身体的东西钻向更深处,他忍受着情|欲地折磨,断断续续道,“……真让我意外。”
“我也很意外。”凯尔洛斯揽着他腰,“你表现得好像被驯服了一样。”
“你可以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上一阵子,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了。哦,你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爱德华笑了起来,“我猜你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吧,我也体会过,莉莉娅当初就是这么对我的。我们的记忆相互交融,我所经历过的东西你也必然经历过。”
记忆交融。这真是个美好的词,凯尔洛斯细细品味的。但他不满意,太少了,对方所给予的还是太少了,根本满足不了他的欲望。
“现在,你的一部分已经不属于我了。”凯尔洛斯侧着头,长长的金发垂落,遮住眸中莫测的情绪,“张开你的翅膀,爱德华。那双美丽冰冷的钢铁骨架,我想亲手抚摸。”
爱德华的动作蓦然僵硬了。
“你在犹豫什么呢?爱尔。”凯尔洛斯察觉到他的迟疑,掌控权回归的感觉让他微笑起来,“我有能力折断你的羽翼,自然也有能力废掉你的双手和双腿。但我并没有这么做,别给我机会,亲爱的。”
一双颤动的羽翼从蝴蝶骨的内侧探出,弯曲又伸展。它在轻轻颤抖,弧度细微得几乎不可见。凯尔洛斯摩挲着翅膀的根部,钢铁硬生生钉入骨血中,留下铅灰色、不可磨灭的伤痕。
“痛吗?”
痛?
爱德华讽刺地想,当你折断我羽翼时,怎么不问我是否疼痛呢?
当你转身离去、当你亲手抹去我记忆时,怎么不问我是否疼痛呢?
“很痛啊,凯尔洛斯。”他笑得仿佛在哭一样,眼底却是冰冷的一片,“痛得快死掉了。”
凯尔洛斯宛如一个深情的爱人,“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你承受这痛苦。”
这种示弱使无声的战争更富有戏剧性,爱德华仿佛在扮演一个舞台角色,他的悲痛是浮于表面的,而凯尔洛斯也恰到好处的表现了自己的无奈。他们带着面具,彼此猜忌,思索着对方的战术与下一次进攻,每一句情话都是戏谑,每一个表情都是精心矫饰。
因为已经放弃了去追逐爱情,放弃了卸下冷漠坚硬的壳。谁都不甘缴械投降,强烈的好胜心与掌控欲是战争的源头,那一点柔软是致命的软肋,倘若被发现,对方会毫不留情地在上面插一把刀。
“你原谅我对你的谎言吗?”
“在我心中,你从未对我说过谎。”
“你渴望我吗?”
“我在黑暗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想得都是你。”
“你爱我吗?”
“我爱你,凯尔洛斯。”
——动听得让人都要相信了。
凯尔洛斯站起身,他的长衫被爱德华褪去了一半。但他很快整理好,并穿上了外袍,似乎迫切地想掩盖什么。
“我得走了,爱尔。魔界向人界进攻了,天王的事务比以前更复杂。”
爱德华躺在柔软的丝绸中,凝望着黑暗中蜷缩的荆棘。遥远的记忆被唤醒,千年前的歌声穿过重重岁月,回响在耳边,[我坠入爱河,我坠入爱河。]
竟是如此清晰。
凯尔洛斯离开后,爱德华缓慢地将衣袍换上。而后,他把玩着指尖的纽扣,它是从凯尔洛斯外袍上摘取来的,呈现出略微锋利的菱形,边角镀了一层薄薄的银。
凯尔洛斯失控了,尽管只有短短的十几秒,但还是被爱德华察觉到了。他就像一只蛰伏的兽类,潜行在黑暗中,紧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微小的细节都不放过,最终等待到了恰当的时机。
我爱你。三个单词就能让一个一直强大的对手短暂失神,爱德华玩味地琢磨着,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狭长得仿佛刀刃,透露出的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我爱你啊,可我更想看见你死去的样子,我更想亲手将匕首插入你的心脏。只有在你的墓碑前,我才会承认这段扭曲而血腥的爱情,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囚禁我,折磨我,让我除了爱你似乎已经别无选择。那么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亲爱的。
他从床上缓慢小心地下地,宝石与珍珠在体内的摩擦让爱德华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但他还是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向荆棘生长的源头。
暗绿色的植物受到凯尔洛斯的余威,依然瑟缩着发抖。爱德华将柔软的枝叶生生从缝隙中扯了出来,微笑道,“你在恐惧?”
