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什么夫妇?我姐姐只是想同你配对而已,不然她也不会急急的将我隔在花帐之外,还怕我偷看呢!”纱幕外沙华嘻嘻笑道。
范皓听了这话,再忍不住气愤,冷声斥道:“荒唐!放我出去!”
“哈哈哈……”
那朵高高探出的花头因这笑声左右的颤了颤,那张笑脸揶揄道:“荒什么唐?你是男我是女,配对岂不是很正常事情?你只是没尝过甜头而已,来来来……曼珠今日不要那矜持,教一教你如何享受男欢女爱……”
忽然,范皓脚下的朵朵彼岸花,铺展开千丝万缕的花瓣,化作一张张殷红的小手,细密的攀附上范皓的衣袍便开始放纵的撕扯。
范皓大惊,一手护着衣衫一手去揪扯那些小手一般的花瓣,急斥道:“住手!姑娘怎的不知羞耻?再不放开,无赦不客气了!”
“姐姐,我竟不知你如此饥渴,竟要用强的,哈哈哈……黑无常,你就从了我姐姐吧!我在外面帮你们守着,受不住了尽管叫出声来……”沙华在纱幕之外笑得花枝乱颤。
在路上等了许久不见范皓的影子,谢逸心下觉得奇怪,便带着云桑原路返回来寻范皓。远远的望见范皓被罩在一方赤色纱幕之内,纱幕外还有一枝探头的彼岸花妖,正笑得摇曳不止。
谢逸冷眉一蹙,劈手祭出锁魂链毫不留情的射了过去,那朵彼岸花瞬间被折断,只听沙华哎哟一声,惊叫道:“疼死我了!”
赤色纱幕慌张落下,连带着那些小手也消失不见,曼珠扶着沙华顺风逃走,四周的彼岸花又变回了普通的彼岸花。
纱幕瞬间消弭,范皓见谢逸正蹙着眉头盯着他敞开的衣襟看,紧忙整了整衣衫,道:“多谢必安相救。”
“你为何不出手?”谢逸冷声问道
范皓尴尬的回道:“她们毕竟是女流……”
谢逸冷笑道:“早知你如此怜香惜玉,我该成全了你才是!”
言罢,谢逸愠怒的转身离去,范皓听了这话,觉得哪里不对,谢逸定是误会了他什么,紧忙追了上去,“必安,你听我解释!”
云桑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喃喃的自语了一句:“两位师兄又学会争风吃醋了?”
……
另一个方向,曼珠扶着沙华飕飕的飞着,沙华忽然叫道:“姐姐你看到了吗?白无常他打了我,他打了我啊!可是我就喜欢他这股子清冷绝情……哈哈哈……”
“都是你那该死的白无常坏了姐姐的好事!”曼珠愤愤不平的回道。
沙华问道:“姐姐,我们为什么要跑?又不是打不过他们!”
曼珠瞪了她一眼,回道:“不是白无常打伤了你吗?让姐姐看看你伤到哪儿了?”
沙华笑道:“没有啊,方才他只是拔了我一根汗毛而已。”
曼珠差点儿背过气儿去,一根汗毛换走了她一次性福体验,简直太不划算!
……
满目死寂的忘川河上忽然吹来一阵冷嗖嗖的阴风,岸边的荒草惊悸的摇了摇。
楚云湄蓦然的抬起头来,入目依旧一片荒凉。
灾劫、仇劫、生死劫、爱恨劫……周罗修究竟是她的什么劫?为何会抛弃她一千年?她又为何执念的苦等一千年?
楚云湄麻木的望着眼前的荒凉,不是不曾有悔,只是悔过之后更多的却是不甘心,可又不该不甘心,终究还是不舍罢?
半载的相守,却换来千年暗无天日的苦等,这六界之中能有几个忍得住这般苦楚难捱?
黑白无常忙碌着拒捕魂魄去了,云桑乐的不受管束,一早就来到了这里,带着希望来,却被楚云湄哀绝的气氛浇了个透心凉,只要靠近这里,云桑总会被影响到,纵使性情再过欢脱,到了此处便再也痛快不起。
“你不能不等他了么?”云桑憋了许久,方才憋出一句问话。
楚云湄回头望了他一眼,复又转过脸去,一声不吭。
见她这般反应,云桑又没了底气。两位师兄要他尽快去转世投胎,可他总是推三阻四的拒绝。
或许是被这楚云湄的故事感动了,总有那么一丝牵挂之意在心中旋绕着挥之不去,仿佛冥冥之中扯了一根亲缘的细线,一头早已栓死在这忘川河旁。
楚云湄仍旧无动于衷,等了一千多年,叫她怎能说放就放?再者,她的半条魂魄早已化身荒草,又岂是说动就能动的了呢。
“要么,我再去求求我那两位师兄,求他们尽快帮你找到你丈夫?”
