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的抿了一口,入口冰涩:一会金箭临身的寒意比着一口凉茶可是重得多。
算算时辰,快要差不多了,微微起身整了整袖口,冷寂不染波澜。
丹田处有轻乱躁动,这感觉已是很熟悉了。
夜华执杯的手放下,阖眸内视。第一道金箭化为实型,直直的自丹田升起,“咻”的一声,穿心而过。
额上一滴冷汗滴落。
结界口不意传来一阵波动,似是强行破开的动静,他凝眉:早就吩咐过这个时候是不准有人靠近的。
青冥剑还未唤出,一股气息已是冲至夜华面前,他心里一惊,这个气泽,抬眼,果然是他!
鬼厉立在院口,脚踩薄冰,盯着他的眸光似有说不出的哀伤。夜华面上已经毫无血色,金箭的数量短短片刻已经过了数十道。
箭指为伤,剖开的疼痛不见血却让人指尖泛白,夜华顾不得思及他今夜为何而来,只一心不愿让他发觉自己所受之刑,出口的话便却似夹杂了这间千古累积的寒冷。
“谁允你进来的?!”
鬼厉一声不答,直接上前一步,夜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片温热堵住了自己的唇,继而,体内涌入一股庞大的本命气泽在自己心脏处筑起屏障,一瞬间,一道金箭已经刺过,抱住自己的人闷哼一声,口中漫开腥甜。
本命气泽与心脏相连,顺着脉络流经全身,被鬼厉挡了,此刻承受这份伤痛的,便是鬼厉了。
夜华手臂使力要推开他,却被鬼厉更紧的揽腰抱住,头正正对着他,闭着眼睛,毫无章法的吻就凑了上来,软腻的舌头慌乱而灵巧的顶开牙齿,勾住口中软滑□□,说不出挑逗却似是积累了长久的思念。
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主动献吻,鼻尖是他淡淡的冷香,衣衫摩挲蹭出声响,津液的交换里是刻骨的想念。夜华的理智半分挣扎也不具便轰然倒塌,反身将人抱起压在石桌上,更深的吻下去,内里却调动起自身的神力与他的进行争抢。
长发叠落相缠,睫羽轻触而颤动,唇瓣柔软湿润,寂静一方竹园口舌来往的低声便愈发的缠绵。
把天罚的经过做成如此香艳的模样,大抵这天地间也没有谁了。
金箭凝射的速度加快,无声无息一道接着一道。
夜华本身的修为是高出鬼厉的,然而此时他神力不足,鬼厉却是状态完好,竟是一时不分伯仲,生生受了近乎等同的刑罚。
金箭之刑算来并不漫长,迭起的疼痛感于二人而言亦并非无法忍受。罚既停了多时,一个吻却始终气息绵长不绝。冰花复落,漫天漫地皆是细微而沁凉的触感。唇分,因经脉被震破而渗出的红液自二人唇角滴落。
夜华眸子里的暗色像是云雾沼泽终年不化的浓雾,包裹着身下的人。
鬼厉双眸未展,额发被冷汗侵湿,粘于颊旁。本是淡色的唇被狠狠□□过,此刻艳丽红肿,一丝血痕自嘴角蔓延而下,脖颈扬起的弧度露出脆弱,小巧的喉结随呼吸上下动着,若不是体内的疼痛不断提醒着自己方才的事,怕是这般情迷之态,还真是要错觉二人刚刚经历了一场□□。
运转心法压下自己血液的躁动和欲望的叫嚣,夜华从鬼厉身上退开,背对着他,努力移开心头乍然而起的酸疼,冷冷开了口,“本君似乎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身后长久也没有动静,他转身,却看见那人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闭着的眼角却有一行清泪流出。
都说女子的眼泪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
其实,若是真的爱了,何拘男女,对方的眼泪始终都是于己身而言,最利的那柄匕首。
鬼厉那行眼泪像是流进了夜华心里,一瞬间就击溃了他心里所有的防线,他低低叫道,“鬼厉。”
躺在石桌上的人睁开了眼,目光投向他,被泪水侵了,湿气盈满却没有一丝光。
“夜华,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夜华恍惚间就像回到了青云后山的瀑布旁。
当年知道心仪的师姐喜欢他人的少年,一身青蓝宽袖绸杉,坐在瀑布旁的岩石上,手中握着的烧火棍随他动作颤动。
岩石算得上高,下摆沾上了一片青苔。
他低头,撞入自己眼底的神情倔强脆弱,目光无落点的放在湖水之上,无泪,甚至还带了半分笑,以往温润乖巧的声音出了口,却是难以掩饰的压抑,对着来寻他的自己说,“夜华,你能不能抱我一下?我想娘了。”
大概就是在那一刻,夜华觉得哪怕日后天崩地裂,背弃天地,他也无法放开这个人了。
他小心翼翼护着的,连半分心情都不敢透漏的人,凭什么被旁人所伤?
