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儿讨好卖乖,陆莳也不去戳破,心中除去欣喜后,也无其他情绪,盼了这么久无非就是如此,“殿下莫要忘了臣就可。”
“陆相的话,我记着了。”楚染闹过就觉得累了,贴着陆莳也不觉得热。陆相揉得舒服,就不再那么酸软,“你再捏会,我睡了,你明天走时记得喊我。”
“喊你做什么。”陆莳淡淡一笑,趁着人未睡之时,在她唇角上轻轻一咬,“你何时回公主府?”
两府内有暗道,与在一府并无区别,近日无甚大事,晚间得空她还可去公主府,别院离得太远,来往密切,终究是不妥。
楚染被咬后,睁开眼睛:“明日就回去,与宁王叔说过就走。”
“好。”陆莳呼出一口气,搂着她一道睡了。
等楚染醒来时,人早就走了,她摸着冰冷的一侧,骂了几句骗子后,自己起身让婢女将行李收拾好,午后就回公主府,答应陆相的事不好不办。
她又换作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陆相揉过后就觉得好多了,吩咐一通后,午后冒着烈日去宁王别院。
马车走了一盏茶时间就到了,门人都不需通报,直接引她过去。
宁王躺在地砖上饮酒,伶人绕着他起舞,一见有客来都像蝴蝶一般飘了出去。楚染习以为常,走过去在一旁跪坐,“王叔可是醒的?”
“似醒非醒,本王说醒的,你可信?”宁王朝着婢女挥挥手,“给公主拿葡萄酒来,可是海上来的酒,寸滴寸金。”
楚染品过海运的酒,知道价格不低,接过一杯后就饮后,蹙眉道:“王叔,你这酒不纯。”
“什么酒不纯?”宁王瞬息就醒了,怒道:“本王花重金买来的,如何就不纯,小新平莫要乱说话。”
“王叔当知我去岁去过清河,有人赠了银瓶子装的葡萄酒,酒味甘醇,虽说不值钱,饮来也是畅快。我带了几瓶回来,留在相府,与陆相闹过后,就便宜她了,不如明日给您送来,您尝尝后就知晓,骗你作甚。”楚染将酒盏还给婢女,不想再饮。
宁王纵横酒场多年,首次被骗了,顿觉脸上无光,在侄女面前也不撑着自己的面子,“本王这是托人去买的,花了不少银子,你将酒拿来,本王去找他们算账。”
楚染接触海运也有半年多了,好奇道:“王叔在哪里买来的,怎会被人骗,若不查清楚,下次还会上当。”
“也是,纵容这些商户行骗,也是不好,明日就让、不,现在就让人去追查。对了,你来有何事?”宁王气的一阵脑门疼,再气也想起来问楚染来的目的。
楚染想的还是海运一事,按下好奇后就道:“我让人去问过陆相,侯爷同意,是两府请人走六礼,还是请陛下赐婚,都要看您的。”
事关女儿婚事,宁王就不气了,将酒杯递给婢女,一拍脑门道:“不喝了,我这就去陛下赐婚,免得被霍启老东西占了先,你也赶紧回相府,给我取酒去,快些。”
宁王嗜酒如命,楚染也不好多说什么,没有多留,让人去相府取酒。
宁王风风火火入宫,事情多半会成,他不涉朝政,所嫁又非权臣,陛下不会不同意,就算霍启求娶在先,也要看宁王是否同意。
黄昏时,汝南侯被召入宫,婚事定下了。
葡萄酒也在天色擦黑前送到宁王别院,陆相晚间被留在宫里,回来时都过亥时,她不知殿下可曾歇下,忍着未曾过去打扰。
翌日,风风火火地宁王去相府找楚染,谁知摸了空,心生不爽,将相府的人骂了一顿后,又赶车去公主府。
陆相在署衙,听闻此事后,莫名一怔,不知楚染作何,旁人看她的眼神古怪,她忍着道:“宁王可曾说什么?”
小厮吓得缩着脖子,道:“道是陆相欺负新平公主……”
后面还有许多不大好听的话,宁王骂了一盏茶时间才走,小厮不敢说全,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最后又添一句:“宁王还说陆相若不珍惜公主,不如早些和离,各生欢喜,免得徒添恶念。”
署衙内其余人倒吸一口冷气,都低头当作未曾听到这些话。
“先回府。”陆莳摆手示意他下去,而后拿起公文与臣僚继续商议,好似未曾发生过这件事。待臣僚们出去后,这件事自然传得郢都城都知晓了,更加认为丞相与公主不和。
宁王就图嘴上痛快,得了葡萄酒后就找楚染继续讨要,赖在公主府就不愿走了。
楚染正好想问海运的事,就让人去取了陆相酿的酒来,一面道:“昨日的酒都已给您了,就这几瓶,您多要也没有。”
“这几瓶都不够喝的,旁人就送你这么些许?”宁王不信她的话,那些酒一晚上就喝完了,都不过瘾。
楚染不知他闹了相府的事,好酒伺候着,“王叔的酒是从哪里来的,可曾查到源头了?”
