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确定再次和他们相逢的时候不会太平了,这可不是一个先行者的作为。
上车的艾尔留意到我放在那堆吃的上面的眼神,他挑了挑眉,一边打火一边笑道,
“这只是让他们能尽快找到我们,”说完略一停顿,然后就像在说一个冷笑话似的补充道,“至少我给他们留下了水。”
☆、14
我不置可否。出于人道主义——好吧,如果这世上还有人道主义可言。那么出于人道主义,我希望凯瑞他们会记得从镇子里狂欢出来的时候带上些吃的和水。
车子启动了。我能感受到迅速滚动的车轮溅起泥浆然后落回地上。然后车子在这个地方掉好了头,沿着我们来的方向回去了。
车外的风景在极速飞驰。艾尔开车从来都不稳。这不是技术问题,问题在于艾尔是个喜欢速度与危险的人。
我们离开了这个地方,再次看过去,当初看到的炊烟已经没有了。如今这里好像恢复到了原始的状态,都是丛林与荒野。只有一条孤单的高速公路证明着这里存在过文明。
我想到了那个小镇,村民因为自己的封闭在丧尸潮中保住了自己。他们一定没有想过,自己最后死在了人类的手里。
多讽刺。
想到这里的我嘴角忍不住拉开来一个嘲讽的笑。
我对自己说,你看,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运气的。大多数的人在死神降临的时候束手无策。自己是幸运的。
“你在笑什么?”艾尔突然开口问道。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追问。我想他并不是特别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在笑什么,这只不过是人类好奇心带来的一种习惯。
很快我们就回到了最开始的那条路,上面积满了雪。因为现在公路上没有其他的车流,所以它只是积雪,这很幸运。相反,如果有大量的车流经过,让积雪融化,再经过昨夜的温度,那么现在公路上将是一层冰,那样行驶起来可就麻烦了。尤其是对于艾尔现在这样的速度,那简直就是灾难。
车辆疾驰,可我明显可以感受到艾尔那种焦躁感消失了。在于他的气场,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把所有本性都隐藏了起来。
开了一段路之后我打开了车窗把头探出去让新鲜空气流进自己的肺部,虽然这很冷而且可能会被罚款。这无关紧要,因为现在根本没有所谓的交通条例需要遵守了。所有的法律与制度都被破坏殆尽。人类建立了它们,然后又摧毁了它们。
冷空气让自己的咽喉部位舒服了不少。我忍不住侧头看了艾尔一眼,如你所料,他依旧叼着一根烟,唇角稍微有些弧度,整个侧脸看起来有种让人觉得很舒心的错觉——我想他现在心情不错。
“你多大?”出口之后我突然意识到这句话有些不太合适,一方面我不应该问这种私人的问题,另一方面,【你多大】这种说法让人听起来觉得像是在问一个孩子。
不过艾尔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个,他伸手把烟草从嘴边取下来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依旧窝着方向盘,语气很轻松地回了一句,“你把车窗关上,我告诉你。”
“不,我拒绝。”我盯着他手指上的烟草冒。
他轻轻“啧”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像是无奈。然后抬手把那根烟草从车窗扔了出去,回答道,“32。”
…………
我不知道该先惊讶哪边才好?是他丢掉他的烟还是他如此干脆地告诉了我他的年龄。
“好了小猫,把车窗关上。”他的语气有点像是在抱怨了。
我把车窗升上去。仅仅这么一个小小的改变,车内的温度感觉似乎立刻都不一样了。不可否认,刚刚的冷风确实吹得脸生疼。
“对于我的年龄,你不打算再评价点儿什么么?”艾尔戏谑着开口,这种语气多少有点让我不舒服,这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夜店向女人搭讪。
“很不错的年龄。”我不客气地回答,“虽然说,你的脸看起来要更加沧桑一点。”
艾尔笑了一下。就好像被我刚刚的话逗乐了一样。然后车子里再次归于平静。
我们开了一天的车,傍晚的时候停下来休息。一路上基本什么都都没有碰到。很无聊的旅程,但是比原地等待要有趣一点。
艾尔现在不在车里,他出去打猎了。按照他的说法,他受够了那些饼干和罐头。在小镇外的那几天为他打开了新的大门。
而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碰到那对母子的。
我甚至于都没有留意到他们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只知道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车边。和那群逃亡的人一样拍打着我们的车身,祈求怜悯。
我一点都不想理他们。因为我的左臂很疼。托艾尔的福,原本疼痛不太明显的肩膀现在也是疼的要命。
