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旁边的原雨吸了一口她的“大海”和“天空”,却不禁蹙起了眉:“我去,这下面深色的是加了盐的醪糟,上面透明的竟然是加了色素的纯伏特加!那黄的更可怕,汤力加柠檬,真是够了……”
看她难受得都快去洗舌头了,薄荷不由得哈哈笑起来,把自己的这杯甜味酒递给原雨,她吸了好几口才似乎有所缓解舌头上的柠檬的酸味儿和汤力的苦味儿。
“帕西莱是想坑我吧,搞出来这种鬼东西!”原雨开玩笑地抱怨道。
薄荷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人家又不知道你会选这杯。”他看了看别的那些喝鸡尾酒的人,“你看,好多人都拿了‘度假’,还喝得挺高兴呢。”
“那些酒鬼,就想追求刺激的。”原雨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跟他们比不了,我不怎么喝酒。”
原雨说她不怎么喝酒,但由于是舰队制造的身体,在基因方面都是没什么不良遗传性状的,自然也没有乙醛脱氢酶突变基因,喝点儿酒不会醉。然而薄荷却是乙醛脱氢酶突变基因的纯合型,虽然只是喝了一点儿酒精度数很低的甜味酒,但过了一会儿之后却已经脸颊绯红,有点儿头晕了。原雨便带着他到广场人少的地方透透气儿。
C5区的中央广场很大,舞会的时候除了人民英雄纪念碑周围的人群比较集中外,其他很多地方人的分布都是比较稀疏的。在广场的最南边儿有一排大理石的矮墙,矮墙后种着一排转荧光蛋白基因的雪松,虽然在白天看不出荧光,但积雪落满枝头的样子倒也好看。原雨拉着薄荷到那边儿散散步,消消酒气。
远离人群的地方,也不太在乎仪容仪表了,原雨把穿着欧式古典长裙的薄荷抱到矮墙上,自己也跳上去坐下。从这个角度看向纪念碑那边儿跳舞的人们,颇有种置身事外的超脱感。
薄荷觉得头晕,微微侧过身靠在原雨肩上,很快便闭上了眼睛。原雨看着他,心中不由得叹气:没有经过遗传缺陷筛查的基因,就是会有这样的麻烦。不过美人儿脸红的样子也颇为可爱,作为一个特别喜欢美人儿的人,原雨觉得这样的基因或许还有保留的价值。
然而很快这种欣赏美人的心情就消失了,原雨听到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往右一看,竟然看见谢尔盖和另外一个人正靠在矮墙上说着什么,两人聊得出奇愉快。
原雨心里顿时响起警铃。谢尔盖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他虽然也有不少男朋友女朋友,但却是相当内向的人,在一般人面前都比较温和谨慎,很少会这样像是对家人一样地玩笑——等等,“像是对家人一样”?!原雨不禁联想起谢尔盖最近尤其热衷于找个性格温柔、乐意照顾别人的男人或女人加入他们家,这难道是因为谢尔盖想要换个全同伙伴,而要先给她原雨找个“下家”接手么?!
她不禁觉得这十分有可能。否则谢尔盖为什么一定要找性格温柔的人?他觉得机敏的朱莉不行,却认为温顺的薄荷可以,这样想来有非常大的可能就是想找个人照顾总要出差的原雨,然后就可以毫无顾虑地离开这个家了!
然而……原雨从矮墙上跳下来,根本没意识到原本靠着她休憩的薄荷因此惊醒,只是感觉到肾上腺素含量增高,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发热而即将沸腾——她不能失去谢尔盖,她已经失去了那个人,她不能再失去谢尔盖!
原雨努力地抑制住内心对于谢尔盖将要离开她的恐惧以及因此而产生的怒火,把攥着的拳头插|进兜里,向着那边儿的谢尔盖和他为他自己选择的“新家人”走去。
她看到了那个人,那是一个年轻男人,个子和原雨差不多高,身形偏瘦。面孔是完全陌生的,然而相貌却极其精致,甚至精致得不自然:他的肤色无比白皙均匀,就像是真的白玉雕成的一般,而五官也恰好符合当下人们普遍认同的最美丽的形态和比例;左眼是幽深的绿色,右眼则是透亮的紫罗兰色,形态美好的嘴唇粉嫩得不似真人;而他的头发也不像是正常人的头发,虽然是规整的斜刘海儿短发,但却是上半部分浅绿、下半部分月白色的,可他的发质显然不同于常人,以至于染了这样花哨的颜色,却依旧如刚打完各种啫喱般柔顺亮滑,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精灵一般。如果不是在这种“捉奸”的情形下遇到,或许原雨还会很有兴趣地称赞一声“美人”,而且是难得一见的、运用了大量基因技术构造的美人。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原雨已经完全没有兴致欣赏他的美,咬牙切齿却努力摆出一副微笑地问道:“呦,谢尔盖,你怎么在这儿?这位同志是谁?”
