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孺叫不出声,他站在人群的最前头看着少年被人群唾骂、指责、扔掷碎石。
人们都在大喊着:“快烧死他!”
“还要将他的尸骨封印在咒魂谷!”
“否则他还会去投胎!”
“烧死他!用灵火烧死他!”
他们为了杀死这个少年,恶打不够,还要火刑,还要碎掉他的魂魄!
人群里有人向少年扔石头、扔飞刀,就像活靶子似的,要将他活活折磨死!
少年躲不开,那把小刀直接扎中他的眼睛,只是再疼他也不会叫。他的仇人看着他的狼狈而发笑。
肖孺发现少年的腹部隆起,就如同孕妇般,孕育着新生命,事实上,他猜得不假。
即便是修道大陆,男子身孕也是骇人听闻,所以这个少年,成了怪物。
紫衣少年看着远方,仿佛眼前正是害他如此的罪魁祸首,他大喊:“律倾,枉我信了你的鬼话!你虽生于大家族,但自小便受尽□□,你一生忍气吞声,你遇到我,我替你斩杀一路不平!是我改变了你的命运,可如今你却弃我而去!是我甘之如饴,不怪你,可你为何,要让我的秘密成为你残害我孩子的借口?!”
物是人非。
因为前所未有,所以少年怀孕成了罪孽。
凭什么?!
肖孺看着似曾相识的紫衣,看着站在高处俯瞰一切的男人,男人的容貌倾城,风姿绝美。
肖孺的头如针扎般的疼,身体不受控制,走向刑台上的少年。
所有人都看着肖孺,宛如世界突然静止。
紫衣少年看着肖孺,干裂的唇呢喃着,似乎在说:“救我……”
肖孺尝到咸咸的水,才发现自己在哭,面无表情的落泪,还是为无想干的人而落。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少年带血的衣裳时,狂雪飞溅,将肖孺从梦境中撕裂出来。
肖孺惊醒,抬手看着并没有血迹的手指,却还是伸出舌头舔到了泪水,咸咸的。可那不是他的梦,不是他的记忆,他也从没见过梦里的人。
“哈哈哈哈……教主,这里还有一杯呢,可得一杯饮。”
“我这儿还有一杯呢,教主,不许耍赖,我的也得喝。”
“这血,也是滋润讷!哈哈哈……”
歌舞升平、饮酒作乐。
肖孺走出院子就能听到亭里男女的欢笑声,那男人的声线,便是肖孺在梦里听过的。
肖孺停下脚步,闻到一股腥味。颤抖的手推开隔着两个院子的竹制雕花屏障,抬腿跨进院子。一阵风刮来,也刮乱肖孺的长发。
如今的春天也吹出寒冷的风来。
肖孺看着地上的血,神经绷紧,藏在袖子里的指节微颤。
地上躺着一个活死人,有姑娘拿着刀给他放血,把流出的血液接在杯里喝。
紫衣男人坐在三四个美人的中间,手上拿的恰恰是血杯,喝得唇红艳。
紫衣……紫衣……肖孺看到了紫衣,梦里的男人、梦里的紫衣少年,肖孺一动不动。
律倾放下杯子,屏退周围的姑娘,乐声也停止。他招了招手,示意肖孺靠近。
肖孺已然被吓得动弹不得,但看在律倾眼里,还是泰然自若、事不关已的淡定——这就是肖孺耐人寻味之处,他不会流露情感,周身都是神秘。
律倾不记得肖孺,可以说,除了陵祁和玄宥,代表十相仙珠的男人们谁也不记得肖孺了,肖孺亦是没有他们的记忆。
律倾劫走肖孺是在于与俜镜宗的恩怨之上,肖孺如今是陵祁在乎的人,他要抓的就是陵祁的软肋。
律倾伸手说:“过来。”指尖涂了淡紫的颜色,用灵力将肖孺吸过来。“我救下你,还帮你抓了害你的人,你看,他现在生不如死。”
地上的男人面目全非,活着倒不如给他痛快的一刀。
肖孺说:“我要回去。我要去见玄宥。”
律倾失笑:“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报答我吗?更何况,这儿是江湖闻风丧胆的魔教。”
肖孺目不转睛盯着律倾那张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脸,便会浮现出紫衣少年挂满血的脸向自己求救。他说:“不会。”
不按常理出牌的肖孺给了律倾一个啼笑皆非的答案。
律倾一把掐住肖孺的脖子,狠声道:“你不怕我也喝光你的血?”
