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老伯弯着腰解释:“四小姐,是贵人的吩咐诶,小的不敢怠慢啊。”
镖局的头儿帮声:“是亲自让三小姐拆封,您这样阻拦,我们也不好做啊。”
华菱:“谁知道里面藏了什么!不就是个商贾,瞧你们怕成什么样!我那三姐是个傻子,若让歹人存了心,哪天死了也不知道!”
话是关心的话,可出言妄自,咒声不断。
华府三小姐是个傻子,那头儿接到货的时候,不是个商贾来的,而是个江湖女儿家,什么也没多说,气势却十足,搁了银票让锣鼓喧天送到华府,就在同城,生意不做白不做,但转念一想,华菱说的却是不无道理。
华菱让下人们事先拆了箱盖,七个大箱子里,不是晃人眼球的金银珠宝,就是质地上乘的罗裳绸缎,还有一箱是缅升楼的贡酒。
四周都是抽气声,别说是下人们,连华菱都没有一次·性·见过满箱的宝贝。
那头儿拍着脑门儿,憨笑:“这三小姐还真有福气!俺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华菱轻笑:“贡酒也拿给傻子喝,不过无知商贾!哼,抬进去吧。”前一句话不过呢喃细语。
箱子有重有轻,堆满华蓥的新院子,镖局的人撤走,华月胭才怪气开口:“真是什么人都来者不拒啊,三姐!”
万影澈盯着被动过手脚的红箱,红箱上皆是耀眼的绣球喜花,嘴角扯出小小的弧度,心下偷笑。
看不惯万影澈洋洋得意的模样,华菱提高分贝,说:“三姐,你当真好大的胆子,也不怕让人说了明王爷的闲话!”
万影澈捻着手里的绣花左看右看,笑靥更加入心,幸灾乐祸地说:“四妹莫不也痴傻了?我才说过要退婚,你莫不是高兴地忘了?也对,爹爹才告诉我,明王爷心悦哪家姑娘,要不然如何允我作罢?”说完不着痕迹地瞟了眼华月胭。
胡捏瞎掰都是万影澈的话儿,反正和这群聒噪的女人相处,怎么好玩怎么来。
大红的箱子看得华菱刺眼,听到有关于明王爷的话,却是神气十足,“三姐,你莫非傻糊涂了,爹爹早就商量好了你婚嫁的事儿,明王爷不和你退婚,不过是拿你做幌子,谁会娶一个傻子!”
华月胭盯着趾高气昂的华菱,心头不悦,华蓥被退婚,要娶的也会着先考虑比自己大的华菱。
华菱和华月胭的矛盾始终在明王爷身上。
“这与四妹有什么关系?!”万影澈反问,“我就算再傻,也清楚爹爹的话!恐怕你还被蒙在鼓里!”意味深长地盯着华月胭,放开红色绣花,把玩箱内的女子首饰,旋即对上华菱的目光,说:“四妹,别高兴地太早,指不定哪天我偏要嫁给明王爷呢!”
万影澈要激将华菱亲口承认一个事实,这事实才会是好戏的铺垫。
华菱:“华蓥,你若敢踩明王爷的门槛,别求我到时手下留情!给脸不要脸!爹爹早就说过,拿你做了挡箭牌,到时候嫁进王府的只会是我!“
万影澈抬眸,迎上华菱愤怒的面目,激动地接话,眼里包含不甘不悦,“少拿爹爹搪塞人!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明王爷早就对……”惊慌地收口,在华月胭身上的视线顿然回到地面,眼观鼻鼻观心,抓着衣摆,不敢抬头,使劲呢喃:“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说……”
华菱瞪了眼华月胭,走进气势大减的万影澈,摞下狠话:“你说啊!怎么不敢说了?!明王爷对谁啊?!你说啊!”
万影澈后退,摇头:“不能说!不能说!爹爹说了不能说!”
华菱:“明王爷娶的不是我还能是谁?!还有谁敢挡我的路?!你说啊!”
华月胭听着院外的动静,却因为华菱的话止住提醒她的意思,袖子里的手捏紧。
万影澈自然也听到了,哀伤地朝华月胭求救:“救我、救我……”
华菱剜了眼华月胭,华蓥这傻子什么时候和华月胭关系甚好了?!“我看谁敢救她!”
步步紧逼,万影澈慌张后退,“救我、救我、救我!啊啊——!”
接着,万影澈脚一滑,恰时一声尖叫,将青黎唤出来,“啪”、“啪”俩巨响,万影澈错手扇到华菱脸庞,掴得她当场发懵,发髻凌乱。华月胭只感觉一阵生风,万影澈就倒在突然出现的丫鬟身上,那张脸上还有红得厉害的五指印,看得华月胭都觉得脸上生火。
万影澈也是被华菱打怕了,躲在青黎一身丫鬟扮相的怀里,华菱怨毒地从地上爬起来,大骂着扬手,企图回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敢打我!”
