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苦涩的甜蜜。
听到杭澈应的那一句,贺嫣猛地张开眼,仰面迷茫地望着杭澈。
杭澈轻轻吻着他的眼角道:“夫人,为夫一直在你身边。”
贺嫣迟疑地道:“杭……”
杭澈凝视着贺嫣恍惚且带着戾气的眼,极轻极柔地唤道:“嫣儿,我爱你。”
终于杭澈再也克制不了,声音一哽,低哑地道:“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贺嫣一阵恍惚,脑海里天旋地转,巨大的戾气从他四肢百骸如退潮般退去,眼前的血色渐渐散开,他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
同样好看的面容,却是不一样的五官。
同样好听的声音,却不再是冷淡的调子。
“杭遥弦?”
杭澈猛地一怔,道了一声“嫣儿”,一口吻住了贺嫣。
解惊雁在杭家别苑外守了一天一夜,待听到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时,他把戒备亮出的剑送入鞘,四周望了一圈,往下跃去。
走到别苑的山脚,拐个弯,看到前方有一角淡紫色的衣袍。
只是一片熟悉的淡紫色已让解惊雁心口一颤。
解惊雁怔在原地,是他么?
寻找那人的惯性让他往前走出一步,随即他又收回了步子。
失望了太多次,他已经有些抗拒别人转身的画面。
他定在原地,冷冽地望着拐弯处的那片淡紫衣角。
而前方那人显然已经听到了他来的动静,却不走开,也不回头探望,少顷,那人的声音传来:“解公子,好久不见。”
既而,那人退一步,在拐弯处显出整个身子,转过身。
那人发髻松束于顶,其他长发垂在肩侧,眉目疏清,淡紫常服轻薄,这样的严朔站在晨曦下,就像普通的凡尘男子一般,少了尖利和阴谲。
解惊雁曾以为,若找到严朔,他一定会冲上前去,把人五花大绑。可当严朔毫不设防地向他慢慢走来,他根本提不起劲,连背上的送归都显得重了。
没有穿官服,没有冠冕,半垂长发,松软的常服,这样打扮的严朔,是在向他示弱。
在这样的严朔面前,在遍寻不着失望了无数次之后,解惊雁根本凶狠不起来,连装一装都做不到。众里寻严朔,那人蓦然就在转角处等着,解惊雁连一声质问都吼不出来。
解惊雁会被严朔一次一次戏耍,归根结底是因为他骨子里是一个温柔到顽固的人,对自己认定的妻子,他可以毫不计较地倾注柔情。就好比,上次他锁严朔,也只是把严朔锁在山洞里,甚至还要搭上自己陪着锁,并没有真的给严朔的身体上锁或是捆绑。
他的灵力比严朔高,也有办法惩治严朔,他只是不想做到那种地步。
所以当严朔牵起他的手,他便由着严朔牵着,跟着严朔上了海边的一艘船。
登上船板的时候,解惊雁顿了顿。
严朔回头来看他:“你怕我又设什么机关么?”
解惊雁谨慎地审视着严朔,他还没有被柔情冲昏头脑,上一次严朔冷情弃他而去的情景犹在眼前。
严朔道:“可我不会害你,你怕什么呢?”
对啊,解惊雁怕什么呢,严朔再坏,倒还真是从来没抢过他解弋的东西,没对他解弋下过杀手,也没真利用过他什么,他有什么好怕呢?
解惊雁张张口,又咽下。怕你又走——这句话到底说不出口,而且说出来肯定是会被严朔刻薄取笑的。
打开船仓,里面是一间布置得很用心的船室。
淡紫的纱缦床帐,让人恍惚地以为,只要把颜色换成大红就是洞房。桌上摆着一个桃红玉的盒子和一只青色瓷瓶,解惊雁一眼就看懂那是严朔上回带到东崖山山洞的那种东西。
尽管在山脚下严朔牵起他手时,他就有将要做某种事的自觉,但看到这样的船室和那些东西,他还是不适地蹙了蹙眉,杵在门边,不肯再往里走。
解惊雁并不喜欢这样。
严朔似乎看懂了解惊雁的心思,他轻轻阖上门,站到解惊雁面前,轻轻把解惊雁按在门板上,伏在解惊雁胸前,一边解自己的衣带,一边试探着靠近,见解惊雁没有推开他的意思,他浅浅地亲了一下解惊雁的嘴角,然后再一点一点舔舐,舌尖在解惊雁的嘴角打着圈。
“你要娶我,好歹得让我知道你行不行吧。”严朔一手抚着解惊雁的胸口,一手解开自己外衣衣带,再探到里衣,去解里衣衣带,“满足不了我严世桓的人,我可是一眼都不看的。”
说完严朔的手一扯,里衣的衣带也解开了。
他里外两层衣服松松地垮在身上,只差往两边一揭就可以完全呈现身体。
严朔解衣带的手也抚到解惊雁另一侧胸口,他的吻缓缓移到解惊雁耳侧,轻轻地吹口气,极尽挑逗地道:“我没有穿亵裤,很方便的,你想不想要?”
