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走到他身后，很配合地伸手扶住了他。
亡灵法师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斟酌一个恰当合适的开场白。
他道：“我希望你们没有等候太久。因为我一想到你们很有可能因为在等我，而开了一个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腿毛比长大会，就想把你们的腿毛一把火全给烧光。”
他说着还随手抡了个大火球出来。
与其说是火球，看势头更像是在坠落时熊熊燃烧的陨石。
底下一群撩着裤管的白胡子老头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不！不要烧我的腿毛！这个用魔法是没法催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了养好这一腿的毛吃了多少的绿色植物啊，吃得我现在看缪罗变蔬菜都不嫌恶心了！你不能烧它！这都是我的心血啊！”
“这只是几根可怜的小腿毛而已，又没有犯什么罪，你看它卷得多么生机勃勃！这样美丽的东西你也舍得烧，你实在是太恶毒啦！”
“我只是无聊扣扣脚而已，我完全没在比腿毛啊！不要烧我的腿毛，腿毛是无辜的啊！”
“我的一号腿毛小爱丽丝很快就要打遍天下无敌手，成为本届‘法师腿毛研究协会见面会联谊赛’的蝉联冠军了，你就不能晚三分钟再来吗？”
伊赞呆呆地想：爱丽丝……是他手里扽着的那根腿毛的名字吗？一个老头，得有多变态，才会正儿八经地给自己的腿毛起一个名字啊？
“啊，真恶心，”亡灵法师叹了口气说，“麻烦你们先把法袍套上，裤腿儿拉下来再和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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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给腿毛起名叫爱丽丝的那个老头子，翘着二郎腿总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用一瓶黑龙血，召唤来了一个有异位面人内芯儿的骷髅？”
一说这个艾利克斯就难过：“咱能不提龙血吗？”
“那好吧，我缩个句试试：你，召唤，骷髅。听着有舒服点吗？”
他郁闷道：“好像更恶心了。”
“对了，说起这个，我想请你们帮我个忙。”
亡灵法师瞥了被晾在一边的伊赞一眼，跟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又道：“伊赞——也就是他本人的名字——用的这具身体似乎有点问题。”
“怎么个问题法？太容易散架？”
“恰好相反。如果是一般的骨头被他这么折腾早散八回了，但是这一具到现在一点散架的迹象也没有。我之前想在他身上放个幻象术，但是法术却失效了。”
一个蓝袍法师扶了扶眼镜问：“你是说，他其实不是个骷髅？”
“我也只是猜猜而已，”艾利克斯说道，“如果你们能帮我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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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赞回到旅店时，看见的第一样东西是一本书。
一本极厚的书，标题是：现代精灵语词典第七版修正版。
书腰上清晰地写着：本书后附古精灵语发音规则不完全指南，加量不加价！日影出版社首席策划编辑费塔斯·暮月重磅推荐！《现代精灵语词典》，您在市面上所能买到最好的精灵语词典！
伊赞的目光继续下移。紧接着他就看见了一双标志性的小短腿儿。
他瞠目结舌道：“缪……缪罗？”
这哥们居然改变路线，从变蔬菜水果改成变词典了，真是出人意料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伊赞总觉得会走路的词典与会走路的菠萝相比，前者的口味好像轻多了……
“是我！”词典欢快地回答道，“怎么样，我现在看起来是不是比之前还要帅气！”
“大概是吧。”艾利克斯敷衍道。
“既然你这么配合，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缪罗独家消息吧：之前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小姑娘今天来找我了。她说她想再委托你们一次，这次就不走冒险者协会的流程了。”
跟他们一起来的小姑娘，也就是……温妮莎？
艾利克斯愣了愣，问：“她有说过任务内容吗？”
“护送任务，把她带到地底，然后再带回来。她明天还会再来。如果你要去的话，”缪罗说道，“记得给我带点土特产回来。”
艾利克斯沉吟了一声：“黑暗精灵的地盘啊……我可能得在半路请个帮手。希望法罗纳现在还没死。他可是我目前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胜任这份工作的人之一。”
“我倒是想。不过，你可以不用担心了，”缪罗无所谓道，“他上个礼拜才刚在旅馆里喝了一杯呢。我真不明白他这么有钱的人怎么还付不起酒钱。”
伊赞旁听了半天，至今仍然处于抓瞎状态中。
