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抬手抓住对面人上衣的一角,没了下文。
后者挑眉看他,不知缘由地就笑了笑。
见危亦桐没有避开,苏城寒向前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似有枷锁,已将二人牵连在一起,却又莫名地被一层界限相隔。
苏城寒耐心十足地侵蚀,在一点点试图打破这个界限,缓慢却绝不迟疑也没有退缩。
他定定看了看危亦桐,一如既往,专注而安静。
“亦桐?”
苏城寒的咬字方式透着股奇特的味道。吐字清晰,不紧不慢,机械淡漠,宛若木偶。
只那眼神终究不是无心无意,无悲无乐的眼神。
话语里也带着淡淡的疑问和期待。
“我真弄不明白。”危亦桐忽然轻笑一声,看着对方清秀素雅的脸庞,淡淡道,“你明明什么事也没做,我居然还能想起来?难道这世上真有刻骨铭心魂牵梦萦的说法?”
说这后半句,他微微蹙眉,显得很是苦恼困惑。
只是这苦恼困惑,不经意之间带上他浮夸的演技,让人一看反而糊涂了他的真实意图。
能一眼望出真实的,貌似也唯有一个苏城寒。
浅色的眼眸,如星光朗照,色彩一变,喜悦,亮得耀眼。
危亦桐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苏城寒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做过。
这世界上既然有人能用热烈炙热使其铭心,自然也能有人用温浅固执使其刻骨。
苏城寒已经用了漫长时间,来成全今日。
作者有话要说: 知慕少艾
语出《孟子·万章上》,全句为“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意思是人在小的时候,心里是倾慕父母的;到了长大后,知道男女之情了,则会恋慕年轻美貌的人。
这里算是望玥打趣危亦桐,她做为姐姐,还要被赶了。
☆、定不负君相思意
可笑众生色相、十丈软红,总有诸般妄念和魔障为屏,那些被说出的不一定真实,未说出的不一定就不存在。
即使是现在,危亦桐也不懂自己对苏城寒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
苏城寒对他而言固然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可面对苏城寒时,那话本里对各种陷入恋爱中的人物心情如何如何激动的描写,他寻思了一下,却是半点没有。
有些感情是说不出口的。
仿佛无论用什么样的辞藻去修饰,只要说出了口,便失了起初藏在心底的那般味道。
苏城寒能说出的也不过是单调的“喜欢”二字,危亦桐发现自己却连这两个字都懒得说出。
他也拿捏不准这是否就是同苏城寒一样的“喜欢”。
幼时的相依为命,少年时的形影不离,到后来的天各一方,和再见时对面不相识,磕磕绊绊一路纠缠,在懂得情为何物之前,他们就已经是对于彼此来说最亲密的存在。
危亦桐不过试着放下了各种束缚,学会把感情换一种回应方式而已。
“老师让你来的?”危亦桐漫不经心地起了个话题。
他这次可算是闯大祸了,擅自进入罗夏渊,一手促成了罗夏渊的崩溃。
算起来,这所作所为,完全符合魔门护法这个身份,不知道老师会不会生气地真的直接把他驱逐出门?
哦,对了。他已经被驱逐过一次了,没有第二次了。老师只能憋屈地认了。
苏城寒闻言顿了顿,突然就伸手抱住了危亦桐,把脸埋入肩窝,抽了抽鼻子,努力嗅了嗅。仿佛这样,他才能安心下来。
那般朦胧而旖旎——于微垂的眼帘下。
然后他老老实实回答道:“五姐写了信过来。”
危亦桐抬手回搂住他,轻轻拍拍他的背,打趣笑道:“改口挺快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刚刚还一副文斗武斗随时可以的架势,结果瞬间偃旗息鼓。
想到这里,危亦桐心里有点别扭,刚刚送走一个五姐,又来了一个:“那五姐怎么说?”