他的笑容很美,英俊的五官呈现出好看的弧度,就像壁画上圣洁的天使。当他们俯瞰世人时,就是这样悲悯而漠然地笑着,对尘世苦难的同情与高高在上的傲慢交织。
纽扣的边缘被捏得锋利,爱德华紧紧攥着荆棘,好像在阻止它逃脱似的,哪怕双手鲜血淋淋。他吐字清晰,仿佛在念一段优美的诗文,“恐惧改变不了你的脆弱,也改变不了你强盛时的耀武扬威。”
强壮粗|大的主茎被银边割了一道口子,流出乳白的汁液。爱德华微长的指甲牢牢掐着它的伤口,液体便源源不断地流淌着。
宛若活物的荆棘在颤抖,它愤怒地甩着枝条,想要抽打爱德华,却被对方拿捏住了致命的软肋。
一道。两道。三道。
天使笑容满面,“你一共束缚了我十三天。”
银边将枝条的主茎竖着剖开,露出里面细密的脉络。爱德华极富耐心地将它们一一割断,感受着手下生命流失的气息,他眸中的阴郁终于散去了一些。
“好了,我们进入正题吧。”他优雅地用丝绸擦去手中的汁液,“你把我的荆棘权杖藏到哪里去了?”
枝条已经枯萎,它的死亡是极其缓慢的,这与处刑人巧妙的刑罚手段有关。但荆棘仍在负隅顽抗,它拒绝吐露荆棘权杖的下落,这把权杖在爱德华与凯尔洛斯第一次调|教时就滚落床底,而后不知所踪。权杖中蕴含的强大力量滋养了这株荆棘,它绝不会将力量之源拱手相让。
爱德华干脆利索切碎了荆棘的根。
他将干枯的尸体扔到一边,点燃一簇火苗在黑暗中寻找起来,终于在一个枝叶密布的地方找到了荆棘权杖。他摩挲着权杖的权柄,温柔细致地仿佛对待情人的手。
“只有你不会背叛我。”他低声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幻境在逐渐衰弱,我需要你的力量。”
灰色的光从权杖顶端的宝石中散发出来,一点点照亮这个黑暗的空间,爱德华尽可能地将自己的力量传到权杖中。终于,空间的边缘晃动起来,然后逐渐发亮,耀眼的光让爱德华不得不遮住双眼。
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猩红的时钟缓慢地走动着,它已经行进了四分之三,钟面宛若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正窥视着来者。
果然是这样,他暗自笑了。
“感谢您的邀请,永恒之墟。”爱德华平静道,“否则,我现在还无法从那个空间中脱离。”
回答他的是寂静。
“凯尔洛斯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傀儡,他随时有可能挣脱丝线。而我本无意与您为敌,恳请您高抬贵手。”他解释道,并一点都不遮掩自己的野心,“我也可以为您解决掉他。”
时钟颤动了一下。
“您也是这么想的,对吗?所以您能告诉我,有什么东西能够克制凯尔洛斯吗?”
爱德华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他还打算继续游说,但忽然间脑海中就莫名想到了那块所谓压制神族的石头。
他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永恒之墟、法则的指示。
“您说那块石头可以压制他吗?”爱德华询问道,“这块石头据说能够压制神族,但曾有一个神嗣带着我的神格与我对抗,它却丝毫没发挥作用。而且凯尔洛斯曾佩戴它在身上,却没有任何感觉,您能肯定吗?”
因为凯尔洛斯不是神族,所以那块石头压制得也并不是神族,只不过是有一定的威慑力,让较为低等的神嗣心生恐惧罢了。
这个答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爱德华脑海中,他意识这是永恒之墟的意识在与自己对话。
“那它究竟是什么?”
他又在永恒之墟意志的操控下,想到了凯尔洛斯的针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