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质威胁?”没等对方放话,左夭晴先开了口,“动手吧。”他双目冰冷,用评估的眼神打量着被抓的莫生零,丝毫不留男人赚筹码的余地。“我害死的人还少吗,不缺一个非亲非故的。”
男人不死心,却见左夭晴非但不营救,还转身想走,背影脚步潇洒,根本由不得他不信了。
被枪抵着有些痛,指挥官似乎紧张用力过大。莫生零想,左夭晴渐渐走远,步子顺畅完全不趔趄,他老老实实地盯着他的后背,一句话也不说。
“好!”男人气急败坏,决心破罐破摔,“你要恨就恨面前的人不肯救你的命吧,可怜没用的小东西!”
一秒不到,莫生零用握紧拳的肘关节狠狠击中了身后人的腹部,迅速抢夺过枪械,胎脚踹开指挥官的肩膀,枪杆高空落下,敲中指挥官脑袋瓜子,活活打晕了他。
左夭晴止步,不禁吹了个悠扬悦耳的口哨,扬起双臂,鼓掌喝彩,背景是男人视屏里气青的脸。
“其实我自动出来你就该怀疑不对劲了。”左夭晴不免觉得好笑,“你最好少来招惹我,好好留心大姐吧,老分心够你吃一壶的。”
视讯切断了。莫生零挨个将倒下的人再次重击,蹲身搜寻出一大包枪弹,练练手,精挑细学出几个用的顺的,安置于身。
左夭晴耐性很好,站在原地等他摆弄完,信步走来,抬头望向自己的眼睛。而莫生零确实这样做了,淡漠平静,波澜不惊。
“我应该照你期望的那样难过生气吗。”他问,即使严格讲,他的语气称不上询问,“虽然你真的蛮混账,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
“确实对我而言,换做是你,我肯定会选择救你······但别把我当傻子,纵使我会把后背放心的留给你,我大概也明白这是容易招致危险的行为。”
左夭晴愣怔,回想起卡罗琳曾吞云吐雾地告诉自己:“孩子的思想感情往往比自负的大人敏感,我看他的脑袋远比你清醒。”
也许如此吧。左夭晴笑笑,缓慢弯下身来,喷嚏咳嗽相互交替打个不停,身上一会儿冷一会热,头似有千斤重,整个身体支撑不住的缩成团,微微抖颤,喃喃而语:“啊,被摆了一道,果然浓度那么高,抑制剂都被抵消了。”
他昂头,如愿以偿看见莫生零惊诧的表情,实话说,颇为微妙。
莫生零慌忙去扶他,却发现他的肌肤热得可怕,双眼闭合眉头紧皱,手臂无力垂在身侧,感觉他伸出手,便像八爪鱼似的环住他。
“左夭晴、左夭晴!?”
未得到答话,昏迷不醒的人的身子非常之沉,显然凭莫生零一人无法架起,他尝试了许多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勉强用整个身子的全部力量支起,艰辛地承载着左夭晴小步小步地挪移。
“明明丢了能力,还会因体质受到影响,真是挫败啊······”莫生零不语,感受到左夭晴的唇紧贴他的耳朵,嗫嚅细声的苦笑,其实他不喜欢距离过近的气息和话语,可终究是什么也没做。
原路返回不大可能,莫生零拖着麻痹的身子,找到了相对平坦的山脚下将左夭晴平放在地上,他也随之四肢呈大字型瘫倒,调整紊乱的喘息,全身是湿透的汗。林子里的气温入夜便变得阴冷,晚风从衣服领子穿过下摆,一阵透心凉。他胳膊酸痛,双腿根本无知觉,实在懒得动弹。
肚子饿扁了。莫生零想,不由阖上了眼。
混混沌沌、意识模糊之中,左夭晴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全身燥热难忍。所幸期间额头感受到一抹清凉,接着身上也舒爽不少。好不容易睁眼,撑起上半身,见天色大概正是深夜,野地上还生着火。低头瞧,里衣被脱掉,只罩了外套,额头则绑着浸湿了的厚实的长叶。嘶,一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头脑中剧烈的痛感格外尖锐。
“你醒了?”
莫生零跨过灌木丛,兜着满怀的野果,顺手递给他一个,然后便坐到火堆旁,狼吞虎咽。零零点点的火星旋飞上半空,烈焰照得他的脸颊半光半影。他的牙齿撕碎果皮,汁水弄得满嘴满手,舌尖一卷,吐掉黑子的果核。
左夭晴本还嫌热,见了这情景,真觉喉咙干渴。
“抱歉。”突然地,莫生零说。
“为了什么?”左夭晴捂住头,指尖按按穴位,思考了一会儿,“你把我牵扯进来却开枪把情况搞糟的事,结果落到这个局面自责了?”
