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却不下来喝酒,坐在屋顶上。
杭昕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娄朗,娄朗低头看杭昕。
什么都不必说了,杭昕知道,杭澈也看明白了:娄朗已经走火入魔,大概一个月清醒的日子只有月圆那一天,所以之前都专挑了月圆之日来。
这日能来,估计是特别想见杭昕。而不靠近,是因为怕做出失控的事。
有时候,以为见着了就不会那么想,可是越见越想见,娄朗来的频率越来越勤。
月圆之夜,他们会一起喝酒,其他的日子便是远远地互相看着。
直到某一天娄朗离去又恋恋复返,正碰上杭昕进了温泉阁,于是就有了杭澈与贺嫣上次在温泉阁追忆的那段。
那一次,在杭昕的坚决拒绝下,娄朗最终抽回了神智,没有做到最后,但之后娄朗也不再来了。
那之后,便是杭昕一个人清寂的等待。
半年,整个半年,只有杭昕一个人。
那半年的记忆,是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的。空山君愈发清冷,他会站在窗边,而手里握着的书卷却没翻开;他在满月下独酌到月落;在别苑门外望着东海一动不动;在温泉阁里陷入深思……以及夜半难眠时,躺在床上视线穿过打开的窗子望着对面屋顶。
那是娄朗曾经经常坐的位置。
杭澈想起进追忆时,贺嫣说过,“空山君住了一年的屋子,竟然清寡至此,这厢房又深又静,还把屏风撤了,更显得空寂了,他当时是很难过么?”
那扇屏风,就是在那半年里撤掉的。只有撤掉它,杭昕才能在随时醒来一眼就能看见对面屋顶。
确如贺嫣所说,在一次次睁眼看去,娄朗都不在那里,杭昕是很难过的。
杭昕并不能保证每时每刻都呆在别苑,不得不出门时,他会在小院里煮好酒,斟满两杯,匆匆赶回时,第一时间查看娄朗位置前的酒杯。
总是满的。
实在忍不住时,他会飞到连墓岛去看看,可根本进不去。
修真界已把连墓岛划为妖岛,人人避之不及,临渊尊几次来劝杭昕,都被杭昕冷冷地驳回了:“没有证据,不能乱下结论。”
“他们那样对娄朗不公平。”
“兄长,求你……杭家,不要与他为敌。”
第89章 八十九 愿嫁你
临渊尊来别苑时,大多数时候,杭昕是不说话的,只有带来有关连墓岛的消息,杭昕才会开口问问。
这一次,临渊尊带来一个消息。
临渊尊望着杭昕欲言又止了半天,才道:“清望,有个消息……你听了,别难过。”
杭昕猛地开口:“他出了何事?”
临渊尊担忧地看着有些失态的弟弟,轻声宽慰道:“清望……谁又能拿他如何呢,我们该忧虑的是他又想在修真界掀起什么风浪。”
杭昕严肃道:“兄长,不要那么说他。”
临渊尊摇了摇头:“海妖做怪好不容易消停一年,最近又起妖乱,不止海妖,边关几处也发生妖祸,各家皆是苦不堪言,秦家和冀家已有意联手,金钟尊正在大练困兽阵。”
杭昕听得心中冰冷,沉默了一阵道:“兄长,杭家是何意?”
临渊尊迟疑地开口:“杭家不尚结盟,只是……”
杭昕有些急了:“兄长,你今日说话为何如此支吾?”
“哎……”临渊尊叹了一口气,担忧地望着自己弟弟,“清望,连墓岛发帖,要娶天下最美之人,一月之内若无人肯嫁,娄朗便要各仙家抢一个……清望,你怎么了?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杭昕有些恍惚地道:“那是娄朗的意思么?”
临渊尊面色更加忧虑了:“吴晴发出来的帖,他们师兄弟形影不离,吴晴的意思,自然就是娄朗的意思。”
杭昕喃喃道:“最美之人?各家抢一个?”
临渊尊关切地道:“清望,你……是很难过么?”
“兄长,我看起来很难过么?”杭昕有些茫然地道,“兄长,你看错了,我不难过。”
临渊尊道:“清望,你这样,我很不放心,我留在别苑陪你住几日罢。”
杭昕居然笑了笑,道:“兄长,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多,我一个人呆着便好。”
临渊尊走后,杭昕跃上了娄朗经常坐的屋顶,像娄朗从前无数次低头看他那样,望着从前杭昕可能站的位置。
杭昕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看书,一直到第二日,他才轻轻地道:“你坐在这里看我的时候,对我很失望吧……”
杭昕再去了温泉阁,看着娄朗曾逼迫他的位置,整个人崩得僵直。
一连很多天,杭昕都不肯睡,也睡不着,哪怕是躺在床上,也是睁着眼。
恍惚,空白,强迫自己装出正常的样子,而内府却一片冰冷。
杭昕已经骗不了自己,他很难过。
娄朗要娶夫人,而要娶的却不是自己——他惨笑了一声。
“呵。”
杭昕这种状态,一直到临渊尊又来别苑,并且带来了一套喜服才结束。
杭昕望着喜服,说出了半月来的第一句话:“他送来的?”