可他们锲而不舍。一直不停的敲打和祈求让我无法抑制的烦躁。不过他们并没有昨天那群人那么野蛮,最起码没有试图从我打开的车窗爬进来,虽然说这个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做不到。
这是两个女人,一个三十多岁,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都是苍白而瘦削的,看到的第一眼你会怀疑他们是丧尸,但是他们灵活的动作告诉你他们不是。
女人和孩子活到现在很不容易。当失去了法律体系,他们就是绝对地弱者。所以我想他们的运气不错。
他们还在不停拍打车身,我不得不探出头去告诉她们,让她们离开,待在这里一点好处都没有。为了恐吓,我甚至告诉了她们关于艾尔会把人肉当做储备粮的事情。
不过收效甚微,这种情况下你越是绅士有礼,她们越觉得有可趁之机。
“拜托,求你了。”女人抬起头看着我,流着眼泪,彷徨而无助,“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我们就快要饿死了。”
我突然想到了艾尔在那个小镇围墙前说的谎言,吻合度简直可怕。
一瞬间我觉得有些好笑,无来由的。艾尔在揣摩人心这方面也很有一套。你看,他装作无助而渴求帮助的人所说的话和这些弱者说出的话如出一辙。
“这个孩子才六岁,”女人低头看着那个孩子,我那想是她的女儿,“她不该这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
她的手温柔地摸着孩子的头发,眼泪汹涌着,过了良久才再次仰头看着我,直视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用她眼睛里求生的渴望说服我。
很感人,大概。毕竟骨肉至亲之间的感情要比这世上所有的感情都要深厚。相比起来,爱情简直不值一提,无数的父母可以毫不犹豫为自己子女死去。可是无数的伴侣可以在一方死后再婚开启第二春。
话虽如此,可我却提不起丝毫的同情或者怜悯的情绪。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地已经泯灭人性到达了一种麻木的地步。
如果真是如此,我是否该高兴?还是说我该为这个世界又少了一个文明人悲哀?可是这个世界少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又与我何干?
我们已经没有资格自称为人类了。凯瑞曾经说过这个。
我低头看着女人哭泣。女孩儿和她的母亲一样抬头看着我,接触到她目光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艾尔或者伊威应该会对她很感兴趣。
因为她才真的像一只小猫,精致而胆怯,小心翼翼地竖着自己的猫耳朵倾听,好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跑她。更重要的是,她看起来很脆弱。脆弱到让人有一种摧毁欲。
这样的人在虐杀的时候会更有快.感,感受着他们求饶哭泣是件很开心的事情。
无意中,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理解并且接受了这个队伍黑暗的处事风格。就比如我刚刚对这个小女孩儿的分析。
女人还在祈求着,她伸出手,想让我把吃的东西放进她的手里,她说,
“别让她死去,帮帮我们,哪怕只是一片面包也好。救救这个孩子…………”
面包?
我脑袋里突然浮现了那个女人,她拿着一袋面包打开家门时的表情,麻木而苍白,把面包捏得很紧,整袋面包已经变形。她进来之后就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家里晃荡,就像要找东西一样。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不远处的一声枪响。我猜是艾尔,他应该抓到猎物了。
就连她们也因为这次枪响而让哭泣声停顿了几秒,慌张地四处望着。
艾尔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
我看了一眼那个因为枪声而缩进自己妈妈身后的女孩儿。
我转身从那一大堆艾尔在车上抱下来的东西里随手拿出两个罐头。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过身从车窗扔了出去。我不想成为救世主,我没有善待她们的必要。
女人立刻急切地奔跑过去捡,并没有说“谢谢”之类的礼仪用词。我想她现在应该满心满眼都是那两个能暂时救命的东西。
女孩跟着女人背后追过去,喊叫着“妈妈”——她甚至在追逐罐头的时候忘记去牵着自己的女儿。
我本来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她们就会像那些文明时代的文艺电影一样,母子俩拿着罐头相依着离开。
可是我依旧错估了人性的丑恶。
女人奔跑过去捡起了罐头就紧紧抱在了怀里。女孩赶过去在她身边叫着妈妈,可她没有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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