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展林风接过信函,是用微黄的素芊纸折成的,纸封上面没有字迹,只正面右下角印着一枝浅绿色的梅枝,信纸隐隐有清淡的梅香。
“送来之人有没有说是谁写的?”
青裁摇头道:“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送来的,说要您亲启。”展林风点头”:多谢。”青裁忙道:“展公子您真客气,我先走了。”展林风再次道了谢,看青裁出了院门,才将手中的信函拆开,信函没有用浆糊,只是巧妙地做成了插扣的式样,展林风将插扣拨开,取出里面那张折成四方形的信纸,信上没有称谓,也没有落款,展林风却认得这字迹出自谁手,是明珏送来的,字迹只有几行,展林风看后却如坠冰窖,从头凉到了脚。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写着“君之情,珏难承之,今生缘尽于此,唯愿君得遇良人,一世安好无忧,珍重”
展林风将信纸折好,塞进封子,贴身藏了,在门前立了半响,继而匆匆往院外行去,他要去见明珏。
明爵爷府。
决明君立于案前,木案上一张画纸,纸上近处一方陡峭山崖,一株半枯老树立于山崖之上,树下是一绯衣男子,正在舞剑,远处山峦叠嶂,山头是皑皑白雪,决明君愣了片刻,方才提笔,在画的左上角题下“孤影独剑舞风雪”
“主子。”明辉敲了敲门。
“何事?”决明君拿起一旁的那方紫玉髓心印章,蘸了朱砂,端端正正地印在题字之下。
“信送过去了。”明辉道。
决明君顿了顿,将印章放下,望着画道”:送去便好。”
明辉咬了咬唇”:展公子现在就在门前,他说想见您一面。”
“……不见。”决明君的手指按压在画纸之上,连骨节也按的发白,明辉欲言又止,等等还是说道:“主子,恕明辉无状,展公子对您一片赤诚,您也对展公子……何故……”他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咽在喉咙里,因为决明君正望着他,明辉觉得那目光中有难以言说的痛,又有几分苍凉孤寂,甚而那是带着一种悲伤的隐忍,他跟了决明君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到决明君这样。
“有些东西不是你应得的,即使得到了,也终究会失去,与其得到后再失去,倒不如从来不曾得到过,也就不会患得患失。”决明君收回目光”:让他回去吧,就说我要侍奉明玄卿明爵爷。”
“是。”明辉转身退了出去。
决明君再看那幅画,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可憎,他就是一个懦弱的小人,披着风光霁月的皮肉,骨子里流的是胆小怯懦的血,这么多年什么都是一事无成,连唯一的栖身之所,也永远回不去,唯一至亲的人却没有办法让她醒转。现在连一份真挚的情谊,也没有勇气付出和接受,决明君抓起案上的画,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明辉有些不忍,展林风知道明珏不愿见他后,已经在冷风中站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说是初春,夜晚也冷得很”:展公子,明主子今天是不会见你的,你还是先回去吧。”这句话,明辉已经说了不下十次,可是展林风立在门前,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明辉摇了摇头,转身回了门内,展林风看了看紧闭的门扉,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苦涩,若是就这样放弃……展林风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他都要再见明珏一面,除非明珏当着他的面,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喜欢他。
一连两日,展林风都站在明爵爷府门前,而决明君一步也没踏出房门,只有明辉将展林风的情况偶尔告诉决明君,决明君在案前画着画,地上是一堆丢弃的废纸。
展林风借着灯笼的光线再次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他的心已经慢慢沉了下去,又冷又痛,他回转身向街口走去,今日一早,他的大哥便送了信过来,让他去一趟塔塔,若是明天,明天再见不到明珏,他就必须动身离开京都。
第24章 朝暮馆醉酒
出了街口,就是繁华的朱雀街,此时正值朱雀街夜市最热闹的时候,街边的灯笼和风灯将朱雀街两旁的店铺和货摊照得如同白昼,街上行人如织,京都的繁华,终究是别处不能比的,然而展林风对此毫无所感,只是木然的在街边走着。
金梵溪从马车的窗户向外望,他的对面坐着水华,水华正喋喋不休的问着金梵溪”:十二公子,那地方真有那样好玩。”水华有些不信,人界好玩的地方,当初白虎在妖灵境时就给他说了不少。
金梵溪扬眉”:那是当然,那可是人界最有趣的地方,但凡是男人——公的,都喜欢去,懂了吗?”
