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想已久 (讨酒的叫花子)
- 类型:GL百合
-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 入库:04.09
乔西过农历生日,七月初六,而今年的七月初六正处节气末伏,即三伏天中的最后一伏,通俗一点就叫“秋老虎”,往后一天就是七夕,凉爽的时节该到来了。
“不知道。”乔西说,没心情理会。
五年前,傅北就是在立秋那天走的,还在外地旅游的乔西曾在前一天晚上,兴冲冲地打电话回来,说十八岁生日一定要跟她一起过。
乔西有私心,想着既要一起过生日,又要一起过七夕,少女心怀情意,以为是两相和,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了,孰知回来就扑了个空,连人都找不到在哪儿。
期望越大失落越大,有时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不甘,后来听乔建良说,出国留学是傅北自己选的,早就做了决定。十几岁的乔西,对傅北的畸形依恋太过越界,超出了该有的度,周围人看在眼里,即使不挑明,可也清楚怎么回事,以至于后来傅北离开了,所有人都帮忙瞒着。
只是那时的乔西不明白,乔建良委婉迂回地说:“都是为你好。”
不愿意出国留学,报考志愿那天,乔西还傻愣愣地说:“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是离得近,以后我有空就去找你,好不好?”
傅北怎么说的呢?
她说:“好。”
不仅扑了个空,连所有期盼希冀与心事,都落空了。
记起这些陈年往事,乔西脸色冷肃,在意还是难以抹去的。
傅北太了解她了,心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何况算着时间唐艺就快回来,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不回去,到时候我来接你。”
乔西直接拒绝:“不用。”
“在小区楼下等你。”傅北像是听不懂话。
乔西没有回答,她放在台面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微信消息推送,显示“图片”,一连发了三条。
她瞥了眼,暂时没管。
而傅北也不经意看到,消息内容瞧不见,但看到了备注的“师父”二字。
乔西有个习惯,很早就养成的,不论用什么聊天软件或者通讯录,她都会直接给好友备注名字,连名带姓那种,不论是谁。
独独这个例外。
空调风对着这里吹,凉意飕飕。
错过了五年时光,时光里的人与事,再与以前的人无关了。
这一晚上,唐艺扔完垃圾回来后,傅北没有再做过什么,只是坚持送乔西回小区,说是送,其实就是开车跟在乔西车后面。
稳重低调的迈巴赫一路跟着张扬艳丽的吉普跑,那场景真有够奇怪的,许是吉普的车身颜色太过亮眼,惹得诸多路人观看。
下了车,乔西往楼里走。
傅北就坐在车里看着,直到背影完全隐匿进夜色中。
.
乔西的生日火热的夏秋季节交替之时,而傅北则相反,她生日在寒冷的冬季,且恰恰是冬至那天。
乔家搬进大院的第一个冬天,正好赶上下雪,那是江城自建国以后下的第一场大雪,雪厚得埋过了门槛,几天后甚至有七八岁孩子小腿那么深。
江城上一回下鹅毛大雪,还是在民国时期了。
小孩子爱稀奇,乔西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雪,刚下雪那两天就可劲儿地堆雪玩,兴奋得不行。
一起相处了半年左右,她跟傅北赵拾欢的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傅北端着架子不玩雪,赵拾欢要玩,还叫了一堆朋友过来玩。
乔西就在一堆大孩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儿跟赵拾欢一个队,一会儿叛变去对面,叛变的时候赵拾欢抓着一把雪追她,其实就是故意逗耍小孩儿,紧追不放,要追到了就有意放慢速度。乔西吓得飞快到处跑,东躲西藏,累了就去傅北那里找掩护,抓着这人的衣角躲在后面,惊乍乍地求救。
赵拾欢心眼忒多,焉儿坏,逗小猫似的。
乔西玩疯了,躲着躲着不小心栽进雪地里,还是被傅北提起来,叮嘱说:“小心点,别再摔了。”
雪天冷,尤其是不怎么经历过大雪的江城,在那一阵子冷如冰窖。乔西被冻得脸红手红,有时其他人玩闹时不小心把雪砸到她身上,冰冷刺骨的雪落进衣领子里面,触碰到皮肤,刺激得她直哆嗦。
还是老太太看见了,连连喊住:“哎哟,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不怕冷呐,冻出疮了有你们受的。”
赵拾欢打哈哈,带着一行人进傅家烤暖炉。
长时间相处下来,乔西已然对傅北有了依赖。傅北表面上对谁都冷淡,但心地不坏,处久了就会发现这人挺好的。
赵拾欢他们一边烤火一边闲聊,说到冬至是傅北生日,猜想到时候会怎么操i办。那时除了乔西,大家都知道,所有聚会都是为了交际,包括生日,只是该高兴庆祝还是得高兴庆祝,一行人商量着生日当天晚上要不要出去,想出各种安排。
十二三岁的孩子,已经开始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浸染,不复几岁那么单纯,有钱人家的孩子更是早早接触到真实繁华的世界,富庶优渥的生活环境下,会有一条穷奢极欲的迷人道路。
可彼时的乔西还不懂什么叫富人的享受,七八岁不算太懂事的年纪,但许多观念已然形成,她与大院的这些人不同,跟北区那些普通平凡的孩子差不多,观念里生日就是大家一起吃顿饭,送送有意义的礼物。
她问老太太:“奶奶,什么时候冬至?”