苏城寒沉默片刻,抬眼看向危亦桐,慢慢道:“压制心魔。”
危亦桐定定地望着对方的清澈的眼眸,愕然无语。
他的心魔,他的梦魇,不过就是那场月夜下的血染。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的无能和弱小。
他不能忘,也不想忘。
其实人心皆有魔障,静心正视,便不会着相。尤其他本天生剑心,通明无妄,若不是这心魔强大得不正常,又被五姐牵连,他也不至于如此。
“我曾分你一半混沌本源。”苏城寒说得不快,甚至有些慢条斯理,似乎每一句一字都在认真斟酌,“心魔属阴,被滋生壮大,因而剑心蒙尘。”
危亦桐在知道苏城寒混沌身份时,早有猜想。也明白了为何自己道魔双修却没有出现经脉混乱的情况了。
混沌本源得天独厚,是混沌一族特有的天赋。配合它们一族无善无恶的天性,恰到好处。
而自己没有能力控制潜伏在体内这一半混沌本源,也不像苏城寒这般心如赤子。得了虽然有好处,也自然有了各种弊病。
说到这里,苏城寒停了停,这才淡淡道:“需由我引导本源停止对心魔的干扰。”
危亦桐唇角勾起一抹异样的浅笑。
“当初五姐虽被灵桓师伯所救保得性命,但也被妖毒所侵,时常受蚀心之痛。”危亦桐忽然说起了仿佛与之前话题无关的闲话,“灵桓师伯利用北域极寒,花费几年时间,这才替五姐稳定了毒素。只可惜,毒素已成顽疾,难以根治,五姐生性要强,不信这个邪,便开始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试图找到自救之法。最后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并不只限解毒,有些甚至还只属理论,她一直想找人帮她实践一二。”
苏城寒乖乖地“嗯”了一声,手上用力,却是抱得更紧了。
危亦桐笑道:“抱这么紧做什么,我们不能这样抱一辈子不放手吧?”
苏城寒的回答有几分懵懂,也有几分固执:“为什么要放手?”
是啊,为什么要放手?
危亦桐一怔,心里漾起一层淡淡的涟漪。
他心忖,这大概就是“喜欢”吧。
心头一动,低头在苏城寒的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
危亦桐发誓,他的初衷非常纯洁。
奈何他刚刚退开,苏城寒忽然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把就啃了上去。
相信他,真的是啃!
猝不及防之下,他有点儿懵。
这边苏城寒好像觉得不够似的,吮吸着他的嘴唇,然后缓缓却又坚定地试图挑开他的牙关。
由于动作极为的青涩,所以始终没有成功。
危亦桐从短暂的愣神里脱身,哭笑不得地看着苏城寒不得要领地乱啃。
苏城寒终于停止了动作,稍稍让开,眉头微皱,眼神里有一丝困惑和挫败,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
危亦桐一挑眉,笑了笑。
“怎么?”危亦桐很是关切地问道,不过这关切里面又存了几分故意戏弄的心思。
苏城寒看了看危亦桐,他现在很郁闷,却也看出来危亦桐似乎心情不错。
“为什么这次不对?”温润的嗓音像是潺潺流水,清清湛湛,却透着一股是严肃认真的疑惑。
危亦桐注视着苏城寒的眼睛,忍不住笑出声来:“要我教教你吗?”
苏城寒双眸一亮,安静专注地望着他,琉璃浅眸蕴满了期待与情意,浮现点点细碎流光。
危亦桐的吻毫不客气地落在了苏城寒的唇角……
慢慢地掠过,一点点地吸吮着唇瓣,力道不轻不重,渐渐探入,从轻触浅尝到攻城掠地。唇齿相依,难分难舍。
被吻得晕乎乎的苏城寒,就是没有闭上眼睛,只恍恍惚惚地望着危亦桐,
等长长的一吻结束,两唇分开,浅色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水光,苏城寒低低喘了喘气,平复着自己因为长吻显得有些急促的呼吸。
“亦桐……”像是呢喃,苏城寒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手指紧紧窜着危亦桐胸前的衣襟。
“嗯。”危亦桐低低应了一声。
那一袭青衣,凝成心头万般相思,终与月白相叠。
☆、是很正经的修炼
苏城寒的学习能力还是很不错的,重要的是他有颗热爱这门课程的心。
有的时候,我们必须相信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这才刚缓过气来,苏城寒就迫不及待地把从危亦桐那里学来的新东西付诸行动。
他像是只小动物,伸出舌头认真地轻舔着,细细描摹危亦桐的唇形,小心翼翼地用舌头撬开牙缝探入。
在必要的时候,危亦桐也有着十足的耐心。明明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可他偏偏忍不住逗逗他。
于是,危亦桐没有推拒也没有回应,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由着苏城寒实践。
像是钓鱼时候,等着鱼儿咬钩还不够,还要遛鱼。
线绷得过紧可能线断竿折,过于松弛则失去控制,鱼得势而逃。
等到鱼儿消停了,抄网起鱼上岸,然后煮着吃。
而苏城寒乖乖地被眼前的诱惑所引诱,上了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