“清望……”临渊尊又是担忧又是羞愤,“我问过了,别家都没有收到喜服,看来只有杭家收到了。有子弟看到了娄朗的身影,应该是他亲自送来的。”
杭昕轻轻地松了口气。
临渊尊有些不明白弟弟的意思:“你是高兴,还是生气?”
杭昕道:“兄长,我回墨轩。”
“弟弟,杭家不会让你蒙羞的,男子怎可嫁人,娄……,不管了,怕他做甚,娄朗!娄朗欺我杭家太甚,我们倾全家之力,也要保你清誉和杭家颜面。”
杭昕似乎在听着,又似乎在想什么,半晌他才慢慢道:“兄长,那些以后再说,我们先回家罢。”
杭澈能明显的感受到杭昕的内府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回到杭家后,杭昕居然能好好睡一觉了。
醒来后,他一个人去杭家宗祠跪了七天七夜,在宗祠外加了很复杂的禁制,不肯让其他人进宗祠劝说。
之后他又在墨轩里锁了几日。
要出嫁的那天,他画好了那幅娄朗画像,藏在屋中,再慢慢穿起喜服,走出了墨轩的门。
他一个人,沉默地走着,端正而笔挺。
杭家子弟看到穿着喜服的空山君,纷纷驻足,沉默低头。
读书人骨子里都是清高的,所有杭家子弟脸上都是一副悲愤的神色,子弟们紧握着剑,愤然欲语,似乎就等空山君一句话,便要冲出山门与那个嚣张的披香使以死相拼。
可杭昕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在临渊尊赶来时,他跪在石子路上,深深拜下道:“杭昕不孝不悌,有辱家风,请家主责罚。”
临渊尊哪里下得了手。
走到暗香书院山门时,杭昕停在牌楼下,牌楼外面,是负手而立的披香使。
娄朗一身大红喜服,回过身来,眉目飞扬,而眼底却有浓重的红色幽光,神色间隐有戾色,少有严肃地道:“杭昕,今日你走出这里一步,我便不会放你回来,你可想好了?”
杭昕无声地望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就这一步,他便被娄朗一阵风抱住,当着众人的面亲住了。
杭昕伸手去推,推了几把都推不开,他听到后身后杭家子弟倒抽气和愤怒的声音,沉默地收回手。
似乎他的顺从,可以让娄朗冷静一些,娄朗终于放开他,眼里的红光仿佛也淡了一些。
杭昕努力勾了勾唇角,注视着娄朗,轻声地道:“不应在这里洞房吧。”
娄朗似乎笑了笑。
多难得的笑。
画面再转,便已到了连墓岛。
红色的罗帐,红色的锦被,杭昕被娄朗甩在床上,还来不及翻身,便已被人霸道地压了过来。
才来得及仰起脖子,便被人握住了要害。
“软的?”压在身上的人道,“杭昕,你很不愿意么?”
杭昕咬着牙不说话。
衣服被撕得粉碎,没有前戏,被粗暴的进入和强迫摇晃。
疼痛,即使有灵力运转护体,仍然感到透骨的疼痛,始终没有快感。
压在他身上的人一直握着他的某一处,一次一次问他:“硬不了?”
“不肯硬?”
“杭昕,你不愿意,为何要穿上喜服?”
“还是不肯叫么?”
“叫两声来听听。”
“杭昕,太晚了,你走出杭家家门,今后便由不得你了。”
“我不会放你走的。”
杭昕始终硬不起来,疼得咬破了唇,娄朗问的每句话,都让他无法回答,并且也无力回答。
被强迫着打开身体,强暴地被反复侵入,死咬着唇才能不漏出痛苦呻吟。
直到被翻来覆去实在受不了,听到娄朗似乎也并不舒服的喘息,他才坚难地说出一句话:“娄朗,你不要急……”
可娄朗已经听不进他说话了。
娄朗的眼睛始终是红的,他们成亲这日是二月十五。
无论是杭昕还是杭澈都没想到,这个日子,是杭昕和娄朗最后能亲密在一起的日子。
而杭澈已经顾不上所谓上下之分,太疼也太惊心了:这天是十五,而连月圆之夜,娄朗也无法清醒了。
巨大的心疼蔓延在杭昕四肢百骸,也疼进杭澈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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