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都不剩。
天帝不过是赐了他一颗续命的丹药,能活多久还得看造化……
他冷冷一笑。
造化?
他从不信这种东西!
他拉开门,伸手虚空一抓,化出那把随身的银枪,挽了个枪花往地面一指,迎着晨光眯眼,大吼一声:
“紫微垣哪个毛猴们待不住,就来陪本座练练手,枪杆子都钝出石头了!”
不过一会儿,便听得紫微垣四面八方相继传来中气十足的回吼声,此起彼伏:
“帝尊少在那像个娘们似地窝着,想打架,有的是兄弟愿意揍你!”
“滚滚滚!帝座给揍哪轮的上你?”
“少在这嚷嚷!帝座的实力没把你们打趴下算是留情了,还敢扬言揍帝座?!”
之类云云。
他顿觉心境舒畅,化作一道光,直奔向悬浮在空中的各宫掩映下的练武场。
人还未到,偌大的练武场早已挤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虽全都穿着各异,未穿铠甲,仿佛各种职位的人都有涉及,但那眉眼间皆都透出一股上过战场的英武气息和沧桑来。
众人见他到场,聚上来都不忘调侃一番。
他一一笑着应了过去。
不知阿若华何时也跟了来,默默的守在他的后方。
有人眼尖,看到了阿若华,便吹了声口哨。
“哟~哪来的小白~脸?”
阿若华瞬间冷了脸色,没去应那虎背熊腰的大汉。
沈临砚闻言,面上的笑似乎也淡了,倒是一旁的一个机灵些的,赶紧拉了把那大汉,大汉似乎喝了些酒,不耐烦的挥开那人的手:“做什么?老子这辈子还没尝过小白~脸的滋味……”
“啪!”
大汉猛地被那股力道带的翻出去滚了好几滚,停下来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立在那,捂着红肿的脸,瞪着铜铃大眼四处瞪:
“哪个混蛋敢打老子?站出来,老子废了他!”
沈临砚拨开众人走了出来,衣袖翻飞,淡漠道:“怎么,区区北斗巨门星君,也想要废了本座?”
已经有好几个人看出事态不对劲,又要去拉那大汉,大汉估摸着还没醒酒,闻言指着他开口就骂:“你算哪根葱?敢打老子!小心等下老子把你摁案头就办……”
身形微动,众人还未看得清沈临砚是如何出手的,就见大汉的手“咔擦”一声诡异的折到了反方向,大汉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见红光一闪,银枪转着红缨飞舞,直往那大汉身上招呼。
大汉想回身应招,却哪里还来得及,方转身,银枪已至身后,侧身要躲,打到背后的枪杆随着枪头灵蛇般一转,又狠狠的敲上了大汉的左腰。
一时之间,枪棍击打重物的“砰砰砰”闷响不绝于耳。
最后,随着“咚”的一声,大汉轰然倒下,地面都颤了好几颤。
不多时,鼻青脸肿的大汉面朝下,传出了一阵接一阵的呼噜,响亮得很。
沈临砚顺手转了个枪花,扎了个利落的马步将枪架在背后,沉目:“想打的就上!”
众人中传来几声呼喝,又有几人翻了几个跟斗跃到场中央,抱拳虎目一瞪,报了名号二话不说就开打。
“北斗七君也不过尔尔!怎么,我紫微垣都没有能打的人了?这是要给本座挠痒痒么?!”
倒下一批又冲上又冲上一批,不断地有人自场中央甩飞抛出,银枪甩出的花影所到之处,闷哼一片。
“噗!”
忽然,所有人停下了动作,都瞪着被打肿的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场中央撑枪单膝跪地,捂着心口不断咳血的沈临砚。
“帝尊!”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玩真三国无双,虎虎生风的赵云能耍的一把好银枪,耐看得很~话说耍银枪挑红缨的都是儒将气质的家伙啊有木有~杨家将?戚继光将军?
☆、第16章【傀儡与情敌】
★此人虽有城府,于他却半分背叛也无,忍字为上。★
……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阿若华,拨开目瞪口呆的众人们抢到沈临砚面前,翻出药瓶倒了药就喂给他服下,然而喂了几颗,他还来不及咽,又吐了个彻底。
众人这才回过神,猛地围上去,黑压压的聚了一片,此起彼伏都是“帝尊怎么了”。
沈临砚一伸手,全场整齐的没了声音。
他在阿若华手上借力,撑着□□站起来,啐一口血渍,随意的抹了把嘴角,粗声粗气吼道:
“急什么?都盼着我出事是不是?”
众人神情这才松了,犹犹豫豫道:“那帝尊……咱们……还打不?”
