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启明仔细听着,微微蹙眉思考着这个办法的得失。
从大方向来说,傅斐鱼的做法是非常正确的。作为一个上位者,有些时候就需要果断无情一些。
如此简单的道理,傅启明哪里会不明白呢。只不过他在询问那些所谓的臣子时,他们的回答都有顾忌罢了。
傅启明是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随便一个决定都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在没有人支持傅启明想法的时后,他在做出决定时也会犹豫不决。
在傅启明思考的同时,傅斐宸也在暗自思考,如果换成是她自己会如何去做呢?
别的不说,要是那老伙伴是青衣的话,自己怕是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她吧。
不过话说回来,青衣那么高傲又体贴的一个人,怕是根本坐不住让自己为难的决定吧。
“不错,斐鱼说的很有道理。”傅启明说着笑了出来,“还是斐鱼聪明,想出了那么好的办法。”
傅斐鱼眨眨眼,接下了这个让她有些意外的夸奖。这个道理不是蛮简单的吗?怎么爹爹要纠结那么久。
结束晚饭后,傅启明早早的就到了书房,他今天还有一些奏折没有批阅好呢。
至于傅斐宸,下午刚刚被交付了任务的她吃完饭后就拉着叶青衣写对付鞑靼的计划去了,这个奏折越早写出来对她越好。
夜半时分,京城的上空有洋洋洒洒的飘起了雪花,一下就是一个晚上。
傅斐鱼早起推开窗,入眼就是一片银装素裹,天地间似乎都只剩下了白色。
又下雪了啊,傅斐鱼朝着门外吐出了一口气,形成的白色水雾没有多久就消失在了空气里。
下雪归下雪,剑依旧是要练的。
这是第一个没有牧轻尘在身边的晨练,傅斐鱼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就像是原本完好的东西缺损了一块一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一个时辰后,傅斐鱼在大雪天出了一身汗。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傅斐鱼收起了佩剑,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的汗珠。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过了,要是轻尘也在就更好了。
“斐鱼,快去洗漱一下,大雪天的可不要着凉了。”闻若云从一边的小径走出来,拿出手帕擦了擦傅斐鱼脸上的汗水。
傅斐鱼点头,“现在还早着,娘亲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不早了,你爹爹都已经出门了。”看着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傅斐鱼,闻若云眼里的情绪很是复杂,“这几天京城挺热闹的,要是有空可以出去看看。”
“娘亲陪我一起去吗?”
“想要娘亲陪你去?”闻若云笑了笑。
“想,新年到了,我陪娘亲去买些新衣服可好?”
“好,你先去一个澡,换好衣服再来找我。”闻若云可谓是一点脾气也没有,“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嗯,娘亲等我啊。”
傅斐鱼说着捞起自己的佩剑,一边小跑一边挥手。
在把身子泡进浴池里后,傅斐鱼舒坦的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细细的感受一股股暖.流不停的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现在这个时间,轻尘有没有按照自己的叮嘱在泡药浴呢?
是不是和现在的自己一样什么也没有穿,自在的享受着?
大约泡了一刻钟后,傅斐鱼就从浴池里起来,擦干后穿上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
先是贴身的衣物和亵裤,再穿上领口绣着祥云的白色内衬,最后才是红色的外袍,外面绣着是暗金色的不规则图形。
傅斐鱼很少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一件红色的外袍上身把原本白净的脸衬得更加白皙,唇红齿白,好一个貌美的少年郎!
