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之事说不好,但陛下当年谋逆得来的皇位也是稳如泰山,儿不过效仿您罢了,他们不会胡来,您放心就好。”楚染淡笑着退后几步,迅速走出寝殿,吩咐内侍,“打开宫门,传周文义与霍启。”
贤妃不知发生何事,闻霍启之名,脑海里的神经蹦紧起来,“为何要见霍启?”
“陛下要见,无妨,再不济将人直接扣下就是。”楚染不慌,算着两人入宫还需要半个时辰,先让陆相多睡会。
待时辰到了,她入殿唤醒陆莳。
天色依旧一片漆黑,陆莳疲倦之极,睁开眼睛就看得楚染带笑的模样,她撑着坐起来:“发生何事了?”
“陛下要见你与周老、霍启。”楚染精神好,伸手摸摸陆莳的眼睛,给她揉了揉:“见过陛下就回府去睡,不吵你就是了。”
她话里带着不正经,陆莳无心与她计件,听着话音似有变故,“你见过陛下了?”
“见过,恐吓一番,西北三十万军马只需恒王登基就可反上郢都城,说完便要见你三人。也不用怕的,宫内皆是我们的人,情景不对就扣下霍启,杀了这老贼再说。”楚染轻描淡写,不提殿内誓言。
宫内四门把守得严密,也不怕霍启有什么歪心思,且陛下只霍启过来,想必不会再有其他想法,大楚一乱,他死都死不安稳。
陆莳更衣后,楚染忽而攀上她的肩膀,轻轻地咬着她的耳朵,缠绵悱恻,舌尖小巧,触碰到温热的肌肤。
似是不满足一般齿间咬了咬,陆莳微微一颤,也没有挪动半分。
楚染得寸进尺,轻笑出声:“又没有拿锁链绑着你,你怎地动都不动了?”
提起旧事,陆莳脸色绯红,伸手就要推开她:“时辰不早了。”
“急甚,让他们先去就是,免得霍启落后半步心生不悦。”楚染心中微微不舍,算好时辰后也不急躁,反又勾着她的脖子,复又亲了上去。
温热的气息蔓延在颈间,仿若逗弄仿若认真,陆莳一时间竟分不清楚染的心思,只觉得那处肌肤在发热发烫,她心口也染起火欲.火来。
楚染偏偏只盯着那处肌肤,再不肯挪动,她忍不住出声:“殿下莫闹了。”
“那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逗你了。”楚染低声发笑,珍惜两人此刻来之不易的时光。
此时不是缠腻的时刻,陆莳又不忍拒绝她,叹息之余,想起她今日与平日里不同的情绪,心中担忧,道:“你与陛下说了什么?”
“威胁罢了,他若不传位给皇孙,我便拆了郢都城。”
这般霸道的话倒像是出自她的口中,陆莳也不加怀疑了,抬手捧着她的脸颊,眼中潋滟着春日里温泉水,温柔而泛着涟漪,未加思索便亲了过去。
楚染眼睛眨了眨,将她抱得更紧些,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两人之间的温度融化在一起,气息间的芬芳让冰冷的殿宇染着人间气息。
一吻而深,陆莳把握好分寸,及时松开她,气息不顺道:“你先去东宫照看皇孙,太子妃遇事慌张,你多加安抚些。”
说完就急匆匆地走开,留在楚染一人在殿内,她摸着自己滚烫的唇角,陆莳为何要跑,亲都没亲完,跑什么……
她不好跟过去,只得带着人悄悄去东宫。
几月大的孩子夜里醒了以后就不睡了,太子分亲自抱着哄,见到突然而来的新平公主,眼皮子慌乱地跳了两下,“阿姐怎地过来了?”
“夜里睡不着来看看皇孙,你莫要紧张,把孩子给我看看。”楚染不说实话,只接过孩子来。
皇孙眼睛像去世的太子,眼睫毛修长,见到生人不也不怕,反伸手去拽头发,精神奕奕,比起白日里都要好,真是惯会折腾人的孩子。
她抱了片刻,站在一旁的太子妃数次欲言又止,手指捏着袖口,不敢看向她。
楚染只当不知她的心思,抱着孩子玩着拨浪鼓,转了转,不去理会。太子妃心性需磨炼,眼下正是最的时刻。
待天亮的时候,宫人匆匆而来:“太子妃,陛下驾崩了……”
楚染眼神一片灰暗。
章节目录 八十五
皇帝驾崩, 百官吊唁。
礼部按照规矩摆下灵堂,对于皇帝的病情,太医院早已有记录在册,朝臣对此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且今年皇帝免朝的时日多于上朝, 人人心知肚明, 也无人对此质疑。
夜间紧急召见丞相三人, 将皇位传给襁褓中的婴儿, 三皇子、四皇子没有异议,唯独恒王在灵堂上反对。
霍启站在人群中不出声,其余人脑袋都不敢抬,陆莳面色沉静保持沉默,人群里的周老先说话:“陛下临行前有所交代,并非是我等矫诏, 恒王难不成质疑我等三人不成?”
