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士兵负责看守被关押在地牢里的杨珵,皇帝下令不许对杨珵用刑,除了放他走剩下的要求都尽量满足。可杨珵每日连话都不说,他们也就无事可做。揣测圣意成了他们的乐趣,毕竟头一回见皇上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要知道上次皇帝把自己的皇弟关在地牢的时候,可是下了令要用酷刑,那齐王最后被一把火烧死了。
对自己兄弟都如此下得去狠手,却舍不得杀一个乱臣之子,实在是叫其他人困惑。
“不过终归还是要处死杨珵的。”一个士兵说到,“他可是杨霑的儿子,我听说朝中的大臣这段时间上奏的折子,都是劝陛下处死他的。陛下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能不顾及诸位朝臣的面子啊。”
阳光落在问骨的脚尖,问骨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他皱起眉头,显露出担心的样子。昊瑝见他如此,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莫要担心。”他拉着问骨的手攥紧了一些。
昊瑝点点头,说咱们不就是来给他俩结缘的吗?
本太子自然有办法。
“什么办法?”
“你跟我来。”
此时紫宸殿内朝臣们又在向皇上上书,要求处死逆贼之子杨珵。皇帝被他们气的头疼,竟差点晕了过去。
“朕迟早要让你们给气死!”仅仅过了五载,这位年轻的帝王此时居然有些沧桑。他一把把所有人上奏的折子都摔在地上,那些大臣们却还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陛下切不可因为一时的仁慈,做出荒唐的决定啊!”
“臣等是为江山社稷着想,恳请陛下三思!”
“老臣请陛下三思!”
“你们……你们!”
“启禀陛下,太史监五官保章正有要事求见!”
这太史监是观星测卜的官邸,平时就会神神叨叨的说些神啊贵啊。皇帝揉着眉心,不耐烦地说到:“这种时候,他来干什么?!!”
那通报的小太监被皇帝这语气吓得浑身发抖,磕磕巴巴地回到,那人说和杨珵有关。
皇帝听到“杨珵”二字,便立刻让人进来。那五官保章正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一下子跪在地上,高呼道:“陛下,杨珵是将星下凡,不可杀啊!”
“什么?”
“所以大太子便是伪造了一片星象,没让那人间的皇帝,杀了自己的爱人?”
“嗯。”出了人道,昊瑝与黑无常讲着所见所闻,他十分得意地说,本太子这法子不错吧?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皇帝根本舍不得杀杨珵,他只是缺个借口,那么本太子就给他一个借口。怎么样,本太子也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说完他看向问骨,一脸邀功的表情。问骨笑了笑,点头说到:“大太子真是英明神武,心地善良。”
“我就知道,问骨你一定会夸本太子。”
眼前两人卿卿我我,好不幸福,却不见黑无常的脸都快憋青了。他轻咳一声,才引起两人的注意。
“抱歉抱歉。”昊瑝心情好,对旁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些和气,他说忘了谢爷孤家寡人这么长时间了,没顾忌谢爷的感受,还请谢爷见谅。
看着大太子那笑眯眯的样子,黑无常怎么都感觉对方这话听起来膈应得慌。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拽着昊瑝和问骨就要再入轮回道。昊瑝一惊,刚要开口大吵,就被问骨拦了下来。
问骨问:“我们这刚从人道回来,不知谢爷为何又让我们回去?”
“因为两位做了多余的事情。”黑无常的声音冷了几分,听起来有些慎人。
昊瑝不解:“多余的事情?”
为何?
“因为杨珵该死,你们却让他活了下来。”
当年天宫的玉麒麟与蛇妖相恋,触犯了天条,天帝设罚,让玉麒麟和蛇妖经历万千轮回,每生每世只能为敌,不得成眷。若蛇妖生为狡兔,麒麟就生为猎鹰;若蛇妖生为山鸡,麒麟就生为狼毫,生生世世都不得善终。这一世,玉麒麟转世成了人间皇帝,而那蛇妖便转世成了杨珵。本来杨珵死了,这一世的轮回就算结束了。如今你们违反天命,把杨珵留了下来,只怕会引来灾难啊!
“灾难?”
待再入人道,过了十载,这人间又是另一番景象了:街上流民四蹿,到处都是哭号,好多尸体横在地上,有士兵打扮的人举起手中的大刀,毫不犹豫地向妇孺孩童刺去。
这是……
“战争。”黑无常掐指算了算,然后面无表情地说:“咱们走吧。”
“走?”昊瑝说,“咱们不是要找皇帝和杨珵吗?”