亡灵法师主动解释道：「法罗纳就是我之前说过的那个偷钱偷到半面墙都是悬赏的盗贼。他每次做悬赏任务之前，都会来这里喝一杯雪梅白兰地，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一种高手的怪癖吧。」
骷髅道：「懂了。他武力值很高吗？」
「肯定低不了就对了。还有，任务报酬我们还没分过呢，你去叫一下奥菲莉亚吧。」
伊赞点点头，上楼了，没半分钟又下来了。
艾利克斯疑惑道：「怎么了？」
「奥菲莉亚不在，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这城里有什么值得精灵观看的名胜古迹吗？」
「这还用问吗？显然没有啊。」
他们两个正猜想着她的去处，就听见门戛然一响，走进一个人来。
艾利克斯笑着道：“我们正想找你呢，奥菲莉亚。方便说一下你刚刚去哪了吗？”
女精灵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她冷冰冰地答道：“抱歉，我不想说。”
“好吧，”艾利克斯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递给她一袋子金币，礼貌性地微笑道，“明天温妮莎会来，她想让我们护送她去地底。如果你不反对的话，为了保险起见，我会再叫个帮手入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奥菲莉亚接过钱袋，脸色和缓道：“我没意见。”
艾利克斯道：“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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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赞躺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死活睡不着。
艾利克斯困得不行，语气不善道：「怎么了？」
「你说，我还有没有变回人样的可能性啊？」
亡灵法师打了个哈欠道：「你得等那群老头子商讨出个结果来，我才能给你答复。现在想这个没用，赶紧睡觉吧，你当我想看你一个骨头架子整天满街乱跑啊。」
骷髅委屈地趴回了被窝里。
与此同时的法师协会。
“在苍穹之下，在您的面前，即使是神明也要讴歌跪拜。”
老法师喃喃低语：“您的命运永无终结之日，而凡人却并非如此。他在星光囚笼中被禁锢了太久，世界已遗忘了他的名字。自他陨落以来，我的每个夜晚都在向您祈愿，不眠不休。”
“我相信您的智慧与博学远超凡人所能想象的极限，我同样也相信，您有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为什么接受这份命运的人偏偏是他？为什么遭受苦难的偏偏是他？”
他叹息着说：“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理由。”
群星没有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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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妮莎在第二天的清晨如约赶到。
她微笑道：“虽然我对……那个旅店老板说的是让你们护送我去地底，但我在昨天夜里改了主意，我想先去一趟芽月森林。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亡灵法师啊了一声，道：“你去那做什么？”
奎克有点困惑地道：“奈登大法师说，如果我想更确切地了解那些……事情，就可以去找他的老师。他就住在芽月森林的最深处。奈登大法师的老师为什么会住在那里？”
艾利克斯似乎有点不高兴。
他没什么语气地说：“那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
☆、众星陨落之地
伊赞和温妮莎聊了几句，顿时有些诧异。
按这个女祭司的意思，她今天之所以来找他们穷得只剩骨头小队发任务，不是因为她自己念旧，或者熟人好办事什么的，而是出于奈登的要求。
她在法师议会时，奈登大法师摸着白花花的胡子，叽里呱啦倒豆子一样地说了一堆废话。
这些沾过预知系的法师多半都有这个毛病，说话神神叨叨颠三倒四，根本没个语句重心的。
温妮莎当时硬着头皮听完，把那段话删删减减，才终于差不多理解了他的意思。
如果她没想错什么的话，这法师的意思应该是：如果她要去芽月森林找他老师，就必须得去雇佣“中阶法师梅欧洛斯”，而且无论花多少钱都得请到他。
她说到这里时，自己也觉得奇怪。法师之城的法师，多得简直有如过境蝗虫一般，这么多的法师里，中阶偏上的法师虽然不多，但也绝不算个稀有品种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非要他带队不可呢？
伊赞听完想了想，也觉得这档子事还真是有够蹊跷的。
艾利克斯说他认识几乎法师协会的每一个人，奈登·赫斯姆的名字自然也在他的好友列表里。要说这法师是存心想给艾利克斯抬高身价，帮他捞捞外快吧，这倒也能说得过去。
但艾利克斯并不是一个很缺钱的人，这一点从他的法师塔库存就能略知一二。更何况他可是连“龙血换骷髅”都搞过一次的人。虽然伊赞最近花销比较大，他也不至于承担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