水华来了兴致”:为何是公的——男人才喜欢去,母的,我是说女人不喜欢去吗?可是澡堂?”
“不是,你去了就知道了。”金梵溪不耐烦道。
“不是澡堂,是书肆?”水华继续问。
金梵溪不想理他,将头转到窗外”:噫。”
“怎么了?”水华听他”咦”了一声,好奇问道.
“那人好像前几日那个展林风”金梵溪指了指街边的一个身着白色锦袍的人.
“不是好像,那就是展公子。”水华肯定道.他修为深厚,只吐了吐舌头,就已认出了展林风身上的气息。
“你别老做这吐舌头的动作,将马车停下。”金梵溪大声向车夫道。
车夫闻言,立即将马车停在了路边,金梵溪倚着窗户喊道:“展公子,凌轩。”展林风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一抬头正好看见前面路边那日在梨艺园遇见的金公子正向他挥手,展林风忙快走两步,来到马车之前,金梵溪见他神色不愉,只一眼,便知晓展林风不愉的症节所在。
他笑了笑道:“凌轩怎么只你一人,你这是要去哪处?”展林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四处走走。”
“那就是无事了。”金梵溪招招手”:凌轩来来来上马车。”展林风正想拒绝,一旁的水华便道:“展公子,十二公子说要去个极有趣的地方,你也一起来吧。”
“对对对,人多才好玩,啊哈。”金梵溪打着哈哈道。
展林风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抱拳道:“我今日身体不适,还是不同二位一起,不如改日……”
“哎呀呀,这么巧遇到,还改什么日,上来上来?我替你瞧瞧,若真有什么大病,顺便替你开个方子,包管吃点药就好。”金梵溪边说边跳下马车,伸手来拉展林风,展林风无法,只得随他上了马车,三人在马车里重新坐下来,马车又继续往前走”:金公子这是要去什么有趣的地方?”
金凡熙将车帘放下”:啊,没多远了,去了你们就知道,包你们满意。”
马车停在宁王街一座灯火辉煌的大门前,门边是两个着罗裙的年轻女子,门匾上三个大字“朝暮馆”,两旁一边一条金字对联,右边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左边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两名花枝招展的女子见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下,立即扭着身子迎到前面,金梵溪将车帘一掀”:哎呀呀,这就到了。”展林风一见那牌匾,立时便犹豫起来,他没想到金梵溪要来的有趣的地方是京都最有名的青楼朝暮馆,水华却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一看里面灯火繁盛,热闹非凡,心中好奇先下了马车。
“这,金公子说的是这里?”展林风望向金梵溪。
“是啊,人生得意须尽欢,这里好玩的东西多得很,走走走,先进去喝几杯。”金梵溪不由分说连拖带拽,将展林风拖下了马车,两名女子立即上前,就将三人引进了门,一进门便有一名丰腴的女人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金小爷来了,哎哟,还有两位如此俊俏的郎君。”女人叫英红,是朝暮馆的老鸨。
水华一进门,便被里面眼花缭乱的场景吸引住了,有的男人抱着女子在行酒令,有的在欣赏舞戏台上的女子跳舞,有的在同楼中的伎子玩闹,金梵溪一手拉着展林风,一边招呼水华,三人在大厅内一站,就有几个娇俏的伎子围了上来,嬉笑着来拉几人,英红连忙喝止”:都散开,没见这是金小爷吗?”伎子们一听英红喝斥,乖乖散了开去,却还是忍不住向几人抛来几个媚眼。
“三位公子这边请,英红扭着肥硕的身子在前面带路,上了二楼的扶梯,又从二楼的天桥往后楼走,后楼叫梦情楼,却不是拿银子就可以去的。
水华向身后刚刚经过的二楼走廊望了望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哎呀,这位公子敢情是第一次来我们朝暮馆。”英红讪笑道:“那里面自然是一些男欢女爱的事,金小爷,今日还是叫香和,婉兰他们?”金梵溪笑道:“你安排便是。”
英红带着三人到了梦情楼二楼的青莲阁,这梦青楼与前楼大不相同,分为许多小阁,阁中的布置各有千秋,青莲阁中,就以精美秀雅为主,前阁为一间大的厅室,室中铺的厚绒绣毯,中间放着一张四方的方几,上面是各色点心蔬果,方几四周是软垫,方几前方留出一个空位,是伎子们替客人表演的地方,厅室的后方是珠帘,珠帘后挂着纱帘,纱帘后便是床榻,厅室之侧还有一间浴房,中有花池,池中是流动的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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