黑无常却是摇摇头,说不用找了。
杨珵被皇帝杀死了。
这场战争,便是因他两个人而起。
“怎么会……”
撕心裂肺的喊叫如同索命的利剑,一下子□□昊瑝的心里。他有些无措,求助地看向问骨——问骨却只是看着远处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他没感觉到,昊瑝在颤抖。
第39章 这只是个番外
神妖录番外之君归后
前言:还记得《神妖录之九爷》中被罚轮回的玉麒麟和青蛇吗?这是他们的一世。这一世蛇妖转生为杨珵,而玉麒麟转生为大庆皇帝燕珣。本应该是君明臣贤,却不料他们又成为了敌人。
万千轮回,每生每世只能为敌,不得成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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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今晚的夜,黑的深沉。云彩如同墨迹一般抹在天边,偶然一声鱼跃,打破这片宁静,却在下一刻落入水中,回归寂然。此时将军府却是热闹非凡——杨珵杨大将军一连攻下□□厥七座城池,立下大功,皇上给了他许多封赏。这不是,今儿个晚上还特地在将军府宴请了群臣,说是给杨将军接风洗尘。
朝中大臣多与李亦谷一道,自然是与杨珵不睦——杨珵乃叛军首领杨霑之子,当年九霄殿逼宫,杨霑落败,当场自刎。那时杨珵还是燕珣的侍卫,按理说杨珵应该被收押天牢,择日处斩。可是皇帝燕珣却留了他一条性命,还让他入了军队,上阵杀敌。杨珵便建功立业,一次次得到封赏,做到了大将军。
乱臣贼子之后,为其举宴,实在是不符祖宗礼法。可是燕珣发话,大臣又不得不听,酒场上与杨珵眉开眼笑举杯共饮,心中却不知道有多不舒服。
“杨将军英勇神武,真是将星下凡啊!”
“杨将军是我大庆的功臣啊!”
“杨将军……”
“杨将军……”
杨珵不喜欢这些阿谀奉承,可是碍于皇上的面子,只能一杯又一杯的应下。他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坐在正位的人——燕珣正单手撑着头,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一双眼眸似要溢出水来。
他心里一怔,慌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见杨珵如此,燕珣心中隐隐不悦——朕有那么可怕吗?
端起酒杯,他突然说到:“今日是杨将军的接风宴,朕有话要说。”
众人安静下来——只见燕珣走下座位,到了杨珵面前。“杨爱卿,朕这一杯敬你。”
杨珵面露难色,却还是应了下来,“多谢陛下。”
正当他要接过酒杯的时候,李丞相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他说陛下万万不可,您是皇上,怎么能敬一个下臣呢?
“怎么不可?”怒斥李亦谷,燕珣说杨将军是我大庆的功臣,朕敬他,以表嘉奖之心,有何不可?
还是说,李爱卿你觉得,和东蛮子这一仗不该打?!!
“这……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朕看李爱卿也累了,不如早点回去休息。”他丝毫不客气,“这还是留给年轻人们把酒言欢吧。”
李亦谷心里不舒服,却也只能欠身答应,道了声“老臣遵命”。
燕珣舒展开眉头,正准备转身与杨珵说话,手上的酒杯却被杨珵夺了过去——他仰头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地说到:“多谢陛下赐酒。”
不知怎么的,燕珣总感觉这句话听起来硌心得慌。
之后的晚宴,虽没了李亦谷这个烦人精,杨珵却一点也不开心——他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不说话,也不笑。别人在他耳边虚情假意,他不想去听。直到后来,他觉得眼前的事物模糊不清,才察觉,自己醉了。
也罢也罢,若是能就此一醉不醒,也是好事。
可是醉生梦死哪有那么简单?
醒来之时,已是在自己的卧房。房内服侍的下人不在,只有燕珣坐在床边,给他擦拭额头。见他醒来,燕珣笑着问到:“卿可是感觉舒服些了?”
猛然醒悟,杨珵起身就要行礼,“臣罪该万死!”
“你在胡说什么!”他扶住杨珵的肩膀,“你刚刚立下战功,朕赏你还来不及,何来该死一说?”
“臣在酒宴上不知节制,还劳烦陛下照顾罪臣,惊扰了圣驾,是臣的错。”
“是朕要留下来照顾你的,你何错之有?”
还是说,你觉得朕错了?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翼遥。”燕珣轻声说到:“你果然和朕生疏了。”
朕本想借着这宴会让你开心开心,却忘了你不喜热闹,给你添了烦恼。
朕说过,要把最好的都给你,要让你开心,却是食言了。
“翼遥,会怪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