老太太笑着说:“后天就是冬至。”
准备礼物的时间太短,她想了很久,选择亲手烘焙一个小蛋糕。
这份礼物乔西准备得很用心,不过终究能力有限,在家里阿姨的帮助下,小蛋糕做得倒是挺好看,但她出的力仅仅只有和面粉打鸡蛋,剩下的全靠阿姨。
冬至那日,一众宾客上傅家,生日贺礼几乎摞成一座小山,相对于琳琅满目的精致昂贵礼品,手工小蛋糕分外不起眼,甚至称得上寒碜,梁家傅家的长辈送礼更是阔绰,车房钱以及公司分红权。
那是乔西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差距,她端着没有包装的小蛋糕杵在旁边,都不好意思说话。
小孩子敏感,还是懂那么一点点的。
好在乔家两口子还准备的礼物,所以大家并没有过多关注乔西。乔西悄悄把小蛋糕放在那堆礼物旁边的桌上,希冀傅北可以发现,然后一整天时不时就过来看一看。
可惜没有包装,被宾客误以为是摆在那里的吃的,最后不知道被谁端去吃了。
她一晚上都不太高兴,比较在意这事。
傅北一整天都在朋友的围簇之中,心情俨然不错,遇见她一个人坐着,问:“不跟其他人一起玩?”
“不想去。”她闷闷说。
赵拾欢恰好过来,不正经地插嘴道:“乔乔,要不要跟我一块儿?”
乔西知道她们晚上要出去玩,自觉不跟着,摇摇头。
后来偶然一次,乔妈过来接孩子,跟老太太闲聊时,傅北才知道乔西用心准备了生日礼物,只是自己没发现。
她问乔西:“你什么时候生日?”
乔西说:“已经过了。”
“可以明年再过。”
“你现在就要跟我准备礼物?”
傅北好笑,“就问一下,还早。”
“七月初六。”乔西说,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过农历,每年都不一样的。”
.
小的时候,一年之中最期待两天就是过年与生日,盼着长大,希望时间可以过快一点,再快一点,可等到长大,不论过年还是庆生,都没了那股兴奋劲儿。
回到家,乔西才点进微信查看消息。
师父发的纹身设备图片,并问:【喜欢哪个?】
她粗略看了看,反问:【要送我?】
聊天界面显示正在输入中,但许久不发送过来,半天,才慢吞吞回一个字:【嗯。】
乔西:【随便。】
然后一直没动静,聊天界面归于平静,直到半个小时后,师父才发来一条语音,拢共就一句话——我下个月回江城。
乔西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把店铺地址告诉对方,便把地址发过去。
师徒俩都不走寻常路,一点温情感都没有。师父不会叫她徒弟,更从不过多关照,什么时候想起她了就发条消息,每次不是送设备就是过节发红包,没有一句关切。乔西也不会真拿她当老师对待,见面了不会喊师父啥的,连名带姓叫她“秦肆”。
秦肆这人嘴挺毒,不说脏话,但句句戳重点,当初乔西跟她学纹身,被说过最多的就是——“以后给人纹身不要说跟我有关系,技术这么烂,别找不着你算账,跑来砸我的场子。”
其实乔西有这方面的天赋,学起来很快就上手,只是秦肆老找茬,总是憋不住要损人,成心逗耍她。
对方没有回复,看看时间,估计现在正在哪个酒吧里混呢。
今晚没有月亮,连星星都没有,房子里闷热,打开空调再去洗澡,洗完出来不要太舒服。
乔西还是有不少普通朋友,平时交际虽不深,但好些人都记得她快要过生了,没时间的就提前寄礼物,能来的就直接问到时候在哪儿聚。
生日肯定不回大院,不想看见周姓母子两个,连虚情假意都懒得装,她没想过要搞得太隆重,打算请朋友们吃顿饭玩一玩就行,想了想合适的地点,一一回复大家的消息。
刚回完,一条验证消息跳出来,来源显示对方通过搜索手机号添加,地区江城,昵称F,头像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知道是谁,乔西直接忽略了这条消息。
不多时,这人又发了一条验证过来,这回添加了验证消息:傅北。
乔西眉头微蹙,到底不喜欢被打搅,再次忽略掉,把手机扔一边,然后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