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有十二万大军,不如派出五万兵马去增援梁州,现在胡人专注于攻打金州和梁州,或许没有那么多精力对付我们函古关。”
“不行,梁州距离遥远,就算我们现在立刻派兵增援,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到达,若胡人此番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想趁我们兵力空虚发起猛攻,派出的兵力无法及时回援,函古关将面临破关的危险,函古关乃军事要冲,我们不能冒险。”
“可若补给线出了问题,我们也支撑不了多久。”
“京城那边情况如何?可有派兵?”
“派了三万大军,据说还会从途径的大城借兵,估计能凑六万兵马,可远水救不了近火,梁州支撑不了太久。”
“那可如何是好?”
五名军官讨论得焦头烂额也没讨论出个对策来,不由得将目光转向这里地位最高的领头人。
那位大人从会议开始就一语不发,背对着他们看着挂在正中的军事地图,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身着华服的窈窕淑女,在这布满杀戮之气的军营中显得格格不入。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那位大人回过身来,脸上挂着遮住他大半张脸的黑铁面具,从面具的缝隙中,隐约能看到底下被遮掩的烧伤。
他的眼神始终是坚毅而凛然,好似一切危机在他眼中都不足为惧,五名军官被他用这样的眼神扫过,心悸的同时也感到一股安全感,原本急躁的心情渐渐冷静下来。
他慢悠悠的走到沙盘桌上,问出了一句显得无关紧要的话,“我记得崇林山,是彭越负责镇守的?他现在怎么样?”他的声音嘶哑得有些模糊,分不清男女。
有一人回道:“报告将军,崇林山失守那日,彭将军也……阵亡了。”
被称作将军的人惋惜地叹了口气,道:“彭越这人对军事颇有一番心得,崇林山有三万大军镇守,又地处险要易守难攻,胡人区区五万兵马,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下那里?”
“据说是宇文信亲自带兵,胡人的五万兵马几乎不眠不休连攻数日,崇林山军不堪骚扰身心俱疲,最终被攻破。”
将军笑了一下,“宇文信,胡人心目中的战神,他好大的信仰,居然能让手底下的兵几乎不眠不休赴汤蹈火,还打赢了胜仗,若非他之前一直保持中立态度,恐怕我们早就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将军英武不凡气宇轩昂,这五年来带领兄弟们十战九胜,不比那老匹夫差多少!”
“你也别太抬举我,宇文信都一把年纪了,时隔多年出山打的第一场仗就让我们焦头烂额,我可比不过。”
“但是……”
将军拦住军官即将出口的奉承话,“多说无益,不如想想该怎么对付宇文信吧,考虑到他在胡人心中的地位,此事得谨慎应对,你们先下去,容本将军好好想想。”
“是。”
五名军官都退下后,将军坐了下来,靠着椅背随意放开手脚尽显慵懒,完全失了刚才的威严。
“呼——,胡耀庭那家伙,以往拿我跟元帅比就算了,这回居然说我跟胡人的战神差不了多少,他总是这么抬举我,让我压力很大啊。”
身旁的女子含笑,“说明他很信任你,这是好事,而且他说的也不完全是抬举。”
某将军目光闪闪,“莫非公主也觉得我比战神差不了多少?”
周妙书摇了摇头,“你现在还太嫩了,再过十年应该能比得上。”
某将军委屈地撅起嘴。
见她这样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周妙书忍俊不禁,上前按了按她撅起的小嘴,“你一个大将军,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装委屈,让属下看到像什么样子?”
某将军一把抓住那只按住她嘴唇的手,往指尖上亲了一口,笑道:“他们不会看到的,我只在公主面前这样。”
周妙书面色羞红地抽回手,“你……你不正经!”
某将军咧嘴笑着站起身,从身后将周妙书抱在怀里。她本身就比周妙书高出一个头,这一抱几乎把她整个包在怀里,“公主,明明是你先挑逗的我啊。”
“胡说,我何时挑逗你了?”
“你刚刚把手指放在我的嘴唇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含进嘴里的。”
“你……!”周妙书的脸更红了,“你放开我!”
“不放!公主温香软玉,抱着舒服,我想再抱多一会儿!”
周妙书又羞又气恼,“你一个女子,怎的比登徒子还要流氓?”
“我抱我心爱的女人,怎么就流氓了?真正流氓的事我还没做呢。”
“你还想做什么?”