律倾确实起了杀心,他想看看,肖孺死后,这个被道印眷恋的人会让这个江湖如何。九印阵、十相仙珠——这都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法器——只有真正抓到肖孺,才能得到寻找的归途。
肖孺觉的喉咙像是针线生生封住,小脸憋的涨红,比之律倾,根本无法挣扎。
律倾瞥了眼肖孺脖子上的红玉,狠狠的将他摔到地上:“本座挺想看看,你怎么熬过去。”
肖孺被摔在地上的活死人身上,直接将血里的男人压得歇斯底里。肖孺从男人血肉模糊的身上爬开,看着自己也染上的一身的血迹,头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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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
律倾把肖孺圈养了起来,当作自己玩乐的宠物,他在逼陵祁亲自来找自己。
当日执尹琪抓走肖孺重伤玄宥,律倾可是又去救了肖孺也掳走了玄宥。
当年封谜上仙下凡渡劫,在邪权大陆的众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在肖孺回归大陆后,去往凝雪国的他们也重回邪权大陆。而律倾便是焦魇魔教的教主。
“全都出去。”律倾声音慵懒,将刑房内其他的人屏退下去。
“律倾教主还望放过我家主子!”跪在房外的少年不停磕头,额上的流血留个不止。
律倾冷笑,紫衣媚人:“到底是我不放你家主子还是你家主子自愿留在我焦魇教,你可知?”
少年叫代褚,是玄宥身边伺候的仆人,从小被送进宫中,换言之,是名少监,要功夫有功夫要长相有长相,玄宥离开邪权大陆那会儿,也等了他好多年,终于把主子等回来,却发现主子变了。
代褚不明白律倾的意思。他私自出宫来救主子,却没见到人。
律倾说:“你要带走人也并非无计策,你可愿付出?”
代褚点头:“求教主放过我家主子!”
律倾:“很好,那就把你的眼睛给我吧。永远都看不见你家主子,你还愿意吗?”
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滚下去,滚落的是一地的心,代褚点头:“好。”
整个刑房外的人,在那天下午,总是听见那般可怕的尖叫声,那种痛,是听着就毛骨悚然的痛。
代褚被挖走了双眼,扔进关押玄宥的房间。
代褚捂着脸上漆黑的血洞,紫白着张脸,喊着:“主子?主子?”
玄宥被吊在空中,身上被鲛鞭打得皮开肉绽,他没有听见代褚的呼唤,因为律倾让人将他的听觉刺伤了。
律倾谑口:“由我来给你家主子行刑,你应该知足了。”
代褚痛得说不出话,他颤声道:“求你……放过我家……主子。”
律倾将一盆水淋头浇在玄宥头上,拿着烧红的铁块,说:“你家主子是为了一个人甘愿受刑,即便是伺候在身边的你,也不会知道他为了什么而舍弃了皇宫的权益。”
代褚发着抖说:“我们做……奴才的,不能……随意……评论主子。”
律倾:“啧,这话真是不爱听。手上的烙铁凉了,看来得再烧一烧了。”
代褚:“不要不要……不要……求你……”
空气有肉烧焦的味道,玄宥听不见声音,但他却在嘶吼。
代褚听着自家主子的叫声,吓得尖叫起来:“啊啊啊——!!求你!求你!放过主子!”
代褚明白,要从魔教救走活人,承受的非比寻常,而他只能等着主子受刑。他好恨,好恨自己无能为力!
那些刑讯手段用到最后,让玄宥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律倾觉得无趣,拿出一瓶药水说:“我手里有个东西,将它用在你主子身上,就能让他的身上留下你的痕迹,只是那种痛,会让人断筋错骨。”温柔地说着残忍的话。
代褚抱着头:“不要,求求你……不要。”
律倾转身不理会,他完全享受折·磨人的滋味,不需要太过,只要面临崩溃边缘就好。
那瓶药水用在人身上,仿若书写笔墨,但沾粘在皮肤上,便如腐蚀燃烧的痛。律倾在玄宥胸膛上写下代褚二字,字迹的地方刹时烧出漆黑的肉缺,隐隐还能看见白色的骨头!
玄宥的叫声快没有活命的力气:“啊啊啊啊——!!”
代褚好怕,他好怕主子就这么死了:“啊啊啊啊——!!”
尖叫似乎要震破天,人候在刑房外的人都背脊发麻。
代褚记得,当年他被主子带回家宫中,他坐在河边哭泣,主子说:“小孩子在这儿哭什么?”
代褚回头,看见玄宥的笑容,他一直记得,就是这样,他跟着玄宥进宫服侍玄宥。玄宥不把他当成奴才,给他不比别人差的吃穿,教他修习。
一直到后来玄宥离开邪权大陆消失,才知道主子是去了凝雪国,再次相见的今日,却是如此光景。明明自己可以救走主子,却打不过律倾。代褚真的好恨,恨自己的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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