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放轻声音:“属下来替莫公子传话,并提香囊一物,偏苑后院见。”
今日,本就打算借着莫辰楠的身份打击华府的废物们,结果因为风流王爷,打乱了一切计划。该不该见面,见面又该说什么?
万影澈犹豫是先找风流王爷还是莫辰楠,说:“行,在下随后就到。”
计谋失败,青黎被心情不好的万影澈召回华府盯紧那群女人,没留在身边,一路细步走在队伍后头,还是华封帮忙打了掩护才没被华府的人缠身。
华封目送万影澈的背影,留着一抹得逞的笑。
进入偏苑殿落处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窸窣,推开门的瞬间,那声音戛然而止,直击而去。
没有莫辰楠的气息,那味道,万影澈该熟悉。
后背袭风,万影澈连回头的机会都不够,脸庞扫锋,刀光剑影,弯腰躲开,对方又以极快的速度擦颈而过,凌空虚踏,单脚使力旋身,一气呵成劈近,不给万影澈回手的机会。暗中人看准了机会,击破万影澈的脚踝,打得脉门阵痛,直接摔在地上,不待万影澈爬起来,迅捷捂住他的口鼻,顿时吸入大把迷药。
“你在可惜?”男人问。
“他毕竟是华府的三公子。”另一个男人回答。显得心不在焉,眉头紧皱。
男人扛起万影澈,带着耐人寻味的深意,“接下来要做事的事没那么简单。快离开。”
人离开后,之前通报假消息的太监忙忙出现,赶赴风流王爷的殿苑禀报。
和大多数绑匪一样,万影澈被关在一件死寂阴暗的屋子,双手双脚都被捆绑起来,嘴里绑上布条。
有人推门进来,一眼就能看到了被捆绑在主梁柱的万影澈。若说这些劫难对于一个傻子华蓥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被皇叔从小宠爱的十三皇子万影澈来说,这些都很可怕——阴谋、诡计、黑暗、饥寒、死寂、疲惫、无力。
一共进来两个人,听脚步能判断出来,或许是怕万影澈听出声音,两人没有交谈,都是细碎的动作。
其中一个人端着饭菜,倒是不满万影澈似得,直接连汤带菜倒在他身上,另一个人赶忙制止,喘气声加重,那是气愤的征兆。
少年冷哼,碗筷的碎片在地上砸了一地,扭头走远。
那人的注视太专注,让万影澈头皮发麻,接着被清理起来,直让后者发抖,察觉到万影澈的排斥,那人最后离开,吩咐几位姑娘替他收拾干净身上的污渍。
没有任何一句话可以辨别身份。
到底是谁?!
万影澈浑浑噩噩了许多天,见到光的那日,来救他的,是皇贵妃的人。
“醒了就起来吃饭。”没有皇贵妃该有的温淑,这语气,带足江湖气息。而两人在皇宫里。
万影澈在昏迷的时候便被宫女收拾妥当,除了全身无力,没有大碍。
适应良久光线,才看着窗子边的皇贵妃。
皇贵妃:“是你的侍卫带过话,华月胭杀了华月脂失踪,你的婚事已经让明王爷给退了,不过还没许给华菱。”
万影澈恍惚,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皇贵妃:“首先,你不用感激我,因为事先就清楚你出事的消息。”没用“本宫”自称,继续说:“救下你的还是圣上。而你直接被怀疑与独烈国有关,但实在引不出暗中的人,他们才不得不放了你。”
万影澈:“我想见莫辰楠。”
“如果我是你,不会跟那狡猾的皇商再有来往。”看不到万影澈眼里的情绪,反而十分清醒,皇贵妃问:“莫非你心知是谁抓走了你?”
万影澈被关了七天而已,这几天,最大的变化,是莫辰楠几人欲引出暗中的人,利用万影澈下了一盘很大的棋,只可惜下到最后,谁也没有输赢,而万影澈也顺理成章成为一颗废子!
万影澈:“所以,这颗废棋就可以任意抛之?”
所以他见莫辰楠。任何人可以猜不出那人是谁,但唯独万影澈不会,他说过,两人身上的味道很像,都是香囊的味儿,药香四溢。抓走万影澈的人,莫辰楠也是同伙!
皇贵妃无法回答。
偌大的屋子极静,有人轻呼:“陛下。”
皇贵妃起身迎接。
满目冰寒,气势玄凝,而这个人,便是当今圣上辛琪谢,“莫辰楠截获过后,信件的内容已然修改。朕下令除掉疑虑,而他手下留情的人便是你?”