☆、第三十五章
谢尔盖看到原雨这副奇怪的表情,虽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却也知道她是生气了。然而还没等他给原雨顺毛,旁边那位一只眼睛绿色一只眼睛紫色的同志便直起身,笑着对原雨说道:“你就是原同志吧,你好你好,我叫秦建国,现在还只是谢尔盖的男朋友。”
“现在还只是”?!他这话更加印证了原雨的猜想,她顿时感到怒火中烧。
然而原雨是了解谢尔盖的,谢尔盖绝不是那种善变的人。她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三天两头不回家让他觉得不满了,但却也能够肯定,如果没有别人招惹谢尔盖,他不会那么容易就决定离开她。而且这样看来,谢尔盖打算离开原雨的时候还能想着再找个人代替自己陪着她,说明他还是非常关心原雨的。这样体贴善良的谢尔盖,恐怕不会主动地想要把原雨这个这么多年来的全同伙伴换掉。
那么就肯定是这个鸳鸯眼的小子搞的鬼!原雨眯起眼睛打量了打量这个叫秦建国的男人,根据他这异于常人的相貌可以判断,他要么是个追求极端相貌的怪人,要么就是个给别人设计特殊基因的基因设计师。看他笑得那么灿烂,原雨心里就来气,这小子如果真是个基因设计师,那还和谢尔盖的专业沾边儿,或许他就是以讨论专业拉近关系,进而来勾|引她家谢尔盖。
不过一上来就打架,不符合原雨的绅士风度,她还是依照“君子第一回合动口不动手”的惯例开口警告道:“我不管你姓甚名何,你离我家谢尔盖远点儿。”
“哎,原同志,”秦建国抱起手臂,有些不快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谢尔盖交往又不是强迫他的,你让我离他远点儿好像不太对吧?”
“我管你大爷的对不对!”第二回合直接上手,原雨扑过去,一下儿便把并无防备的秦建国按到地上,一拳头砸了过去。
秦建国的身手也不差,大概恐怕也是现役或是预备役受过训练的,在原雨拳头砸下来之前就猛地滚到一边儿躲了过去,否则他那过于娇嫩的皮肤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了的。原雨当然不会因为他长得美就让着他,紧接着就用手肘猛击对方肩部,而秦建国为了不让自己受伤也不得不反击,抬脚向原雨踹过去,但原雨却也先一步躲开了,又从侧面发起进攻。两人就这么在地上扭打到一起。
谢尔盖连忙上去拉人,薄荷看到这一幕也清醒过来,跟过去想要把原雨拉开。谢尔盖连忙拦住他道:“阿雨和建国都是预备役,打架使的劲儿不小,薄荷你还是站远点儿免得被误伤。”
然后谢尔盖趁着两人扭打而原雨在上面的时候,抱住她的腰把她从秦建国身上拽开,而后干脆果断地把秦建国要扯她头发的手甩开:“别闹了!”
听到他们为之打架的谢尔盖发话,原雨和秦建国都停住了手。谢尔盖拦在他们中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都干什么呢,在广场公共场合还能打起来,你们怎么不去人民英雄纪念碑顶上打啊?!”
原雨当然知道不该打架,但关系到她家庭幸福的事儿她必须要认真对待。那个人已经离开她了,她决不能让谢尔盖也离开她。
原雨直接问谢尔盖道:“不打?行啊。谢尔盖,他还是我,你选吧。”
“你在说什么呢,我亲爱的?!”谢尔盖一脸震惊地蹙眉看向她,“这还用选么,你才是我的家人啊!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了,阿雨?”
听到他这么说,原雨瞬间就放下心来。谢尔盖是有一说一的,他只要这么说,就证明他还是把她原雨当家人,而那个叫秦建国的小子就算再有吸引力、再图谋不轨,也只不过是约炮玩闹的男朋友罢了。而就是因为这么个人,她竟然会怀疑猜测谢尔盖,还问他这么愚蠢的问题——她真为自己的不真诚而感到愧疚。
“对不起。”原雨微微低下头,抬手捋了一把自己的脸,又把脸前散落的头发顺到脑后。
谢尔盖向前走了几部,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地说道:“没关系,我知道。”
原雨明白他说的知道是什么意思。谢尔盖知道她担心,知道她害怕,所以他原谅原雨的不真诚不信任。她当谢尔盖的家人实在不合格,但谢尔盖会包容她,因为他理解原雨的这种心情。
那个人离开之后,她几乎每日每夜都在担忧谢尔盖也会离开她,甚至怀疑她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爱的人。这想法很可笑对吧,怎么能根据一次失败就否定自己?但原雨真这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