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好好的村子,怎么就染上瘟疫了?
“前几天芦蒲镇来了几个商户在村上小住,结果第二天就死了,之后村里就起了瘟疫。”
往生一怔——芦蒲镇?
看来钟毓也是染了瘟疫。
那老人接着说:“这瘟疫来得突然,村上的大夫想尽办法也治不好啊。我的一双儿女,还有五岁的外孙,就因为这瘟疫死了。”说到伤心处,老人忍不住落泪。
“老人家,我送你到家中吧。”
“不用了,大师还是快走吧。”他摆着手说,“别染了这瘟疫。”说罢他便一个人步履蹒跚地走了。
看着眼前这般凄凉景象,往生十分纠结——这瘟疫怪得很,不是一般的病,看来是背后有不怀好心的作祟。
芦蒲镇的商人……那么现在芦蒲镇岂不是也在流行瘟疫?
往生去了芦蒲镇——这里的情况要更严重。官府派了人在街上设下救治的棚子,死的人却越来越多。他走着走着,被一个小女孩抓住了衣服。
“师父,施舍点给我吃吧。”
那女孩还未说完,就被母亲拉了回去,“别把瘟疫传给别人。”
“可是娘,我饿了。”
“乖,一会官府就发粥了。”
内心被何物触动,往生不禁露出感伤之情——人家都说我佛慈悲,对着这些受苦的百姓,他的慈悲之心,却一点用都没有。
佛本无心,万事空,无虑之,则众生自渡。
……成了佛,真的就能渡这些苦难之人吗?
“往生大师?”秦艺轩刚从医馆出来,见着往生有些吃惊,“您怎么在这?”
往生见是秦家家主,突然想到了什么。“秦家主,你身上可有果腹的东西?”
“啊?”他微微愣了一下,看到往生身边倒在地上的妇人孩子瞬间了然。把手中的袋子交给妇人,秦艺轩说:“这些馒头你拿着吃,若是不够了,再到东市口的秦府要。”
那妇人感动得热泪盈眶,“谢谢秦家主!”她把馒头给了孩子。
“娘,你先吃。”
“娘不饿,你快吃吧。”
“没想到只是短短几日,芦蒲镇就变成了这样。”
“天灾人祸,道是无常。”秦艺轩送往生到镇口,他把一包药材给了往生,“这药是预防瘟疫的,大师虽然在山中隐居,但是有备无患,请收下吧。”
往生看了那包药一眼,说:“我不需要,还是给镇上的人用吧。”
见他推脱,秦艺轩也不再强求,“大师一路保重。”
“秦家主也保重。”
现在该怎么办呢……
……看来只有去找他了。
往生起身飞往北方。
此时清源山上,钟毓仍然是浑身难受。往生走后,他又睡了会儿。梦中他仿佛置身于山巅,脚下是万丈深的悬崖。他的身后是一片黑暗,而悬崖那边却是一片光明。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他看到对面站着一个人。那人白衣胜雪,双手合十于胸前,冰冷的寒意随着他身后的金光扩大。钟毓有点站不稳,他直感觉自己的元神要生生地从肉体撕裂,整个人都要变成碎片。
这里是……天魔交界之地!
那人清冷的声音传来:“钟毓,你输了。”
输了?
……我输了吗?
瞬间坠入万丈深渊,狂风如利剑一般,一刀一刀将身上的肉割掉,露出白骨。那人和他一同坠落,在他耳边念着催命的咒语——这个人疯了,居然用自己毕生的修为来封印他的元神!
我输了……我怎么会输?!!
我怎么可能输!!!
梵念,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三万年后,我一定要让你败在我的手下!!!
他猛地睁开眼——房内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喘息。
……竟然会梦到三万年前那一战。
简直就是噩梦。
此刻再无睡意,钟毓起来做到桌前,他倒了一杯水,喝下之后却感觉喉咙更痛。“唉……已经病到这种程度了。”
有什么东西落在窗前,钟毓一看,是前段时间那只翅膀上有黑色莲花的白鸽。他微微一笑,冲着那白鸽说道:“此刻没有外人。”
只见一团青烟升起,将那白鸽包围。等烟雾散去,那白鸽竟化成了一位青年男子。那男子身材高大挺拔,面孔却生得十分平常,貌似不善言辞,但是看向钟毓的眼神却十分诚恳。他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南烛见过主上。”
“起来吧。”
“属下有罪,不敢起身。”
“呵,你何罪之有?”