阿辉从独烈国回来,带回来的信纸不过一片空白,因为根本就联系不到那边的任何人。而最后,还是莫辰楠替他洗清嫌疑。
得到令牌,万影澈带着旨意离开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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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烈国
独烈国。
仁凝帝即位不过二载,这年冬天,迎来了举国沸腾的第二次选秀。第一次选秀,恰逢仁凝
帝逼宫先皇,独烈国大雪飘了整整一月,皇宫血流成河。
不服仁凝帝?杀!
不屈仁凝帝?杀!
不上缴军符?杀!
抗旨不遵?杀!
足足一月,独烈国笼罩在一片阴森下,仁凝帝任新帝,发配先帝嫔妃与遗孤,甚至连宫女
太监也不留命。
仁凝帝的娘亲只是个“红女”——艺伎的身份放在当下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地位,更别
说她为先帝诞下的孩儿万孟仁。而万孟仁当上独烈国皇帝,他娘亲的身份依旧是个污点。
可是至今没人敢提。更何况,新皇即位,独烈国人烟阜盛,国泰安民,百姓对仁凝帝,也
就没了意见。
而这个仁凝帝,还是万影澈的父皇。争下独烈这一江山,而如今历史重现,统敛王欲谋划
篡位。众人心知肚明,但还是密不透风地护着,以防关键时刻梓殷国来犯。
选秀的布告刚闹得人尽皆知,深闺苑的姑娘们,都动了心,听闻,仁凝帝人如其名,不仅
英姿灼人,更是仁义礼德嘉身。
只是众人终不会明白,这场选秀的真正目的。按独烈国历律,秀女四年一选,百姓已经为
了心中的明君,偏了理智,实际这盘棋局,已经开始下了。而筹码正是天下。
参选的各个女子,与往常不同,是在宫外进行待选秀女的挑选,之后通过检查完璧之身,
送至宫中。
秀女送入宫的当日,喜轿风风光光地抬向皇宫,满目火红的轿子二三十来顶,不仅有宫女
太监们簇拥,还有皇家近卫护送,锣鼓喧天,气派了得,百姓围观,熙熙攘攘,称奇羡艳
。
在这几十顶轿中的一人,却坐着一个男子,端庄襟坐,盖头掩华,红衣奕奕。男人的十指
葱玉,本该是一双纤珍无比的手,十指的骨头却早已变了形,凹凸不平,再是他揭下来的
喜帕,眼底是一片死寂,脸上的三道疤痕即便暗淡剩下粉色的印记,不是其丑无比,微微
一笑却是瘆人!丑叔摸着脖子上的玉坠,才有了心安,闭眼静默。
入了皇宫,几十顶轿子停在原地,闻讯赶来的太监传达着皇上的口谕:“皇上吩咐了,所
有的待选秀女都暂时驻留离东宫一殿之隔的东清宫,这两架,跟咱家走吧。”公公按着顺
序点出了两台轿子,转身离开。
直到剩下的轿子被送到东清宫,秀女们纷纷猜忌呢喃,那轿子中的人是被皇上看中否?
丑叔的轿子一直摇到东璃宫和东明宫才停下,后者才是丑叔的殿苑。
公公留在丑叔的轿子旁,目送另一辆去往东璃宫的轿子离开,屏退四下的宫女,才轻声对
丑叔说:“公子,您且小心着下来吧,无人了。圣上让奴才服侍您入了宫立马就去乾启书
宫拜谒。”
“……劳烦公公带路了。”丑叔在犹豫要不要换身衣服,毕竟喜袍不适合他,无奈公公等
候,急着见仁凝帝。
光是听着丑叔的声音,舒适得令人沐浴晨风。公公在前方带路,内心惋惜。
丑叔取出素色面巾戴上,步伐一高一低。丑叔丑,不仅被毁了容,还瘸了脚,但那身操然
物外的冷清气质,融合着本就有的随和,不看那张脸,实在美矣。
殷翎是丑叔的名字,偏偏是狰狞的相貌,原本一身才华,却落得如今假借嫁入宫中,实则
为君谋权的局面。
厚雪浓雾的天,从中央被划开云层,露出灰蓝的狂风,细雪纷纷,皑皑整条走向乾启书宫
的路,枯枝凄楚,丑叔裹了裹喜服,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一到冬天,丑叔的腿骨就疼,
病根已深,还是强忍着跟在公公身后。
寒愁沾衣,仁凝帝站在殿前,一身皇袍肆意,看到缓缓到来的丑叔,才感凉意来袭。
皇帝亲自在等了,丑叔只得三步并为一步跑,膝盖又是一股钻心痛,等到了乾启书宫门前
,丑叔匆匆行礼,“圣上。”
丑叔低着头,只能看到一双明黄的靴子,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仁凝帝带给他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