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罗波让阿战感到难过,他伸手抱住罗波,“罗波,你怎么了?”
“主人,”罗波一开口,就哽咽了。他不知道满腔犹如巨浪淹没的悲伤是什么,他明白,正有什么在从他的手里堂而皇之地溜走,偏偏无能地还不能挽留,“求求您,别像刽子手一样残忍。您必须知道,我是如此地爱您,您是唯一的信仰。”
从未接受过这样强烈的感情,阿战的内心震动了。他想,这就是付出即得回报吧。他将罗波的感情视为‘依靠即将被夺走的恐慌’,而不是更加深层的爱情。他拍着罗波的后背,努力地安慰着眼前比他高大年长的男人,“是的,我的罗波,我当然知道。你是我唯一的伙伴,我必将信任你。你别担心好吗?我和伊坎,嗯,我们只是刚刚开始,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或许,明天我和他就彻底结束了呢!这根本不会影响到我们,罗波,你要明白,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什么是残忍?这就是。什么是不一样?爱人与朋友。罗波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他已经被彻底淹没了,无法动弹。他的双唇颤抖,无力地开口,“我的主人,我明白了。”
阿战一听,就笑了,“当然了,这是显而易见的。好了,我的罗波别总是难过。你还年轻,要知道整个世界都是你的。想想看,那些漂亮迷人的女人——”得意忘形之下,阿战想起了罗波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男人本身的武器。他感到非常抱歉,连忙说道,“抱歉,我真的……罗波,你知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
“我的主人,我当然知道您的本意。是您为我报仇,拯救我生命,您对我做的实在是太多了。”罗波看着阿战,他想他已经不能继续仰望天空了。原本清晰可辨的光电,已经被趋于熄灭。在黑暗的天空里,孤零零地幽微缥缈。而他自己则如同站在狰狞堆积的火山口,情势凶险。
“罗波。”阿战不知道该接什么,只能开口喊了一声罗波。
明明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却编造着活着的谎言,这大概就是惩罚吧。罗波从阿战的怀里脱开,他低着头,一副恭敬,“主人,请原谅我刚才的失态。现在,请允许我同您一起前往餐厅。”
“你还好吗?”阿战有些不放心。
罗波回答,“我的主人,因为在您的身边,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好。”
但是怎么办?就是因为这种好,才让我越来越无法控制内心的渴望。在这样阴暗的社会里,同性之间的爱情,不得不说是一种慢性腐蚀剂。一开始排斥厌恶,不知不觉陷入其中,最后无法自拔。罗波如同《圣经》所言,‘耶路撒冷的众女子阿,我指着羚羊或田野的母鹿,嘱咐你们,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等他自己情愿’。在他等待爱情的途中,最残忍地就是他的所爱将情愿给了别人,他再也无法求得。这是一种致命滔天的悲伤,这一次,谁也无法拯救了。
就在这时,伊坎和比尔带着一个身穿军服的高壮男人过来了。他有着亚裔血统,比起白种人更显刚毅。大概同奎差不多的年纪,但比奎沉稳成熟得多。
“亲爱的。”伊坎来到阿战身边,一伸手就抱住了他,然后于他的脸颊印上一吻。
顿时,罗波再次阴冷了下来,比尔吃惊极了,至于军服男则显得调侃意味浓重。他意味浓重地打量着阿战,阿战被他瞧得不自在,便别过头去看伊坎。
“这是费德蒙。”伊坎搂着阿战,指着军服男做介绍,“阿战。”
话毕,费德蒙便伸出手,“你好。”
阿战抬头看了一眼伊坎后,才递出手,“你好。”
费德蒙松开阿战的手后,笑得更深了,“父神总是受上帝眷顾,令人嫉妒啊。”
“这是事实。”伊坎心情愉悦地回答。
“这位呢?”这时,费德蒙注意到了一直表现异常的罗波,就于罗波眼中的恶意,费德蒙不得不先开口了解。
“我的伙伴,罗波。”阿战速度作答。
罗波低下头,没有开口。
“是吗?”费德蒙挑了挑眉,向罗波伸出了手,“你好。”
罗波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没有做出反应。倒是旁边的阿战有些紧张,他接过费德蒙的手,“罗波的性格比较沉默,我替他向你问好。”
费德蒙仅仅碰了阿战的手一下就松开了,他耸耸肩,大度地表示,“没有关系,我能理解。”
这是一场气氛异常的见面,伊坎表现得前所未有的低调沉默,罗波则显得乖张不易接近。吃完早餐后,伊坎将阿战带到了办公室,费德蒙紧随其后。三人于办公室内,阿战再次被伊坎揽入了怀里,相比费德蒙的大方态度,阿战很是别扭。
“别闹,我有事情要说。”伊坎拍着阿战的屁股说道。
不得已,阿战只能低头沉默。
“父神,我有个问题能首先提出吗?”费德蒙首先开口。
伊坎点头。
“传闻这次父神发出攻击命令歼灭地狱天使是同身边一位年轻英俊的贵族有关,这名贵族同维克多家族前任族长交往密切,他身份特殊能力成谜,显然,指的是阿战先生。那么,我想知道,”费德蒙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父神您的态度?”