“放心,我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毕竟服用了抑制剂身体抵抗力下降,加上天气糟糕,难免的。”
“明天会好的。”
莫生零看着夜空,银色的星辰璀璨,映衬黑暗,非常美。
“你睡吧。我来守夜,反正也睡不着。”他说。
二人一时无话,安静得只剩柴木在火中的劈啪声。
星空广阔,森林无边,他们被隔绝在这儿的野地,听风卷过发梢不留痕迹,仿佛在海上被遗弃的孤岛,空落沉默。
“左夭晴,你能力消失是怎么······”
莫生零一直盯着火光,问完话才昂头来看,却发现居然左夭晴就站在他对面,眼神深幽,以至于他有些不舒服了。左夭晴却拉过他的手,先是放到自己额头,再滑至脸颊,似乎是在借他的手感受凉意。无论哪里的温度,都依旧滚烫。
“想知道?”左夭晴轻笑,火焰在他的瞳孔里雀跃,“要报酬的。”
说罢,左夭晴揽过莫生零,手顺背的脊椎探下去,注视他微微睁大的瞳孔,嘴唇封住他的口,舌头长驱直入,舌尖挑过上颌,舔舐□□,勾住对方的舌翻卷,寻舌根往里。
口里发出细微唔唔的挣扎,莫生零怕了,他第一次体验这种想逃的感觉。他用尽全力推开对方,肩膀,脖子,甚至是脸,可是年龄的差距和手臂的酸痛让一切徒劳无功,纠缠之间,唾液溢出,顺嘴边滴流,呼吸难过得他几近窒息。
正无措,左夭晴的动作却暂且停住了。一个黑影偏侧,给了左夭晴后颈一记漂亮的手刀。
“久等。”
卡罗琳没好气地揪住自家昏厥的儿子的衣领,往外将他扒离了莫生零的身体。
莫生零双膝发软,直愣愣地跪坐在地。
☆、十三
列车停站嗡鸣。
女人提着行李下了短板,一手按住头上宽边帽,匆忙避过人潮,视线摇摆不定,终于固定在一点——黑发的孩子望着她,轻轻颔首。
“真是·····”仓野香不禁松口气,向他走近,喃喃,“卡罗琳居然让你来接我,那女人到底怎么想的。”
莫生零没吭声,两人错身,两手相碰。
仓野香的手中一沉,脑中便知所谓。莫生零不大的拳心终于松开,足足十分钟,他掌握不好力道,捏得发麻。
鲜红的血色,冰冷的尸体,灰白的相片,雨后湿软黑褐的土壤。教堂的钟声敲响,十字架投下细瘦的影。人们身着黑色礼服,眼眶发红。牧师朗声念过悼词,压下众人真假难辨的啜泣。他阖眼,仿佛漫天红樱,飘零作礼。
下一幕。身边的伙伴们一个个地倒下,被敌人击坠。他能从四面的镜子里,从各个角度方位,窥见软弱无力,茫然无措的自己。镁光灯闪作一片,成千上万幽深空洞的镜头对准他。 喉咙和心脏,分不清哪个痛得更厉害些。
“特浓咖啡或酒,你随意。”
“你过还是那么糟蹋。”
左夭晴是被肆无忌惮的说话声吵醒的,他勉强起身,烧是退了,可头仍在发热,也就这么晃晃悠悠地下了楼梯。幸好醒来了,否则指不定回放多少遍。他边想边低头瞥了来客一眼,是仓野香,少见的女性医学和化学制药的专家,以出类拔萃的成就贡献,律师般的性格闻名业界,简而言之,和老妈非常谈得来。
“让那孩子去送死,也亏你做得出。”咖啡的醇香浓厚,飘荡在整个客厅,“你捡回他,还养了那么久,又是何必?”
左夭晴脚下顿住了,面色僵固,身体则分作两层,外热冷内。
“早晚是要用的。”卡罗琳打火机接连响了两回,终于窜出火苗,将她嘴上叼得烟点着。她胸口微微起伏,仰天吐气,“反正,类似的事也不稀奇。”
楼梯口传来一声巨响,左夭晴的拳头打在墙上。
卡罗琳却头也不回,平平淡淡问了句:“醒了啊。”
左夭晴目光阴沉,嘴唇蠕动,沉默半响,才问:“莫生零是普通人,还是个小孩,他根本手无缚鸡之力,你居然把他交出去?”
“为何不行。”
他的脸色白了又青,最终冲进房间,捣鼓了一阵子又风一般地下楼冲出屋子去,愤愤甩手关门,发出震天响。
“连自己孩子都骗,演坏人真过瘾唷。”仓野香吹着咖啡沫子,望向卡罗琳道,“不过我没料到,朱利尔斯反应这么大——看来是真对那天使的死难以自拔。”
“还天使呢,再天使也难逃一死,我倒觉得他的死未必是坏事。”
“干嘛棒打鸳鸯,活像恶婆婆。”
“两个脆弱的人在一起能干什么,只会互相理解宽恕,不断逃避痛苦,完全是拖累对方,往悬崖里坠。”卡罗琳蹙眉,嘴巴吐出一团烟圈,耸了双肩,“我从没看好过他们,但那天使在过分对的时间出现了,恰好是左夭晴内心渴求的投映。不能让人向前走的感情,即便是爱,也叫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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