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凑巧被空间裂隙波及而已。你们这边的什么魔法啊、符文啊，也就只能在父子位面间用用，想在其他位面也一并奏效……这也太看得起自己位面了吧？”
伊赞本来以为，把他召唤到这里来的，就是艾利克斯的传送门。后来他仔细想了想，觉得事实似乎又并非如此。他见过那个亡灵法师的传送门，和之前把他拽走的传送门，完全不长一个样。
他这点最起码的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硬要说的话，那东西似乎更接近于……空间裂隙。这个想法一出，伊赞越是想，就越是觉得自己猜得特别有道理。空间裂隙可是不分时间空间地点人物，到处胡开，两头胡连的。哪怕进去的是个国家总统，它也敢让你传送出去之后，一头扎进茅坑。
让一个高位生物进入低位，这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大法师似乎有些窘迫，又似乎有些羞愧地道：“啊……抱歉，我可能有些老了，智商可能也跟不上了，你刚刚说的那句话，我好像有点没听懂……方便解释一下吗？”
“方便倒是方便，不过即使你知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伊赞无所谓道，“反正一旦执行者追过来，你就什么也记不住了。知道太多东西，对于低级位面来说，向来不是什么好事。”
☆、炼金师
就在这时，传送阵闪烁一下，居然从里面又走出个人来。
“深冬。”艾利克斯跟他打招呼。
那个人随口应了一声，没什么语气地道：“看来你们都有事要做，我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
“没啊，你来得挺是时候的！”一个老头一把撩下裤子，露出底下纯棉大裤衩和一腿浓密的棕黑色毛发，“你上次那个腿毛增生剂可有效了，你看看我这一腿健康活泼的腿毛，这可全是你的功劳啊！”
深冬蹙眉道：“行了，我知道了，别让我看，我嫌反胃。”
「看见这人了没？我没说现在秀腿毛的那个。我说的是刚从传送阵里出来的这个。」
「看见了，咋了？」伊赞不明所以。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认识个半吊子炼金师吗，就那个三天憋出一个火球，一火球能轰塌座城，调法力药水从不调味的？我说的就是他。」艾利克斯道。
「有点印象。」伊赞回忆了一下，点头，「‘深冬’是他的本名？我怎么总感觉这名字和你们位面其他人的起名规则有点对不上？」
「意译的。他是来法师之城进修的半精灵……别看了，他耳朵不尖。因为他母亲是个普通人类，她不知道应该怎么给精灵起名，索性就翻着精灵语字典随便找了个词。这个词翻译成通用语，大概就是‘深冬’了。」
伊赞很诧异：「深冬是个半精灵，母亲是个人类，那父亲就是精灵了啊，他爹总不会也不知道怎么给精灵起名吧？」
「其实起了一个，但有些拗口和难记——据说他那一分支的精灵，名字都格外的长，你要记错了人家还给你甩脸色，特难伺候。相比而言，奥菲利亚夜歌这个名字已经算是短得离谱了。当我们知道他全名的时候，已经习惯性地管他叫深冬了，加上他名字实在难记，也就没有再改。」
深冬长得不错，从这一点来看，的确像个精灵。
这个炼金师有双青绿色的眼睛，按理来说这应当是个让人看着挺舒服的颜色，只可惜他眉眼之间满是阴郁，皮肤也白得发青，跟活这么大吃得全是活人脑子似的。
他搞不好比艾利克斯还适合当个亡灵法师。伊赞忍不住这样想道。
「我怎么感觉他跟随时都要挂点一样？他日子过得很惨吗？」
「这倒没有，他除了……除了法力比较吃紧以外，似乎就没什么不顺的事情了。」
「那他怎么这表情，跟欠了两百万赌债，明天不还就要砍手砍脚一样？」
「我也不知道啊，他似乎永远都是这张脸，可能是性格原因吧。」
深冬冷冷淡淡地瞥了伊赞一眼，也没吭声，只是把炼金试剂整理了一下，分发给各个老头。直到他腰包里连最后一瓶药剂也被一个老头用嘴衔住瓶口叼走，他才揉了揉太阳穴，道：“这就是你召唤出来的亡灵生物？……用黑龙血召唤出来的那个？”
“是，这就是我拿黑龙血召唤出来的骷髅。”艾利克斯苦笑道。
他最近似乎见到一个朋友就要说这句话一次。早知如此，他收黑龙血时，就不该闹得那么大张旗鼓。他以为他会召唤出个幽灵龙的，再不地也得是个骨龙，实在不行，给个死亡骑士他也满足了。
那时候的艾利克斯，是真没猜到，而且做梦也猜不到，自己会召唤出个异位面的机械师。
而且这个机械师还只有骨头没有肉。
“理由？”深冬说，“那瓶黑龙血，即使放在个废物的手里，按照正常的施法顺序，应该也能召唤出个不错的亡灵生物来的。更何况，你的血管里流的，也绝非普通法师的血液。”
