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姓氏的人口过多,起名字就难免会重名,流云卫为此还上书一封跟陈姓族长开撕了一局,自此,流云卫的头头继承了陈忠这一名字,在陈忠两字后面加上数字表明是第几代流云卫首领,比如陈忠的儿子接任的时候,改名叫了陈忠二。
其他流云卫也将自己的纯数字名字当做传家宝一般传给了自己最出息的儿子,流云山在没有了仙君之后,成了四千流云卫的家,从未多过一个,也未少过一个,他们只忠于大庆皇室,成了大庆国祚绵延一千三百年而未断绝最坚实的后盾。
“租界”奴隶已经迈出了恢复平民身份的第一步,君晟开始打奴隶主手中那十几万大庆奴隶的主意了,在他不懈的努力下,流云山已经漫山遍野都是果树,他打算用这些果树打动那些死硬的奴隶主。
秋收祭天,鸿德皇帝下令,国师庆贺生辰,大赏天下,凡是将家中世代清白的大庆奴隶恢复平民身份改签成终身雇佣契约的,都奖励仙果树一棵,截止到新年,开春发放奖励。
这一政令发布,一开始大伙都在观望,等到分散各地的流云卫开始暗中散播这一政令的“内幕”,脑筋活络的回家一琢磨,细思恐极啊,就马上冲进衙门去办理登记了,有人带了头,大伙跟风也好,醒过劲儿也好,陆陆续续的都开始办理改签文契。
到了开春,除了个别极度死硬的顽固分子,大庆除了“租界”已经没有多少大庆奴隶了,果树分批送下山运送到各地后,君晟敲了敲书案上的“顽固派黑名单”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真当大爷我只会发糖啊,你们太甜了,流云卫可不是国师府的散财童子,他们也是一把刀,刀出鞘必见血,就让这些人先祭刀吧。
果然怕奴隶恢复平民身份后会对旧主不利的人家没几个是手头干净的,连罪名都不用编造,全都是现成的,买卖私盐,行贿官员,草菅人命,拔出萝卜带出泥,解放了他们手中的奴隶后,这些不愿放归奴隶的顽固派都成了罪奴。
百姓们可不知道那些人家都干过什么腌臜事,眼看着换了文契的人家都领了奖励,抵抗政令的全都下了大狱,百姓们对“无所不知”的国师更加敬畏了,原本打算偷偷做点小动作的人家全都吓破了胆,赶紧收起了心思。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只君小年
陈田最近很不高兴,虽然那张面瘫脸看不出情绪,可仙工苑一干人等还是从他越来越严苛的态度上看出,陈苑监最近心情很不好,然而谁都不敢去问,只能战战兢兢地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君晟有事瞒着他,而且是带着全体流云卫和国师府的人一起瞒着他,陈田一再告诫自己要相信君晟,可几次询问,都被君晟打着哈哈转移话题,其他人更是装傻充愣问不出什么,连陈忠那个直肠子都干脆见到他就夺路而逃,陈田磨了磨牙,眯起了眼睛。
实验笔记写不下去了,陈田干脆扔下笔,把资料锁进抽屉里,准备悄悄杀回去逮君晟个措手不及,寝殿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陈田的脸黑了,没有找人打听,就开始找人,没办法,就算找人问,估计也没人会告诉他实话。
找了许多地方,陈田几乎快把国师府转了一圈,问过守卫君晟没有下山后,才不甘心的上了后山。
漫山遍野都是果树,好些还在开花,有些却已经挂上了青涩的果子,风中都是清甜的果香和花香,转过一道石板铺就的小径,就看到那人站在树下,风牵起他的袍袖和发丝,偶尔有飘零的花瓣像是被他吸引一般落在他脚下。
岁月仿佛遗忘了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明明已经四十多岁,看上去却比自己还年轻,陈田看着他脸上温柔的笑意,皱起眉头走过去,将君晟与另一人隔了开来,君晟才发现他的到来,惊讶了一瞬才道:“你怎么来了?”