“看上去精神了很多。”闻若云帮傅斐鱼整理了一下衣冠,拿过侍女手上的披风帮她穿上。
“娘亲也要多穿一点,外面可冷着呢。”傅斐鱼微微伏下身,方便自家娘亲的动作。
“放心,我里面穿着好几件呢。”
坐上马车行了五里路后就到了京城最繁华的街道,街边店铺林立,来往的人群身上都穿着新衣,脸上也洋溢着开心的笑。
车辙在未化开的雪山留下一道道痕迹,最后停在了京城最豪华的成衣铺子里。
从马车上下来往店铺望去,来往的都是穿着华服的女子,偶尔才能看到几个陪着妻儿来采买的男子。
在傅斐鱼陪同闻若云进去后,一直跟在马车后面的几个护卫就死死的守在了成衣铺子的每一个出口,用犀利的眼神打量着周围来往的人群。
“娘亲你觉得这件衣裙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你?”傅斐鱼很快在一大片衣服里挑出了一条浅蓝色为主的长裙。
闻若云看了一眼,评价道:“款式和颜色都不错,比较适合年轻一些姑娘家。”
“娘亲也很年轻啊,看上去就像二十几岁一样呢,没有什么衣服穿不得。”傅斐鱼拉着闻若云的手臂撒娇,“要是娘亲不好意思穿出去的话,也可以在家里穿一穿啊。”
“那就依你。”闻若云可抵挡不了傅斐鱼的撒娇,“买下来在家里穿。”
“好嘞,掌柜的,帮我把这件衣服包起来!”傅斐鱼轻快的说着。
在等待掌柜打包衣裙的时候,成衣铺来了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女人,望店铺里一望就笑出了声。
“这不是李夫人吗,难得在这里遇见你啊。”穿着紫色华服的女子掩嘴笑着,眼里的情绪除了不屑之外还有难以言说的复杂。
被点到名的李夫人是个穿着素色长裙的女子,头上的首饰比较简单,柔和的五官显得没有什么威慑力。
“程夫人,好久不见。”李夫人淡淡的答道,有意的避开了她的眼神。
“可不是好久没有见面了,中秋宴会一别,李夫人又消瘦了不少啊。”程夫人放下手,踩着优雅的脚步走了进来。
在走到李夫人身边的身后程夫人故意停下,挑眉打量着李夫人选中的衣服。
“李夫人,你这一身穿得也太素了,应该选一件颜色艳丽一点的衣服才是。”程夫人评价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这个程夫人就不必担心了,每个人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李夫人往后退了一步,和程夫人拉开了距离。
程夫人掩嘴笑,“也是,毕竟李大人的口味和我们不一样,怪不得李夫人……”
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夫人厉声的呵斥声打断,“程夫人,慎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程大人和我夫君是同僚吧,作为程大人的夫人怎么可以听信那些谣言?”
“你说什么?”看着周围人投来的视线,程夫人感到一丝窘迫,她怎么敢和自己呛声!
“我说程夫人,你有时间管闲事不如管好程大人的后院,听说程大人这几天又往家里纳了好几个妾。”李夫人淡淡的说着。
她的五官虽然柔和,但是在板着脸说话语气严肃时,也颇具一些威严。
听着两人的对话,傅斐鱼有些好奇她们的身份,就小声问询闻若云,“娘亲,她们的丈夫都是朝廷命官?”
闻若云轻笑了一声,眼里带着淡淡的不喜,这两人身上都有朝廷的诰命,竟在公共场合吵得不可开交。尤其是个程夫人,一看就是来主动挑事的,和同品级的李夫人呛声,真是不识大体。
“她们一个是礼部侍郎的夫人,一个是吏部侍郎的夫人,好似从小就有恩怨。”闻若云对于这些命妇的资料了然于心,见着傅斐鱼有兴趣,就都告诉了她,“当时各自成亲的时候连婚期也还是选的同一天,每次两人遇见都会斗斗嘴。”
“礼部侍郎……”傅斐鱼念叨了一下,忽的就想起了牧康宁说过的消息。
“娘亲,你知道礼部侍郎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傅斐鱼问道,“是不是很喜欢收那些乡试成绩好的人当做弟子?”
闻若云皱眉想到礼部侍郎那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后,脸上的表情严肃了一分,“斐鱼,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
“是在苏州那边,当地的秀才有几个知道了消息,说是礼部侍郎会在明年担任乡试的主考官,他们都想在乡试的时候表现的好一些,希望可以得到礼部侍郎的青睐。”傅斐鱼隐去了牧康宁的姓名,如实说着。
听到傅斐鱼的话后,闻若云的眉头皱得更加深了,“礼部侍郎这个人有些问题,斐鱼你最好不要和他有什么交集。”
“是什么问题?”傅斐鱼好奇的问着。
闻若云斟酌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他特别喜欢一些长得好看的小男孩和学问好的年轻俊生,偶尔会拉着他们一起干些……”
话说道这里后,闻若云又觉得难以启齿,只好替换了一下词语,“干些对他们心理和身体都不太好的事情。”
傅斐鱼似懂非懂的点头,原来礼部侍郎又折磨人的爱好啊,怪不得李夫人那样消瘦,估计没有被她的丈夫虐待。
“这种事情没有人会管吗?”傅斐鱼问道。
闻若云摇了摇头,礼部侍郎可是一个老狐狸,做事情可不会留下什么小辫子。在做那种事情之前他每次都是提前做好承诺,只要把他伺候的开心了,他也让那些人获得自己想要的。
达成了合作,那就是交易了,而不是强迫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