“我在叠加法阵的时候，少定了一次向。”艾利克斯有几分挫败感地说道，“……我倒希望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中阶法师。”
“可惜你不是。到现在还没有线索？”
半精灵的语气一直很平稳，就像一根抻得直直的棉线，连个弯也不打。
年轻法师摊开双手，苦笑道：“显而易见。”
深冬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看他，很快移开了目光。在他的一生中，除了炼金术，他很少对什么别的东西有太强烈的好奇心，对于那些捋不出思路、乱糟糟地缠成一团的谜也是一样。
炼金师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而是道：“听说你们组了一个小队。”
“是啊。”艾利克斯道。他用牙想都猜得出来是缪罗说的。这幻术师变成各种瓜果蔬菜的时候，从没想过给自己变出张嘴来。但轮到他到处大嘴巴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对方点了点头，又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接个活？”
「我刚还愁奎克走了，咱们又得回去孤苦伶仃地接些最低级的采集任务。」
艾利克斯心里高兴得不行：「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深冬的手笔恐怕不比之前的狮鹫帝国四皇子要小上多少。」
「这样下去，你们位面有史以来第一架飞机的诞生已经指日可待了啊！」
伊赞也很激动。他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钱。
亡灵法师腆着脸，欲迎还拒、扭扭捏捏地回答道：“那得看是什么任务了。”
深冬言简意赅：“我想采集几种草药。我负责带路，你负责护送。报酬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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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罗惊奇道：“深冬那小子居然还真给议会的老头子们做了第二批腿毛增生剂？他最近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我也觉得很惊奇。想当年深冬还是个缺心眼，冷艳清高也就算了，还特别喜欢端着劣质法力药水，让人家喝一口试试。没想到他现在也为了钱不顾脸了，这真是世风日下啊。”艾利克斯也很感慨。
门被人从外推开。女精灵拿着一个小号包装袋走了进来。
“三角蛋糕……”韭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倒吸一口冷气，很是惶恐地问道，“精灵什么时候不爱吃树叶子，改吃甜品了？是我太久没出过家门，已经变成了一个落后于时代的韭菜了吗？”
末了他还不忘慨叹一句：“这真是太可怕啦！”
伊赞看见此情此景，蓦地一下想起了自己上次看见的情景。那时奥菲莉亚半天都没回来，他和艾利克斯正纳闷的时候，女精灵破门而入，那时她神色匆匆，手里似乎也拎着个什么东西。
现在想想，估计她当时拎的也是个甜品袋，怪不得那时她支支吾吾不肯说自己去干啥了呢。一个对外保持暴脾气形象、油盐不进十分不好相处的精灵游侠，关起家门，高高兴兴地抄起叉子吃三角蛋糕，这是一个何等的反差啊。
奥菲莉亚看着他们，心里也挺郁闷的。她就是夜里出去买点甜品，打算解解馋。
回来的时候月朗星稀，她还以为他们早睡了，提袋的手也没刻意去遮，正好给这几个人瞧见。太丢人了这实在是。这事的愚蠢程度，简直能直接让她排进全位面弱智精灵排行榜前五。
可能嗜甜在人类眼中挺正常的，但是在口味清淡得要命的精灵眼中，甜食爱好者脑子都有问题。奥菲莉亚也觉得自己喜欢吃甜的这件事呢，特别神经病，可惜怎么也改不过来，只好偷偷摸摸地买，偷偷摸摸地吃，假装自己味蕾很正常。
好在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发现“奥菲莉亚夜歌其实喜欢吃甜食”这件事。
——直到缪罗发现了她手上的包装袋，还精确地叫出了袋中甜点的名字。
对于精灵族群来说，一个族人如果嗜好甜食，在他们眼中，就相当于一个人类喝着兑水的劣质麦酒，喝得一口一咂嘴，十分陶醉，而且喝完以后还觉得津津有味儿，唇齿留香，回味无穷，特别满意。
缪罗又瞄了两眼包装袋，笑嘻嘻：“冰箱甜品店？品位不错啊！我也喜欢吃他们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