青黎把瑟瑟发抖的万影澈抱住,闭着眼睛视死如归般接受华菱的巴掌,华父喝止:“都住手!成何体统!”
华父回府,还带了明王爷。华菱一见,火气是直接掐灭,直接跪在地上哭起来,“爹爹,您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华府都要变天了啊!”
头发歪倒,脸上还顶着一个巴掌印,华父躬身向明王爷请罪,甩袖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四女儿。
明王爷来的时候注意到华府外的情况,又是入目的红箱子,不再看糟糕的华菱,扫视华月胭和地上的两人,问华父:“华府这是?”
还不等华父说话,华菱接言:“明王爷,是傻……三姐,不知是谁,竟然送了聘礼来!竟然在有婚约的时候,还和男人暗许终身!还唆使丫鬟欺上我头顶……”露出自己脸上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
万影澈窝在青黎怀里,暗自嘲笑:华菱啊华菱,作为一个女子,你出言不逊也就罢了,还不知尊卑,不顾颜面礼仪,更何况,除了府中人,说清楚华蓥不是个傻子?!又一而再再而三提及婚约,你不是自觉坟墓是什么?!
青黎看不见万影澈的表情,但确信,怀里抖动的人,定是在笑!
明王爷对上华月胭,询问:“五小姐,你说这如何了?”
被明王爷仔细一瞧,华月胭哪里顾得上华菱先前说的收拾华蓥的事儿,又忆起华菱要嫁给明王爷,合着一块儿,喜忧参半,老实说:“据说是三姐的恩公,捎来的东西,其他的,无从而知。”
华菱:“华月胭,你敢!”
华父:“华菱!”
明王爷挑眉,已经许久未关注他这个所谓的定亲对象傻子三小姐,怎么如今还多了个恩公?“华蓥的恩公?”再一细想,明白是自林中游猎一事,这傻子命大,被人所救。
红箱子有开有合,而那一罐罐的好酒,明王爷思辰一时,喊了句华蓥的名字。
华蓥的贴身丫鬟都让华父换成知事有点功夫的,这位神秘的恩公又是出手阔绰,明王爷再不济也能透支蹊跷。
华蓥听见有人喊,挂着三三点点泪珠,脸颊是比华菱还严重的掴打,红得不正常,将她长了些肉感的脸衬地越发白皙,胆怯地看着明王爷,不说话。
之前没有踏进六小姐的院子,明王爷还以为是华月脂闹了什么幺蛾子,细思人已入庵,便是华蓥被好好安置在这院子,听惯了华菱和华月胭的声音,奇怪那些求救是谁喊出来的。青黎低着头,明王爷也无法揣测。内心留着有趣二字,收回自己会觉得华蓥那双眼变得生气儿的赞叹。
华府,几生闹事。
这么件事儿,就被三言两语平定了,华菱怒:“明王爷,她明明……”
华父狠狠厉眼以示警告。
华月胭心下有知。
华父:“明王爷,实为在下教女无方!明王爷还请移步内阁!”
明王爷眼神藏光,“不劳烦,明日,本王再来。”末了,瞅了眼红箱子,离开。
明王爷一走,华菱立马原形毕露,一副怨恨的嘴脸,“爹爹,明明她就不是个傻子!”
华父指着华菱的鼻子嗔视,恨铁不成钢:“你还没有嫁进王府,那是明王爷,不是你撒泼的对象!真是丢尽老夫的脸了!”
华月胭:“爹当真是让……四姐嫁进王府?”
华父别有深意瞥了眼万影澈,忿然离开。
本就讨不得好,看到华月胭小心翼翼的可怜样,更生了火气:“哼,不是我难道是你不成?!让开!”
目送华菱远去,万影澈握着手里凉凉的玉佩,红艳的巴掌痕脸颊上,展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联袂着红色,妖冶过分,轻唤:“五妹。”亮出手里的玉佩。
玉,是从明王爷腰身顺走的。
马车晃远华府,除了挂着的孤零零的腰牌,另一块玉不见踪影,明王爷摸了摸被遗留在腰间一缕线丝的细屑,回忆重见华蓥的场景。
贴身侍卫吃惊:“主子想到什么好事儿了,笑的真好看。”
明王爷:“好好赶你的路,回去替本王查查华府三小姐的事儿。”
贴身侍卫为难:“那傻子……那三小姐有什么好查的?主子不会真的打算娶她吧?!”
明王爷:“本王的事儿你瞎操什么心,叫你查就去查。”
贴身侍卫匣回车帘,盯着马车旁悠缓驾着马匹的明卫,一边抬眼,一边打手势——你听到王爷说的话了吧。
明卫忽视之——王爷的事我们下人思虑个何?!
贴身侍卫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