“属下未在主上重生之日及时赶到,让那往生和尚挟持了主上,属下失职,请主上责罚!”
钟毓笑笑,“我要是想罚你,你还活得到现在?”
南烛身子一僵,随即低下头,“多谢主上。”
“你该感谢往生那个呆头和尚,心眼太死,留了本座一条活命。”咳嗽了几声,钟毓拍着自己的胸口,咬牙切齿道:“不过我们的恩怨可不会这么简单就了结。”
他转而问南烛:“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主上,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嗯。”他叹了口气,自嘲道:“凡人的身体还真是弱啊,连这点瘟疫都顶不住。”
南烛听闻此话,从衣襟里拿出来一个小瓷瓶给钟毓呈上,“请主上服用。”
那瓷瓶身上的青色花纹浓翠艳丽,以缠枝和折枝为图案,加以蔓草做修饰。钟毓不禁笑了——这人的品位怎么还是这么华丽啊,看着可真不舒服。
“他叫你来给本座送这玩意?”
“是。”
轻蔑一笑,钟毓把那瓶子收到袖中,“告诉他,这东西我收下了,不过我可不会用在自己身上,叫他死心吧。”
“是。”
“好了,你快走吧。”钟毓听着周围的动静,不禁嘴角上翘,“再晚一会,可就走不了。 ”
毕竟是寄人篱下,一会就有人来找我麻烦了。
西域昆仑之地,积雪万年不化。这里人烟罕至,雪山挺拔,却因为那白茫茫的一片染上了冷寂之气。昆仑山顶有一座琉璃塔,据说神兽白泽就住在这里,他通体雪白,能说人话,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通过去,晓未来。不过他脾气怪得很——要想向他求东西,必须要拿其他的东西来换。
看着面前站着的往生,白泽有点哭笑不得。
“我今早起来的时候就算出今天有客人到访,不过没想到是往生尊者。”
“你认识我?”
“呵呵,每次天枢星君来的时候都是为了尊者您的事情,我就算没见过您,也能想得出您的样子。”
不知尊者今日到我琉璃塔,有何贵干?
往生不和他多废话,直入主题,“贫僧今日到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问我事情?哈哈哈……”此时白泽还是神兽之身,笑声刺耳,如野兽嘶吼。“尊者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芦蒲镇的瘟疫。”往生说,“到底是何方魔物?为何我也治不了?”
“那瘟疫你当然治不了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瘟疫,是从阴间里散到人间的尸毒。
“尸毒?”
“尸毒是阴间为了防止恶鬼逃出地狱道而设下的毒障之气,人中了这毒,虽然不会像那些鬼魂一样灰飞烟灭,却也会在七天天之后衰竭致死。别说是你了,就是天帝也解不了这毒。”
往生皱眉——七天……
……岂不是只剩一天了?!!
看出往生担心,白泽慢声说道:“其实我有解药。”
当年阴间的冥主曾来我这里求东西,以尸毒的解药作为报酬。只要把这解药混到水中,让他们喝下,便可安然无恙。
得知白泽手中有解药,往生松了口气。“那你便把解药给我吧。”
白泽听他这么说,立刻大笑起来,“尊者啊,我可不是什么善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东西,就必须拿出诚意。”
“诚意?”往生不解,“什么诚意?”
“我不是三界众生,没有慈悲之心,做事当然要报酬。”白泽的尾巴懒懒地甩在半空中,“不然你以为天枢是怎么我这里得到的消息?”
只要你给我足够的报酬,我就告诉你尸毒的解药在哪里。
心中一动,往生有些吃惊——天枢他……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谁为谁付出多少的时候,白泽要报酬,往生又身无分文。他想了想,从衣襟中摸出来一件东西——那是钟毓送他的木簪,十分普通的款式,甚至连一点花纹都没有。钟毓叫他收好,他也没当多大事情,就一直这样带在身上了。
要把这个拿出去吗……
【你可要把它收好。】
钟毓的话回响在耳边,看着那榆木簪子,一种异样的感情充满胸口,往生有点不舍得把它给白泽。
白泽看他盯着那簪子一动不动,开口说:“往生尊者,不过就是一根木簪,我都看不上这破烂玩意,你有什么舍不得啊?”
“你若想要,便给你吧。”往生把簪子放到白泽面前,“不过你按照你说得,把解药给我。”
白泽在那簪子上嗅了嗅,看向往生的眼神多了几分寒意。他说:“解药被封在昆仑山后面的青鸾秘境的青鸾镜中,尊者自己去拿吧。”
不过那青鸾镜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