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泡汤泉?
楚染唇角抿了抿,也不怕被烫着,她躺回榻上,掰着手指算了算,王后不在,灵祎自然也要走,后宫众人就留下贤妃、明妃,贤妃照看三皇子,明妃有孕,后宫末等的妃嫔都要走的。
细细一算,宫内几乎无人了,她想了想,让新阳给她去传信。
铺开纸张又不知要写什么,难不成写她无趣,邀着陆相来玩?
以前也曾给陆相写过信,不过都是些威胁人的话,如今再写,自然不能用那般语气的。云梦泽里外皆是陛下的人,新阳可自由,她却是不能的。
提笔蘸墨,着实不知写些什么。十五跳上桌案,脚踩着墨汁,一步一个脚印,它自己浑然不知。楚染眉间染了笑,将十五抱来,爪子再蘸上墨,在上好的白纸上染上爪印。
十五又喵喵两声,看着自己的爪印不明白要做什么。
楚染放开它,将纸放进封内,以蜡封好。
午后新阳过来,得了吩咐后就带着信出云梦泽,她带着明妃的腰牌,出了宫后直奔署衙。她的身份不大好进去,便让婢女过去。
婢女进入署衙后,不知往哪里走,问过人后就直接去见陆相。走到时却见到灵祎公主身旁的宫人,她吓了一跳,又慌忙跑回去。
出宫的事都是瞒着的,不想撞到宫内的人,回去就给新阳报信:“殿下,奴瞧见了灵祎公主的人,就在陆相门外,奴就不敢过去了。”
新阳掀了掀车帘,眼珠子一转,道:“我进去看看。”
婢女担忧道:“您进去怕是不妥。”小心谨慎地走了这么多年,贸然与得宠的人相撞,也是不好。
新阳看着信,将之放到阳光下,信封内什么都没透出来,她抓了抓头,怪道:“阿姐写了什么,怎么都看不见里面的字。”
难不成无字天书?
她郁闷了会儿,将信塞到婢女手中,吩咐她:“你去将信直接送进去,不过送信罢了,发现也无妨。”
婢女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大着胆子进去。
她走到方才的屋外就挪不动脚步,磨蹭的时候,灵祎就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撞了正着。
灵祎对新阳的宫人无甚印象,见到她也没有奇怪,走过几步方觉得哪里不对,宫人来署衙做什么?
她又回身唤住那名宫人:“你是哪宫的?”
“奴婢、奴婢是给陆相送信的。”婢女一抖,就跪了下来。
灵祎听到陆相二字,眉头一皱,走过去,道:“你将信拿来给我瞧瞧?”
婢女不敢不听,从怀中掏了出来,灵祎也将信对着光,想去看一眼,烈日下光线足,也什么都看不到,她看得眼花,顿觉无趣,道:“陆相在里面,我替你去送。”
言罢,自己又折回来。
婢女不知怎办,又跑去找新阳。新阳二话不说,直接回宫。
回到云梦泽后,新阳将信被灵祎半道截走的事情说了一通,自己咬着冰过的葡萄,又神秘说一句:“灵祎若是不传信,陆相晓得了,心中肯定不舒服。若是传了,灵祎自己心里作呕,左右都是她不得好处。”
她咋咋呼呼的难得做了一件自认很好的事,说完以后,明妃脸色就变了。
楚染顿时想笑,推了推新阳:“你这心思从哪来得来的,玲珑心了这是。”
新阳得意一笑,扭过头的时候就见到阿软脸色不对,吓得她葡萄都不敢吃了,忙过去道:“我哪里做错了?”
碍着楚染在,明妃也不搭理她。
两人眼中各自只有自己,楚染觉得自己多余,说过一声就到殿外走走,这时鱼儿正肥,钓上几尾来也是不错。
她让人去取鱼竿,自己在岸边就坐下了,看着满湖碧色,心里忽而多了一人,满满地,感觉很奇怪,她却想陆相在做什么。
灵祎离开了没有,信上只有十五的爪印,就算灵祎看到了也无妨。
宫人办事很快,她还没想好,就将垂钓的一应器物准备好了,她将鱼饵甩进湖里,静静等着。
不知等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只当是灵祎,没有说话,待近了闻到一股茉莉花香,转身见到灵祎靓丽的容颜。
她来得倒挺快。
信没引来陆相,倒把这个小麻烦精引过来了。楚染不好不说话,笑着让人去捧茶来,道:“一路走来也热,灵祎怎地没去行宫?”
灵祎本来是要去的了,临走时肚子不舒服就留了下来,她捧着凉茶,目光落在湖面上,眸色涣散,道:“阿姐给陆相的信里怎地只有爪印?”