“这是谁?”陈田没有回答君晟的话,反而看向在场的第三人,这人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的十分清秀,君晟刚才对他笑的那么温柔,是几个意思!陈田黑着脸,语气满是质问,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尴尬的冷场了,君晟沉默了半晌,看着陈田都把人家瞪的开始惶恐了,才对那人说道:“你先走吧,下次再说。”
那年轻男子如蒙大赦般作了一揖落荒而逃,陈田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扭头看向君晟,见他一副被捉了奸的尴尬模样,咬了咬牙,终究没有问出口,而是转身往山下跑去,任君晟在他身后如何焦急地呼唤都强忍着没有回头,他怕君晟看到他的眼泪。
三十来岁的人了还哭鼻子,肯定会被嫌弃的吧,陈田跑到无人处,靠在树干上滑坐在地,看着搁在膝盖上因为做实验而粗糙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想起了刚才与君晟站在花树下笑谈的年轻男子。
二十出头斯文俊秀,先不说长的如何,单那一双细嫩的双手,自己都比不过,陈田将脸埋在臂弯里,想说服自己相信君晟,可还是深深地自卑了。
最近两个多月,君晟每日早出晚归不说,几次还借口进宫不回来过夜,可他拿了令牌进宫,却发现君晟根本没在宫里,不想被他知道自己太粘人,装作若无其事,可如今居然领了人回来赏花。
陈田满腹委屈,这些树都是咱们两人一棵一棵亲手栽种的,你怎么忍心如此对我,带着新欢来看我种下的树?想到君晟当时满目柔情的微笑,和见到自己瞬间转变成的尴尬,陈田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攥住了一般闷闷地疼。
“田田……”君晟看着树下缩成一团的陈田,被撞破小秘密的尴尬全都变成了后悔,蹲下身将陈田的脑袋搂进怀里,解释道:“那是城里云裳斋的少东家,我找他做衣服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田没有吭声,他觉得自己应该见好就收,虽然明知道君晟和自己的衣服都是宫里针工局缝制的,既然君晟愿意找借口来哄自己,自己就该装作相信他的样子把事情揭过去,可是他却做不到,装不出解开误会的开心模样来。
君晟捧起陈田的脸,抹去他眼角未干的泪痕,满脸无奈又宠溺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也不怕人笑话。”
陈田仰视着君晟满是深情的双眸,内心一片苦涩,想到刚才他也是这般模样对着那年轻男子,憋出一股气来就将君晟的手挥开,君晟毫无防备地被他推得踉跄一步坐在地上,倒抽了一口气,溢出半声呻吟又憋了回去。
陈田本来就不是故意的,失手把君晟推倒,也有些愣住了,后知后觉地看过去,才发现君晟袍袖和衣摆上满是泥土,像是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一般,见他垂着头叹气,一手还在悄悄地揉腿,忙起身过去,撩起了君晟的外袍,果然,裤子膝盖处薄薄的布料已经沾了血迹。
“这是怎么弄的?”陈田小心翼翼地卷起君晟的裤腿,看着膝盖上那片刺目的擦伤忍不住脱口问道,问完了才想起来,刚才自己转身就跑,君晟在自己身后焦急地呼唤,大概是那时候追着自己摔倒了。
“今天见外客,不好穿的太随意,一时忘了就踩到衣角了。”君晟苦笑一声,当时他看到陈田那副模样光顾着着急了,山路小径不好走,衣服又累赘,幸好摔跟头的样子没被人看到,要不然可丢死人了。
“还伤了别处吗?”陈田看了看自己的手,不敢触碰君晟的伤口,只好又把裤腿放了下来。
“崴脚了,你得扶我回去,老胳膊老腿的,不禁折腾了,你以后别跑那么快,我撵不上你。”君晟扶着陈田站起来,抬起右腿晃了晃,示意自己崴到的是右脚。
“你不老。”陈田蹲下身将君晟的袜带解开,看到脚腕果然已经肿了起来,闷闷地回了一句,心中却想着,你看着比我还小几岁,你不嫌我老就好,我也怕你跑了,我撵不上你。
君晟任由陈田将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才扶着陈田打算下山,陈田看他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就绕到他身前半蹲下来,君晟轻笑一声趴了上去,被陈田背了起来。一路有流云卫清场,板着脸的陈田就把嬉皮笑脸的君晟背回了寝殿放在了榻上。
陈田扭头找了药箱回来,用棉签蘸了消毒水给君晟洗伤口,君晟见他还黑着脸,故意装作十分疼痛的样子抽气呻吟,陈田手中一顿,低下头一边涂药一边轻轻的吹气,像是曾经君晟无数次对他做过的那样。
若不是摔在山上,任君晟的皮肤再如何细嫩,也顶多是块淤青罢了,然而偏不凑巧,君晟跑的急,地上又不平整,他摔出去的时候在地上那么一蹭,虽然隔了两层衣服,还是擦破了一大块皮,加上肿成馒头一般的脚腕,看上去好像伤势颇重。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罢了,君晟还不至于娇气到这样都受不了,他故意装作疼痛难忍,也只是为了让陈田消气在使苦肉计而已,偏偏陈田关心则乱,急得捧着君晟的腿又吹又揉,简直像是对待什么十分珍贵娇气的宝贝一般。
君晟被他带着薄茧的双手摸来摸去,加上时不时吹口气弄得他痒痒的,就有点心猿意马了,在陈田问他还有哪里痛的时候,君晟脑袋一热,抓着陈田的手就抚上了一处硬挺,陈田揉了两把才反应过来,瞬间红透了脸,想把手缩回来,却被君晟一把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