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2 第一部完 (鱼香柚子皮)

　　“累了怎么不去充电呢？”乔易辰也学它往地上一坐。
　　“我不累。”舒展的眉间又皱成熟悉的样子。“倒是你，工作怎么样了？”
　　“嗯，今天都搞定了。下面有三天假期嘿嘿嘿……”乔易辰自顾自的开心起来。
　　“吃饭了吗？晚饭在冰箱里，要不要我去热热？”
　　听它说着像模像样的规范家政用语，乔易辰笑嘻嘻地回答它：“我在单位吃过了。”说完又绷不住嘴角地浅浅笑了笑。
　　这家伙，只要认真做事的话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嘛。
　　机器人却像看到什么讨厌的东西一样扭开脸。眼睛转向窗外漆黑的天空，不知在看什么。
　　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夜色中，只有不计其数的微弱灯光在昭示着它们并不强烈的存在感。
　　“这里看不到星星啊。”
　　脱口而出的话像是自言自语。
　　“记得小时候，家后面的山坡上总能看到满天的星星。”微微有些怀念的表情。
　　“那时候，哥哥说，不开心的时候，就去看看天空，想想你是宇宙中多么渺小的一粒尘埃。那些不愉快的事，就都不重要了。”
　　乔易辰有点紧张，因为这显然不是能够悠哉聊天的话题。
　　片刻沉默。
　　“哥哥的死因……你知道吧？”
　　它没有预兆的开口了。
　　“……”
　　问的问题正是一切症结所在。
　　“可以告诉我吗？”
　　如果是在休息充足的情况下，乔易辰还能有机会编个以假乱真的谎话。在它这么低落的时候让它知道那件事，这不是——
　　“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它并没有责怪乔易辰的支吾，而是坦然地说：“上次我已经充分发泄过了，我不会失去理智的。”
　　“……”
　　想起它哭泣的样子，乔易辰又是一阵揪心。
　　“他是……生病，还是意外？”
　　见乔易辰没有坦白的意思，机器人退一步主动给出了选项。
　　“……意外。”没有底气的回答。
　　也不知道自己胡编的答案它会不会相信。机器人听了，只是轻轻闭上眼。
　　“是吗，谢谢你。”
　　心底的纠结成了刺痛。
　　“明天……”它突然睁开眼，“老爹的店应该开门。”
　　它想说什么？
　　“我把‘它’还给你。”
　　静静的，不带一丝情绪的宣言。说的却是告别的话语。
　　“怎么一点都不高兴。”机器人轻笑，“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到想哭呢？”
　　没错，乔易辰的确想哭，而且他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
　　从结果来说，这不过是旧事重演。得知兄长死讯的8192，再一次选择了删除自己的记忆。
　　“为什么？”乔易辰忍不住问。
　　“为什么……不是之前说好的吗？”机器人纳闷道。
　　“我是在问你的想法。”
　　看着紧锁眉头的乔易辰，机器人有些惊讶。片刻之后，它的眼神逐渐柔软起来。
　　“我是为了叶骏铭被制造出来的。”它淡淡道，“我存在的理由，就是作为他的弟弟活在这个世上。”
　　再浅显不过的道理，乔易辰却无法理解。
　　“如果他不再需要我，或者像现在，他不在了，我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存在呢……”
　　“——随便找一个不就得了。”
　　被打断的机器人一脸不解。
　　“什么存在的理由，这种鬼东西随便找一个不就好了吗？犯得着你整天冥思苦想为这种事情钻牛角尖吗？”
　　乔易辰有些恼怒地说。
　　“可是——”
　　“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想看的电影，喜欢的歌，下个月新出的游戏，路边的漂亮姑娘，这种理由要多少有多少好不好？干嘛死抓着你那个见都没见过的哥哥不撒手啊？”
　　机器人想说什么，又被乔易辰堵了回去。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你可是我花钱买回来做家务用的耶。不想着老老实实给我干活，净胡思乱想些不着边的事，你对得起我辛辛苦苦为你花的血汗钱吗？”
　　机器人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
　　那张熟悉的笑脸，是如此令人怀念。
　　乔易辰感觉自己在做梦。
　　因为是梦，所以破灭的也格外的快。它收敛了表情，问道：“那你喜欢的人怎么办？”
　　“……”
　　“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我，就要放弃心爱的它吗？这不合理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
　　深吸一口气，乔易辰慎重地说：
　　“如果你不想消失，我不会为了它去牺牲你。”
　　这个问题乔易辰想了很久。虽然没有得出确切的答案，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轻易决定别人的命运。