她看到信了。楚染唇角笑意微敛,眸色却是清亮,“那是十五按上去的。”
话音刚落,一只大橘猫蹿了出来,吓得灵祎手中的茶都掉了,她拍着自己的胸口,“阿姐,你怎地还养着这只猫?”
“不是我的,是陆相的猫,跟着我来了。”楚染向十五招手,十五不理她,蹲在那里,左右看一眼。
它又是循着陆相的气息来的。
灵祎不敢过去,这种野猫极不听话,宫里也有这种猫,宫人拿着剩饭米粒去喂,轻易不会去冲撞宫人,哪里像这只,就像个野牛一样,横冲直撞。
灵祎不敢过去,上次被咬后就一直害怕,十五蹲在楚染脚下,她就不能走过去了。她坐着无趣,也想去垂钓,就让人去准备。
楚染会捉鱼,不大会钓,坐了半个时辰也没看到鱼来,她有些坐不住了,可十五聚精会神地盯着湖面,就等着她钓鱼来喂它。
她摸摸十五的脑袋,只好继续钓。
待到黄昏的时候,钓上来的鱼都很小,十五眼巴巴地,楚染不忍心,都赏给她了。
灵祎没有想出岛的意思,反吩咐宫人去做些吃食,她不知新阳也在,只当岛上只有两人。
她惯来会研究吃食,挑剔得很,楚染跟着她后面反吃到些好的。菱角又白又嫩,灵祎特地让人去摘的,楚染吃了几个后,她问道:“要不要给陆相送些去。”
楚染抬头看着她,眸色飘忽一阵,道:“随你。”
“那就送些过去。”灵祎一阵欢喜,亲自去挑了些,用食盒装着,让人送去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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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方来两三日,着人好好修缮侯府,自己去相府找陆相问事。
他入书房还未曾坐稳,仆人拎着食盒过来,道是从云梦泽送来的菱角。连城在西北长大的,菱角这个玩意未曾见过,打开食盒后挑了一个塞到嘴里,又脆又甜,笑道:“殿下真有心。”
欲吃第二个时,仆人为难道:“这是灵祎公主着人送来的。”
连城闻声色变,来了郢都城后就知晓灵祎喜欢陆相之事,求而不得,痴情一片。他来时就晓得楚染在云梦泽,听到云梦泽送来的,就以为是楚染。
菱角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实在咽不下去,左右为难地看着陆相,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当着楚染的面就明目张胆地来送东西,要脸不?
他不好说出这些话,将盒子放回原位,继续说着方才西羌的事。
陆莳好似未曾发生这样的事,指着舆图上的西羌,道:“战事可起,却不要迅速结束战事,另外西北可养私兵。”
私兵被发现,是谋逆的大罪,陆莳无法,太子的病是先天性的,药石无灵,他若不保,楚染的境界就十分被动,连家有兵,就是她最大的靠山。
连城来了几日就被楚帝的做法恶心到了,应下私兵一事,道:“我会让人回去传话,陆相且放心。”
陆莳颔首,又道:“如今太子病情暂缓,恒王一脉已不得势,但太子不可过分露脸,被陛下注意到也并非善事,另外三皇子、四皇子母族势力非浅,他们也当有自己的心思。”
恒王势微,太子多病,其余两人怎么会没有心思。
兼之贤妃已明白王后心思,心中怨恨,表面恭谨,内心如何,只有她知道了。
连城懂得战场,朝堂上的事懂得不多,“丞相为何要捧起其他两人?”
“陛下食丹药来延年益寿,身体看似很好,实则未必如此,其余两人看着虽小,也算是恒王劲敌。”陆莳道。还有半句未曾明言,太子死于楚帝之前,与恒王抗争就必然捧起其他二人。
这些话不可多说,她心中对明妃最为奇怪,她若喜欢新阳,为何还要入宫,亲手将她嫁给旁人,难道心中不痛?
见着喜欢的人与旁人成亲、洞房,心中如何忍?
连城努力去听懂这些事,祖父说过,听丞相的,莫要多管闲事,他点头应下,临走时看了一眼菱角,陆莳唤住他:“若喜欢,带回去便是。”
他嘴角一翘,抱着食盒就跑:“多谢陆相。”
灵祎送的东西不可拒,颜面之事尚存三分。陆莳凝视年少人的背影,前世里连城撑起了西北,楚染死后,长平侯气死,西羌人撕毁合约,攻城时城内无人守。
那时楚国的兵都在围攻宋,最后得了宋,而丢了西北数城,连城带着惨兵,且战且退。攻下宋后,楚国损失大半兵马,哪里有力气讨回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