云桑试探的询问,对方仍是一丝反应也无,仿佛根本不抱任何幻想。
云桑长叹一声,缓缓的坐在旁侧一块石头上,也变得不再多问一句,只是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
黑白无常忙清了差事方才回到住处,进门不见了云桑,范皓便要出去寻找,被谢逸拦住“他定是去了楚云湄那里,不时自己便会回来。”
范皓纠结起两道眉毛,不解的问道:“说起那楚云湄,今日已问过十殿转轮王,为何连转轮王都说,千年间不曾见过周罗修的魂魄转世轮回,难不成他真的魂飞魄散了?”
谢逸淡淡的回道:“也许他从不曾来过这幽冥鬼界。”
范皓听了这话,更加疑惑不解的问道:“你是说,他有可能升去九天了?”
谢逸望了他一眼,却没接话茬,只是起身将手中的面具挂在了墙上,又从书架上取来了《拘魂守则》,重新坐回案几前慢慢的翻看着。
范皓习惯谢逸的这种清冷性子,见他不出声,定是不想说话。
可范皓心中焦急的很,因为十殿转轮王催促九师弟云桑投胎一事时曾说,轮回的魂魄在这冥界耽搁太久,吸收过多的阴气,恐投胎为人之后,体质虚弱寿命折损。
范皓几次三番劝说云桑尽快去投胎,偏偏云桑就是不肯。此时见谢逸似有不愿理会之意,又不好把焦躁的情绪发到谢逸身上,也只能焦急的在屋中来回乱转。
“你晃的我头晕了。”谢逸敛了双眸。范皓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害他看书都看不安分。
范皓奔到案几前,两手撑在案几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低头看书的谢逸,问道:“必安,你就帮他一把吧?”
谢逸清冷的抬头,正对上范皓一双焦躁的眉眼:“从未见过一向沉稳的无赦师兄,也有如此焦躁不安的时候。”
范皓急道:“怎么没有?当初在青苑桥下寻你的时候,比这还要焦躁百倍!”
范皓忽然提起当初的一幕,两厢同时愣住。
☆、第44章 画中迷
范皓愣的是自己不应该突然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谢逸愣的却是,因这一番话,使他记起了当初在望乡台上,看到暴雨中的范皓声嘶力竭呼唤着他的一幕。
“对不起,必安……”
范皓软了语调,深知不该去戳谢逸的痛处,识趣的道了歉。
“我如何帮的了他?”
谢逸终是发了话,虽然明知道范皓的意思是让他去求冥帝,可谢逸却希望,范皓所说的方法并不只有这一个,因为他实在不愿再去见那个同元烨极为相似的冥帝。
如此一问,却将范皓噎了个无声。说吧,必安定是不愿意的,不说吧,眼见着云桑一天天消耗着。
范皓摇了摇头,转身坐回到自己床上长吁短叹起来。
见范皓不再缠他,谢逸竟又低下头去看起了《拘魂守则》,翻到百页之后,看到记载的一章:‘鲜有魂魄不全者,或为阳间之时毁损,或在阳间停留过久阴气渐虚,此等魂魄阴气过弱,极难发觉……’
正是他要找的内容,谢逸便将此章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之后合上书站起身来,随手摘回面具戴在脸上,准备出门。
“必安,你拿面具做什么?你要去阳间?”范皓见谢逸似是要出门办差的样子,忙起身问道。
谢逸回道:“天齐殿。”
“我陪你一起去吧?”范皓紧忙追了上来。
“不必了,你还是先去将云桑找回来吧!”
话毕,谢逸独自朝泰山方向飞去,留下范皓尴尬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跟上去似乎不合适,不跟又不放心,犹豫不决最容易坏事。
一想到谢逸一贯清冷的性情,范皓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毕竟谢逸与元烨之间的事情,他还是愿意尊重谢逸的选择。
……
落至天齐殿下,谢逸盯着那匾额上几个遒劲有力的大字犹豫不前。
忽然,天齐殿金门缓缓开启,从里面走出来一只鬼童,睁着两只绿幽幽的大眼睛左右望了望,望见谢逸之后便朝他径自走了过来。
“来者可是白无常鬼君?”小鬼童一脸乖巧的询问道。
谢逸愣了愣,原来冥帝早已知道他来了,竟派鬼童出门迎接,不进去反而不合礼数,只好微微颔首回道:“有劳了!”
鬼童回了个礼,吩咐道:“白无常鬼君,请随我来。”
鬼童引着谢逸入了天齐殿,却并未踏入正殿,而是绕过正殿来到了一处偌大的园子。这片园子云雾缭绕,奇花异木仿若仙境,看得出这冥帝还是很讲究意境的。
鬼童领着谢逸,沿着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越走越远,远到谢逸心生疑惑,禁不住问道:“请问,这是要带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