费德蒙出生于三级防御区尖白之巅,是大家贵族之子。他成年既入伍,直到现在五十多岁成为上校。因为同属于一个防御区,他的家族同上的家族基尔顿家族交情颇深。今天的会面让他确信阿战就是基尔顿家族寻找的男人,而且消息得出,阿战的身体具有重大意义,已经引起了许多大家族的重视。换言之,如果阿战对于伊坎的意义不大,那么他就没有必要保护阿战,甚至应该将他交给基尔顿家族。
伊坎听了费德蒙的话后笑了起来,他将脸贴在阿战的脸上,“费德蒙,你让我怀疑你的大脑被人写入其他动物程序,譬如单细胞变形虫。”
费德蒙一愣。
“我找了一生才找到的宝贝,可是容不得其他人一点怠慢。你这样当着我的面欺负他,想好后果了吗?”伊坎抬起眼皮看向费德蒙,眼里没有一丝笑意。
顿时,费德蒙僵住了,他感到了从头皮冒出来的寒意,赶紧开口,“伟大的父神,非常抱歉,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对您的选择毫无质疑,对您的所爱必将以诚相待。基尔顿家族在我回到研究所之前同我谈论了阿战先生的事情,我绝不会有所隐瞒。想要明确阿战先生的意义,这是我作为军人的必要。因为,基尔顿家族是以上级下达命令的形式要求我捉拿阿战先生。现在,我愿用军人的尊严来换取对父神的绝对效忠,这才是我的本心。”
“让.基尔顿?” 伊坎想,费德蒙的上级又是基尔顿家族的也只有三级防御区的城主让.基尔顿了,也就是上的哥哥。
费德蒙点头,“是的,父神。”
“我明白了。”基尔顿家族还远远不够分量,伊坎挥挥手,“你不用理会他。”
“是的,父神。”
“我的爱人,我自然会保护。”伊坎笑着,又亲了亲阿战的脸颊。
“我不需要——”阿战抬头就要反驳。
“嘘——”伊坎举着手指止住了阿战的话,他撇了撇费德蒙,“在外人面前还是给我留点面子吧,亲爱的,好吗?”
阿战被问得一张脸变得通红。此时,他的灵魂如同雪,一遇到伊坎就融化,爱情是他们彼此的太阳。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知道有许多人在抓他,可现在伊坎却如铁甲般挡在他的胸前,像之前他所承诺了那样。阿战第一次被人保护,真实存在的保护。他抱住伊坎,感受着内心,这比任何地方都更眩目也更黑暗的地方。任何人的内心都是复杂且神秘的,无边无际,或是可怕或是懦弱,或是比海洋更广阔,或是比天空更弘大。如此巨大的内心世界里竟然满满都是伊坎.安能伯格的名字,阿战甚至开始唾弃自己,这个男人做了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他埋着头,不予说话。
☆、远远不够
战斗就是要区分,有的事物只要辨识清楚就行了,有的事物必须消灭。歼灭地狱天使,就是伊坎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动他的所有物,就必须付出代价——毁灭的代价。这样的结果对于深陷于‘爱情’的迷途中不能自拔的阿战而言他能感受到了只有浓烈的甜蜜,太阳融化冰雪的温暖。但另一面分,也暴露了伊坎.安能伯格的主要性格——偏执狂。对于伊坎.安能伯格而言,他深信‘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
只要是和人打交道,你越是成功,垂涎三尺且心怀不轨的人也就越多。他们迫切地想要窃取你的成果,直至你一无所有。依坎总是提防他人,并把这种防范意识传播给他身边的人。真正能够使人充满睿智的,就是面临真正危险的时候。面临危险的时候那必然是一种非常真切的危险,他所有的不适当的行为,都可能使他身边所有人失去生命。所以他特别警觉,本能的警觉是因为他有危险的感觉,如果说一个人长期处于一个危险的环境中,这种警觉就会成为他一种不可分割的本性,成为他的本能。他不会容许任何可能使他陷入危险的因子存在,地狱天使是一例,罗波.维克多是一例。只是目前状况不佳,否则相比于地狱天使,伊坎首先想要杀死的人只会是罗波.维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