可如今,
夜华猛地转身,手已然攥得泛白,刺云阔袖因过分用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的弧度,声线冰冷如万年不化的冰山雪池,其间凉意几乎如刻骨疼痛,又夹杂了明白无误的嘲讽,“鬼王殿下这是作什么?若是在旁的女人身上得了不悦前来寻旧情人安慰的话,那殿下怕是来错了地方。”
安静如初。
夜华等了半响,痛意比方才更甚。他无声一笑,准备踏步离开。
一步未移,腰被人怯怯环了,力道虽弱却似让他全身都失了力气。
他闭目,声音疲惫,
“这次你又想要什么?恩?”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便是了。
听到他话的人僵了僵,却加重了手臂的力气,低声似是难过,“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夜华不动:那你又告诉过我什么呢?
睫羽上下轻触,冷淡的话便出了口,
“鬼厉,若你今日只是因为愧疚而来,大可不必。你大概不知,四百年前,我本就是下界历劫,你既是我命中注定的情劫,那无论过程是什么样子的,都是我注定承受的,与你,无干。”
鬼厉却似只听见了第一句,白气过了耳垂,
“若我不是呢?”
雪又重新开始下,打湿二人的肩膀,片刻便落了满地。
夜华心头不知是何滋味,不想问却仍是无意识出了口,
“那你告诉我,你今夜是为何来这里?”
鬼厉听出他话之中不甚明显的等待之意,眼眶酸涩不堪。
这个人,一直都在等他。
哪怕恨,哪怕难以面对,哪怕不知所措。
从来不曾改变。
鬼厉牵起了唇角,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低低耳语,
“纵被无情弃,吾亦不愿休。”
这等词岂是乱改的?
何况,被无情弃的人,合该,也是自己吧?
夜华心里气笑却无可奈何的浮出希冀之感,可又怕又是一场如三年前一般的空欢喜。
身体动了动,腰间却被更紧的搂住,也就索性停了下来看他到底要如何。
哪怕到了这般境地,他还是无法,推开他。
两相静默。
一只手极快挑开夜华衣扣,尚不待对方反应就开始四处游移,渗入凉意的手指滑过温热的胸膛,又毫无章法便往身下探去。
夜华被他动作惊到,闷哼一声急忙按住他的手,语气惊怒,“你作什么?”
鬼厉口中气息靠近夜华耳垂,极低又热,
“你问我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要,除了你。”
脖颈已是嫣红一片。
谁教他的这些?!
夜华气怒,侧头对上他圆眸。
一汪人影,盛着的非是如动作一般的轻佻,流过的却是极深的不安与害怕。
他也会害怕么?
夜华不察,细嫩的手指却不停歇的掠过胸前。他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把鬼厉拉到自己正前,一字一顿,“鬼厉,你可要想好!”
一吻封唇。
水泽入了唇齿,淡咸。
三百又三,他还要再错过这个人多久?
当初他连一句问都不敢,后来他连一句解释都不做。
前尘今事累加,哪怕只在当下,也好。
天罚过了,万朵寒酥,自积云之上无声而落,碰到了檐首,撞过了梅梢,滑下肩,遍地玉鸾成毡。
可沾了指,竟也比往日暖些。
夜华打横抱起鬼厉,屋门应声而开。
未燃油脂却有幽幽莲香,芙蓉帐暖,被掀红浪。
夜,似短非长,总是珍惜之时。
小灰安静的窝了一会,乌溜溜的滚圆思索片刻,转而去了旁处:鬼厉今晚,多半是不得空安置它了。
第42章 →_→醋罐子翻了
【章肆拾贰】
皑色破黕,似云昏入世,落入了视海,道不出的静美。
雪纹垂了影,绮窗没了大半的光,照在相拥而眠的二人身上。腥膻未散,又混了清淡香气,屋内地面大片的水渍难褪,凌乱破了衣裳,靴子东一只西一只。西侧摆着一木质浴桶,剩了不多的水,却也袅袅泛热,化开了点点白浊。
足见床上二人折腾到了多晚。
夜华偏头望了一眼,挥手幻化出一片珠帘,屋内又覆了暗淡。他垂首,在鬼厉哭得红肿的眼睛上轻啄,心头荒芜三年的地方,似是终于长出了新芽,满满当当装着的皆是无缘由的温柔。
张小凡自草庙村被屠之后便几乎再未落泪,那年虹桥琼树,他仰脸的水光半分未坠。记忆里最后一次看见鬼厉这般模样,大约还是上次自己突兀出现在鬼王宗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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