沈临砚朝着那人哼一声,冷不丁踹了脚过去,被那人笑嘻嘻的躲开,沈临砚只得皱眉:
“小样还嫌没打够是不是?一帮只知道干架的粗人!看着人家长得好,手脚嘴巴就不干净,怎么,人家不是爹妈生养的?就容得你们指指点点歪了心思看人?!”
忽然有人阴阳怪气的嘀咕:“要是不是曾经在天帝身边见过这厮,谁会为难他?”
沈临砚眼神一冷,视线逼了过去:“怎么,天帝身边的人就一定是向着他的?当初谢家也是跟着勾陈混出来的,后来呢?”
众人沉默,不再说话了。
“人面人心,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那众界凡间还要学什么帝王术作甚?还耍这勾心斗角争宠夺位的行当作甚?有的人为了保命,有的人为了仕途……”沈临砚淡淡的扫一遍众人,“我不管你们目的身份是什么,既然来了我这紫微垣,紫微垣的规矩就是一切,若是哪个皮嫌厚的吃了狗胆来试,我沈临砚绝不手软!”
众人惊了一片,即刻朝着他整齐的单膝行礼:“谨遵帝座教诲!”
“行了,你们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都散了吧。”
气氛因了这句半调笑的话语松了大半,众人心底忍不住大大的呼出口浊气,谢天谢地的在心里感叹:帝座总算是放过他们了。
想当年,帝座刚来紫微垣那会儿,多得是人不服看上去豆芽秆似的他,操练懒散,不听他号令,甚至与他背道而驰。
更有人当众拿他长相如女子般欺~辱,恶毒的话从老一辈的亲戚一直数落到他将来的后代,他只是那样静静的站在高台上,睨着下方的军队。
等到那人叽里呱啦的骂到最后没了力气,歇口气正想休息,冷不丁一支羽箭擦着那人的裤腰带,钉到地上的箭羽甚至连尾巴都没入了地面下。
良久,举弓试弦的他漫不经心的又将那铁弓拉开,隔着百丈远的校场,城头高台上那把没有持箭的弓头忽地直指那人双~腿之间。
刚刚上任的年轻帝尊嘴角一勾,笑得又冷又妖娆:
“这么喜欢干~别人,这东西还是别要的好,省得本座手下的紫微垣说出去就只会办这种行当……今日本座不杀你,今后小心些,待得你打了败仗,又或是栽在本座手里那一日,本座定亲自问候你‘弟弟’!”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所有人服他服得不行,甚至到了对他马首是瞻、不是他亲下的命令就不遵不执行的地步。
这才有了后来令各界震动的紫微垣,有了从天帝宠臣再到天帝宿敌的紫微大帝,以及司命星君“紫微星陨,祸起九天,众生皆灭”的神谕。
世事无常,盛极必衰,衰极必盛。
经历过当年之事的老一辈们,看着眼前再次出现的沈临砚,回顾那人在天界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无不在心里怅叹。
所求为何?所归为何?
沈临砚之一生,就连九天诸神都无法参透他的命数所指。
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制衡九天众界的关键。
可时至今日,九天众界与他的联系牵制半丝苗头也无,人人都在传言,那个神谕,无非是某些人想要保护他而编造的借口,就连天帝都开始无所顾忌的“试探”……
然而那人,仍是挺直背脊的站到了现在。
而现在,这位归来的、他们心目中如天一般存在的神祗,一如当年,神情肃穆的站在清冷的高台上,静静的看着周遭的一切,不喜、不怒、不悲、不伤……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边没了勾陈。
没了那个默默守候,独自相思的谢临渊。
“怎么?就算如今天下太平,没什么仗给你们解闷,这紫微垣便闲的只能学那闺中女子扑蝶度日?虽然本座如今做不得这紫微垣的主了,可你们是将者,是兵帅!”
沈临砚说到一半,停了停,心绪一时五味陈杂堵得不行,便又继续道:
“战事来时容不得考虑,如此马虎怠慢,不用本座陨落,单就这万物主宰的天界,头一个就要当别人夺位的垫脚石!到时何处是你们的归所?何处是你们能安心立足的所在?”
众人即刻被一席话说的热血沸腾,咋咋呼呼起身朝着他整齐的应了一声,训练有素的化整为零散开,迅速分成多个小队,操练的喊号,对打的呼喝,兵器相接的金属碰击声此起彼伏,犹如战鼓擂响的震撼,振奋人心……
有些人路过阿若华身边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轻蔑和不屑,似乎还带了些恭敬,甚至有的朝他微微颔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