“是否矫诏, 你等心里清楚,先帝膝下有子,并非只有先太子一人,怎会将大楚江山交给一个奶娃娃,本王就是不服。”恒王面色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外祖父身上,希望他出口说句公道话。
霍启面对先帝灵位,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倒是沉寂多时的丞相沉声道:“恒王殿下卖国,证据留在陛下御案之上, 如今先帝方去不好做出处决,恒王若要再闹,刑部大可先问罪再送先帝灵柩去皇陵。”
“放肆、陆莳你口出狂言,本文何时卖国?”恒王气得额角青筋突现,摔袖就要冲过去。
在一旁守候的连城拔刀迎上去,刀口搁在恒王脖间,“殿下再走一步,可就要血染灵堂。”
“御前带刀,你连家要反了……”恒王眼中泛着刀刃上的银光,禁军配刀过于锋利,他不敢去冒险。
“连家远在西北,反不了。倒是恒王兄勾结吴江,购置过时的战舰次,证据就在眼前。”楚染抱着皇孙楚湛,冷冷地看着站在灵堂中央的恒王。
小皇孙很乖,靠着姑妈肩膀,也不畏惧众人的眼色,左右张望着。
“楚染,你污蔑我,若真有证据,先帝怎地不曾处置我,一句话都未曾说过。”恒王如困兽之斗在挣扎。
“先帝留下遗旨,幼主登基可先将恒王定罪。”陆莳手中忽而多出一份遗旨,在众人眼前晃过,淡然道:“禁军听令,拿下恒王,交由刑部处置。”
皇孙得大位,恒王大势已去,其余人再不敢开口说话,胜者王、败者寇。
连城上前依旧拿刀抵着恒王,眼神示意其他禁军将人扣住,他收刀回鞘。
强兵之下,哪里会有出头鸟,就连恒王祖父霍启都不敢出声,更不敢回头去看叫骂不止的恒王,在声音消失后才敢抬首,恰好对上新平公主波澜不惊的眼神,他怔了一下,复又垂首。
恒王败了,但是不可牵连霍家几百条性命。
幼主登基,自有辅政大臣,丞相为先,霍启为次,周老亦被先帝立为辅政大臣,倒是新平公主不见任何动作。
送先帝去的前一夜里,中宫失火,王后为先帝殉葬,明妃闯入宫中救人,却不见出来,两人皆陪同先帝一道送入皇陵中,陪伴先帝。
待小皇帝登基,已是十月初。恒王被剥夺王爵,贬为庶人,囚禁在府内。
霍家与之彻底撇清关系,不管其死活。霍家的变相抛弃,让恒王彻底爬不起来。
东宫太子妃一跃成为太后,母家水涨船高跟着封侯。
待一番平定下来,已到除夕,因今岁太子与先帝先后离开,取消除夕宴,群臣在各自府上欢聚。
丞相府冷清,新阳邀请二人去公主府过除夕。
因在孝中,酒宴从简,几人饮的是果酒,新阳爱喝,一人喝了大半。
明妃出宫后恢复原本的身份周昕,闺名阿软,她留在公主府而不出去,也无人知晓她的存在,周府只当死在中宫内,也不曾打探过。
世家女子幸而不幸,出生之时锦衣玉食,及笄后却是联姻的产物,就如周昕,看似风光,可先帝去世后周家就不会再关心她的生死,也是不幸。
陆莳不饮酒,就算是带着果香气息的酒也不会去碰,她只给楚染斟酒,目光扫过她绯红的脸颊,唇角弯了弯。
新阳喝酒都喝得半饱,晕乎乎地靠着周昕身上,漆黑分明的眼中映着璀璨灯火,她站起身就要拉着人回屋,嘀嘀咕咕地说着悄悄话。
楚染晓得她酒醉了,半笑道:“你这东道主怎地先酒醉了,晾着我吗?”
“阿姐怎地不醉?”新阳迷糊间说话都不利落,自以为自己醉了就要旁人也跟着一道醉,就像平时吃糖,自己吃了,也要分些给阿姐吃。
陆莳淡笑,“臣先带殿下回府。”
“走吧、走吧,莫要耽误我时间、唔、唔……”
话没有说完就被周昕捂住嘴巴,将醉鬼按入自己的怀中,歉疚道:“新阳醉了,就不送大长公主与丞相。”
陆莳颔首,与楚染一道离开,外间灯火通明,道上还有不少孩童拎着灯笼奔走,因在孝期中,郢都城内禁止歌舞与热闹的活动,除夕夜也不如往年般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