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拍拍他的后背,“你怎么了?”
良久,他才附在我的耳边说道:“彤彤,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我一定让你离开这里。”
“可……如果……我说是如果……我已经死了,那还能去哪里呢?”
“彤彤!”我哥松开我,严厉地看着我,“我说你活着,就是活着的。”
我不敢直视我哥的眼神,只好委屈地低着头,喃喃说道:“但是比起我活着,你死了,我还是希望哥哥是活着的。”
我听见我哥长叹了一口气,蹲下握住我的手,仰视着我说:“彤彤,你听我说,1月9日那天我出了车祸。而你直到我死的时候,一直活着,只是……”
“只是?”我不解地望着我哥。
我哥抚摸着我的手背说道:“你的确……的确是溺水了。但抢救成功,你被救活了,只是成了……植物人。”
“啊?”
竟然成了植物人?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不该在医院里吗?
“这么说我现在在医院里?”我不可置信地问道。
“对,就是和这个房间一模一样的地方。”我哥回答道。
我环视四周,怎么看都毫无印象。
不过如果照我哥的说法,我确实也不该会有什么印象。
但这真是真实的吗?
我有些不相信。
而且如果我相信这一切,那么就必须接受哥哥已经出车祸死了这个事实。
那样的话,还不如一开始我死了这种可能更好。
就在我纠结于这些时,突然哥哥站了起来,说:“彤彤,我知道你一时难以相信,但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如果这是真的,这个房间里应该就像你住的房间一样,衣柜里有你的换洗衣服。”
我看着我哥,虽然依然有些不相信,但最终点了点头。
我哥随后就转身去了衣柜。
就在他转身去衣柜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被子里的脚,像是被谁用冰冷的手触碰了一下。
我有些奇怪地掀开被子,竟然发现在脚边有个触屏手机。
手机屏幕正亮着,上面正记录着通话时间,里面也传来一些细微的说话声。
我本想喊我哥过来,但看他正站在衣柜里,拿着衣服比划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自己拿起电话放在了耳边。
只听见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不这已经不是熟悉的这种程度。
而是我自己的声音。
“你好,请问是郎涛,郎先生吗?我是姜彤,那个……”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对。”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呃”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呃,好,车子就停在图书馆对面。”
“还有小心台阶,大门口的石板桥特别滑。”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嗯,对,爷爷在的时候,还是这里的馆长。不过后来立了遗嘱,不让我姑姑和我爸继承,后来就捐给国家。”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这棵桃花树确实有点怪。我小时候我妈都不让来这里玩。据说以前有人跳水死在这里了。后来爷爷捐图书馆的时候,指名什么都可以动,唯独桃花树不能动。”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哦,刚才有个人站在水边,我怕他掉下去。先不说了,我快去快回。”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第19章 罪4
在我听到那段对话的开始,我就立刻想要从耳边拿下手机,挂断它。
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手臂发软,浑身僵硬。
好不容易将手机拿下,却因为手指上也都是汗液,屡屡从挂断键上滑开。
等到我颤抖着手,将汗液擦在被子上,将要按上时,电话自己挂断了。
而我则是彻底将这段对话听地一清二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原本我记忆中我和郎涛的对话,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用郎涛声音不断重复着“去死”的人,会是谁?
是郎涛吗?
但是他不是我妈介绍给我的相亲对象?
我握着手机,呆滞地坐在床上,连我哥喊我都没有听到。
直到手中的手机被拿走,我才发现我哥正站在我身边,表情严肃地看着他手中的手机。
我仰起头看着他。
只见他皱着眉,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屏幕上不断点击着什么。
“哥哥?”
我哥对我的声音毫无反应,仍然不停地在手机上操作着。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从床上站起,想要凑过去看他正在做什么。
可我刚站起,就被被子绊倒,脚掌更是在床沿一滑,眼看要头朝下翻过床尾的护栏栽倒在地,我连忙扭头,伸手试图拉住我哥保持平衡。
可奇怪的是,我哥竟然先是后退了一步,当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时,他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用拦腰抱住我。
可能是情况紧迫,他竟是用那只拿着手机的右手捞住了我。
而半挂在他怀里,半个身体已经冲出床尾护栏的我,趁机挖走了他的手中的手机,可没等我查看内容。
另一样东西彻底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看见病床床尾护栏上挂着一块表明病人名字的名牌。
而这块名牌上,用黑色的中性笔写着的,并非是我的名字,而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陆浪涛。
我震惊地看着一行字。
这个名字让我难以不去联想他和郎涛的关系。
这是一个人吗?
还只是一个偶然的巧合。
“彤彤,把手机给我。”
就在我陷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名字的震惊之中时,我哥突然将我拉回床上,伸手就要夺我握在右手之中的手机。
我马上意识到这个手机里肯定藏了什么线索,顾不上震惊刚才的那个名字,转过身就打算往床的另一边爬去。
我哥一把掐住我的腰把我往回拖。
与我哥这种时不时上健身房的人相比,我根本不是对手。
但我不甘心就这么被他抢走,便伸长手臂护住手机,快速地在手机界面上瞎点,妄图可以发现些什么。
这个时候,也许是幸运女神眷顾了我,亦或者某个邪恶的东西要为我现在的处境平添痛苦。
手机上屏幕上竟然出现了通知栏。
里面用红字的字体显示着数通来自我哥的未接来电,以及数条来自我哥的信息。
但我只来得及看清一条信息,就感到眼前一黑,被我哥捂住了眼睛。
“唔,放手,哥哥!”
我挣扎着从我哥的身下向前爬动。
“彤彤,听话,把它给我。”
我哥死死压住了我的身体,更是双手握住了我拿着手机的右手,一点点的掰开我的手指,要将那台手机拿回。
情急之下,我只能将手机抹黑扔出。
只听砰的一声,似乎就砸到床边窗台下的墙面上。
随着这声撞击声,我哥也停止了动作。
我们两就这样维持着他压着我的动作,沉默地趴在床上。
而那唯一一条我见到的信息的内容,则是“离我的弟弟远点,陆浪涛。”
我感到了一种对哥哥的巨大不信感。
“你认识郎涛?”
“……”
“为什么发信息让他离我远点?”
“……”
“哥哥,说话啊!”
“……”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彤彤……”
“哥哥,哥哥你从一开始就骗了我,说不知道今年是几几年。”
“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骗我吗?到现在了,你觉得我还相信你吗?你一直都知道的,不然怎么知道那个时候让我躲在柜子上,又怎么知道那个时候应该往儿童区跑?”
“不……不是,我……最初……确实”
“我不相信!”
我打断了他。
而他对于我的行为,却只以沉默回应,直到许久之后,才突然松开了对我的禁锢。
他将我翻过身,面对面地看着我,说道:“彤彤,你听我说,我遇到你的时候,真的忘记了很多东西。直到和你在儿童区分开之后,我才想起了一些。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相信哥哥,哥哥不会害你的,好不好?”
我看着他,看着他蹙着眉双眼流露出深深的恳求之意,没有说话。
我想起过去,他就一直如此,只希望我可以无条件的相信他。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躲在他的保护之下,就可以一无所知地不受伤害,就可以幸福了。
我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他骗我妈妈生病了,所以不能来幼儿园参加我的家长活动日,但是我明明听到她打电话,约在那天和朋友出门逛街去了。
但是我觉得既然哥哥努力不希望我不知道,那我就只能也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了。
后来,我生了水痘,爸爸妈妈从家里搬了出去,美其名誉是希望不要影响我休息。而我患病期间他们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我。
一直照顾我的哥哥对还坚持对我说,这是因为爸爸妈妈害怕我会传染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