谢惊雁眉猛地拧紧。
严朔声音轻而柔地道:“上一回你那样,我们都疼,这种事,是可以很舒服的,你真的不——”
严朔的衣襟被解惊雁粗暴的扯开,两层衣服滑到脚边,里面果然不着寸缕。
解惊雁一把捞起来他,他配合地窝在解惊雁地怀里,勾了笑伸手去解惊雁的衣带。
一段走向床的路,足够严朔灵活地解开解惊雁的腰带和几层衣裳的衣带,在解惊雁要把他放下床时,他两手勾住了解惊雁的脖子,带着解惊雁倒进被褥,难耐地去寻解惊雁的唇。
解惊雁凶狠地一口咬住他,把他按进淡紫的锦被。
桌上的盒子和瓷瓶不知何时被摸到床头,严朔引导着解惊雁把油脂在肌肤上推开,又主动探指抹入脂膏。
解惊雁的喘息还没有重起来,严朔已经气喘吁吁地勾着解惊雁不能自已。
严朔催促着道:“解惊雁,来吧。”
解惊雁不动。
严朔急促地喘息:“解弋,你到底行不行?”
解惊雁还是不动。
严朔轻轻笑了笑,难耐地唤了一声:“惊雁……”
期待已久的进入随之而来。
“呃——”严朔长长的尾音带着颤抖,嘴唇被解惊雁凶狠的吻封住,他尽可能地张大嘴,张开腿,让两个地方都让解惊雁长趋直入。
那艘船在浅海上随波荡着,上下起伏,无人在船头掌舵,也无船员站睄,船仓的门紧闭着。若靠得近些,会听到里面漏出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激烈呻吟。
第92章 九十二 尾声一
连墓岛外层迷瘴浓重,难以进入。越往里,瘴气越重,鬼哭之声渐起,不绝于耳;再往里,溘然无声,那便是接近镇魂印了。好似那镇魂印是什么了不得可怕的东西,连恶鬼都失声,避之不及。
贺嫣和杭澈就停在镇魂印前。
镇魂印是一层红色的结界,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红印隐隐发光,浓稠凝重,仿佛由血构成,隐隐还有血腥味,让人产生一种结界包裹里的连墓岛被血染的感觉。
令人望而生畏,不敢碰触。
贺嫣沉默地停在镇魂印前,良久,他伸手向结界。忽然被人往后拉了一步,他的手指从镇魂印之上将将滑过,差点碰上。
贺嫣笑了笑道:“遥弦,我只是试试。”
杭澈不肯松手:“嫣儿,不要。”
贺嫣还是笑:“你相信我,我不会变回娄朗。”
杭澈不语,凝视着贺嫣的后颈,仿佛要看穿贺嫣衣领下面,后颈与肩相连之处正中……那枚突然多出的印记。
杭澈是在贺嫣醒来时发现那枚印记的。
他对自己夫人身体十分熟悉,像对最熟诵的书本,一字不错的记着,他闭着眼都知道夫人每一寸肌肤的纹理。当时他抱着贺嫣,不自觉抚向贺嫣的后颈。
抹到凭空多出的那处凸起,手猝然一抖。
那触感与杭昕临死前抚向娄朗后颈的触感是一样的,杭澈那时方从追忆中出来,本就患得患失,那枚印记让杭澈强自镇静的心猛地一沉。他当时撩开贺嫣长发的动作甚至有些颤抖,一看,果然是和娄朗身上一样的印记。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纹样,那是披香令。
所以,娄朗的记忆回来了,披香令也回来了。
此时,贺嫣后颈被盯得有些发凉,他知道杭澈在想什么,自从自己身上多了那枚披香令,杭澈就会经常沉默地望着他后颈,他回身反握住杭澈的手,柔声道:“娄朗一世披香使,尚有未尽之事;天命允娄朗有三世,第二世修养元神,我贺嫣已经是最后一世,我总不能再像当梁耀那样,继续不管不顾当个浑浑噩噩的纨绔公子罢?”
杭澈眼中闪过酸楚的流光,道:“嫣儿,不要当披香使。”
贺嫣知道杭澈在担心什么,如果娄朗不是披香使,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他也知道杭澈其实什么都知道,杭澈也都理解,并且还会义无反顾地陪他去做,杭澈甚至恨不得替他去承担那些披香使的使命。杭澈需要的并不是他的解释,杭澈只是心疼他……心疼到对天命的安排都心生怨念。
贺嫣无声地望着杭澈。
杭澈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说道:“无论你做什么,必须告诉我,听我的,和我在一起。”
“披香使的夫君最威风了,”贺嫣嘴角翘了起来,“我一时一刻都离不开夫君,全部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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