说起被蒙骗的事,宁王就怒火万丈,小小商户竟欺到他头上来了,一拍扶手就骂道:“查去了,等本王查到了,定将他们连根拔起,几十板子打下去,让他们再不敢行骗。”
说的的豪气冲天,楚染撇撇嘴:“您找到了吗?”
“不难找,都是有门路的,一查就能将所有人都找出来。”宁王肯定道,接过婢女递来的百花酿,饮过一口后,就夸道:“酒是不错,谁人酿的?”
“陆相。”楚染回答,这是成亲前陆相让人送来的,为讨好她时,花样百出。
酒还未曾入喉,宁王就咽不下去了,将酒搁下,道:“本王让人去查了,小新平若有好酒,记得去给我送些,若是要银子去买也可,本王不小气。”
他还惦记着葡萄酒,楚染算着时辰,潘夫人那里应当有音讯了,她试探道:“王叔要多少?”
海运来往,时间不定,潘夫人带着人走时,说过四五月就回,不敢走的太远,以前去过的地方再走一遭,有人去跟着,路上也不怕了。
二月里走的,都快七月,应当有回信了。
“本王就晓得你有存货,有多少本王要多少,就怕你没有酒。”宁王哈哈一笑,被骗后的郁闷之气也散了不少。
楚染颔首,道:“也可,不过王叔抓到人后记得同我说一声,霍家也走海运的路子,谁敢骗您,您说是吗?”
寻常商户一听宁王,根本没有那个胆子去蒙骗,只有根基深厚的商户才会去做,背后有人支撑着,也不怕宁王找上门。楚染猜测不是霍家,也是郢都城内的世家大户,霍家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宁王也不是酒囊饭袋,听到楚染提醒后,想到郢都城内经商大户,霍家确实是第一,他思忖了会,“正好,本王近日里得空,去看看就是了,先回府去了。”
楚染送他出府门,该说的都已说过了,天大的把柄送到宁王手里,她等着热闹就可。
想起昨日陆相未曾过来,她用过晚膳后,自己从暗道里去相府。
开门的是阿秀,她见到楚染后就想起宁王的话,忙将人迎进来,先道:“陆相在书房,奴去请。”
楚染不想耽误陆相办事,摆摆手:“不用,我等她就是了。”
她抓过花糖就放入嘴里,挑了本地理志就上榻去等人,烛火昏暗,糖吃完后,人就开始犯困,白日里忙着海运之事,未曾睡午觉,过了亥时就有些困了。
她抱着书昏昏欲睡,耳畔响起开门声,她睁了睁眼睛,眼皮灌了铅一般睁不开,迷糊里有人走过来,知是陆相,就没有睁眼。
冰凉的手抚过眉眼,她忍不住动了动,忽而唇上一热。
章节目录 第55章 出息
楚染本以为陆莳不会扰她, 挣扎两下后就醒了,陆莳清冷的面色映入眼帘,她攀着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陆莳不语, 眼中如染冰霜,楚染被她紧紧凝视后就清醒了,自己坐了起来, “陆相,你怎地不说话?”
陆莳与她对望,深埋心底的阴暗情绪涌入, 沉在眼底, 她俯身而坐, 凝视楚染眼中的迷茫,唇角抿出浅淡的弧度。
她淡淡的笑夹杂着苦涩,苍白的指尖抚上楚染的唇角, 轻轻摩挲, 没有向往常那样亲吻, 而是静静望着她。
前世里的噩梦因宁王一句话而揭开,今日里那句话一直在脑海里如暴风雨掠过, 楚染与她, 哪里不好?
屋内烛火氤氲, 显得陆莳面色冰冷而阴暗,楚染彻底清醒了, 摸着她冰冷的手, “陆相、陆相。”
今夜归来的人阴沉而可怖, 楚染感应出情绪有变,她唤着陆莳,直到第三遍才回神。
眼前人眉眼如烟,明颊似玉,唇角处如嫣红如同鲜红透亮的樱桃,引人采撷。
陆莳回神,敛下情绪后勉强回神,失态过后脑海里依旧在上演着前世情景,将潜藏心底的不甘与寂寞全部勾了出来,织就一张网,压制着她无法呼吸。
晕黄的灯火下,迷影重叠,她略有些头疼,无法直视楚染关切的眼神,隆冬冷水,兜头而下。
“今日、今日宁王来相府了。”她的嗓音带着低沉,不似冰却冷如铁,似从幽幽潭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