某将军灿笑一声,往周妙书娇嫩的脸上“啵”了一下,得逞后瞬间松开并在一秒内恢复严肃,正气凛然地从将军帐内走出来。
“罗凝!!”
周妙书在帐中捂着脸,眼见那个登徒子占了自己便宜还敢大摇大摆的离开,气急败坏。初见时见他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还以为是个难得的正经人,自从识破了她的身份,她就越发暴露本性了!
夜晚,罗凝召集了那五名军官,说是要商讨一下对付宇文信的对策。周妙书上午被她戏弄了一番,现下还在害羞,没好意思过来。
六人在将军帐内讨论了两个时辰。
罗凝说完她最后要说的话,五名军官面上无一不显忧心。
胡耀庭道:“将军,此事事关重大,最好先与元帅商议一下才好。”
“没时间了,此事必须尽快行动。”
“可万一……”
“没有万一,我是抱着必胜的把握做出这个决定的,”罗凝正了正身,“怎么?你们不相信我?”
罗凝的一双利目扫过他们每一张脸。他们心下一惊,连忙抱拳齐声道:“属下,任凭将军差遣!”
周妙书是在罗凝出发前一天才知道她要去远征的。
她掀开门帐进去,正好撞见罗凝看着往日的军报记录深思,见她出现,立即露出笑脸,“公主走得这样急,可是想我想得紧了?”
周妙书却一点没有笑的心情,“你向来只在后方指挥,怎么这回要亲自上前线?”
“我以前也偶尔亲自带兵,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这次你要对付的是宇文信,就你那身手,对付胡耀庭还行,碰上胡人的战神就是九死一生!”罗凝本身就是女子,就算每天都习武锻炼,体力方面始终比男子差上一截,何况对手还是浑身充满蛮力的胡人。
“我也没打算跟他正面硬对硬,我有计划,公主放心。”
“我一点也不放心!”周妙书双目通红,声音掩不住哭腔,“我……我很害怕……怕你回不来……”
罗凝心下悸动,也心疼不已,满满地抱住她。
周妙书将头埋进罗凝脖颈,闷声道:“你不能不去吗?就像以前那样,在后方指挥不也一样能打胜仗?我真的怕……”
周妙书身体在微微发抖,罗凝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眼底有一瞬间的犹豫,最后又化为坚决,“这回不一样,宇文信是个大麻烦,但若能解决他,也是件大军功,我亲自去才有意义。”
周妙书一听,生气地想将她推开,可罗凝抱得紧,她无可奈何,愤然锤着她的胸口道:“你就这么想建功立业?为了当大元帅连命都不要?”连我也不要了吗?
罗凝却叹了口气,柔声道:“妙书,你先听我说。”
周妙书一愣。
这还是罗凝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她停下动作,在她怀里静静听着。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以前想当大元帅,是因这是我兄长生前的愿望,我想替他完成这个梦,这曾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念想。直到后来我遇到了你,你就成了我的寄托。我希望每天都能与你朝夕相处,看着你对我笑,一辈子将你呵护在怀。可我只是个将军,你是公主,在他人眼里我们‘男女有别’,君臣有别,总是各种忌讳,我不开心。”
她放开怀中的人,眼中的深情对上那双动人的美目,“此番我若能解决宇文信便是大功一件,若是上报皇上,不知这份功劳,能否换来他唯一的公主?”
!!!
周妙书闻言,睁大了眼睛。她看着眼前这个不顾生死,就为了能有资格迎娶她的人。那双面具下的眼睛,除了深情和痴迷,更多的是认真与坚决。
就像一汪深潭,柔软地、满满地让她深溺其中。
她忽然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捧住她的脸,让她往自己靠近,下一秒两唇相触。
罗凝愣住了。
她们虽是两情相悦,但毕竟还未成亲,做太过亲密的举动有违礼数,平日罗凝就算再忍不住诱惑,也只敢趁机啵一下脸。
这是她们第一次接吻,从浅尝到啃咬对方唇瓣,再到舌尖深入攻城掠地,那份柔软和湿润令人着迷,像是诱人的毒物,让人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周妙书闭着眼睛沉迷其中,罗凝脸上碍事的铁面具总是擦碰到她,她伸手绕到她的后脑勺想要解开面具,好让她们能粘得更近。
罗凝感觉到脸上的面具有些松动,蓦的回过神来,挣开公主扶着面具推后两米。
周妙书眼中还有迷蒙,看到罗凝惊慌的模样也回过神来,有些愧疚,也有些失落,“对不起……我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