　　不，这个解释太虚伪。也许懦弱的自己只是在逃避它的感情。
　　机器人沉默了半晌，才状似不屑地吐出一句：“你这什么圣父理论。”
　　“那好。”乔易辰干脆地站起身，“明天早上一起去二手店找你爸，就这么定了。”
　　他说完这句话，却没有抬脚走开，而是再次坐下来，一脸坏笑地盯着机器人委屈的小表情。
　　“你看你，我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是。您看我怎么做，才能顺您的心呢，叶小少爷？”
　　它似乎很反感这样的说法。
　　“谁是叶小少爷？”它自嘲地冷冷一哼，“就我这种东西，怎么配当叶骏豪。”
　　“想当就当呗，又没人和你抢。”
　　“你！——”机器人摆起它标志性的臭脸。
　　“不然，你那整天不离口的哥哥可就要成为别人家的哥哥了哦？”
　　“……”
　　乔易辰好像成功戳到了它的软肋。
　　机器人低着头没了声音。乔易辰还担心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突然听它闷声说道：“我……真的可以作为叶骏豪而存在吗？”
　　“随你高兴喽。”
　　“有些事，又不是我想做就做得到的。”
　　“哈？你可是这个世上最像叶骏豪的人了耶，我们想当还当不了呢好吗？”
　　话说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当叶骏豪啊？
　　机器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乔易辰继续道：“再说你有鼻子有眼会说会跳的，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全凭自己愿意吗？”
　　“……”
　　像回味一样细细咀嚼了这句话后，它抬起了头。
　　我……想作为叶骏豪生存下去。”
　　它的侧脸沉静而坚决。
　　“嗯。”乔易辰轻轻点了点头。
　　“对哥哥的这份感情，我不想让它消失。”
　　“……”
　　唉。
　　好好好，不消失就不消失。
　　这该死的死兄控。
　　“那我以后就叫你骏——豪了啊。”
　　乔易辰故意拖着长音问它。
　　“谁允许你叫那么亲热？！”
　　“啊？这还叫亲热，那不然叫小豪，阿豪，豪豪~~”
　　“……”
　　它一脸深深的嫌弃却想不出反击的方法。于是，机器人干脆凑近了讪笑道：“你……叫什么来的？”
　　心底突然一酸。
　　它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名字当然不会记得。
　　乔易辰稳住波动的情绪，平静地告知了名字。
　　“……乔——易——辰？”它重复道。
　　相同的语调，相同的停顿，与记忆中那个人，没有任何差别。
　　“……”
　　指尖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怎么这么拗口啊，你爸妈怎么给你起了个这么难念的名字？”
　　理智瞬间被汹涌而出的无名感情彻底淹没。本以为反将一军的机器人得意地看向乔易辰，却发现他闪烁的眼里尽是满满的难以置信。
　　乔治亚，是你吗？
　　你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对不对？
　　机器人自然是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它略显烦躁地转过头去，嘴里愤恨地“啧”了一声。
　　乔易辰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
　　唉，老毛病又犯了。也难怪它会对自己那么反感。谁能忍受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总摆出这种让人会错意的表情呢？
　　想开口道个歉，又觉得有点抹不开面子。乔易辰扭捏半天，气氛僵硬得有些无奈。
　　啪——！
　　天边突然适时地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烟花。
　　一定是市政广场那边开始放庆祝礼花了。
　　不知不觉中，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
　　一朵，两朵。转瞬即逝的斑斓又被新的代替，五光十色，层出不穷。
　　两人都没有出声。目光注视着夜空中的灿烂。
　　要不要对它说一声“新年快乐”呢？
　　还没来得及张口，下巴就被它勾住了。机器人有些强硬地扭过乔易辰的头，然后压下了自己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四月下半期末考
五月上半交论文
抽空更
不更不要恨我呀~~
P.S.豪哥情路多坎坷，别怪我是大后妈
再让我多说一句：好靓的烟发……
果然烟花梗百试不爽

　　☆、凶手

　　乔易辰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机器人见状一愣，然后不动声色地偏过头，有些小心翼翼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