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斐然收剑,余光看见了一个男子,她从这男子的外貌衣着立刻辨认出来这便是靖王,便问道:“王爷没事吧?”
靖王一把抱住了自己儿子,眼睛都红了,他急急说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王爷不必多礼,我来就是为了保护王爷的。”柳斐然也知道时间不等人,便急忙说道:“还请王爷先行撤退,这儿交给我。”
靖王一听,急着抓住了柳斐然得手臂,“姑娘,我的女儿还在这府中,不知道在哪里,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真的……”
说到后面王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柳斐然微微蹙眉,抿唇颔首,便提着剑杀进了王府里去。
来的黑衣人数与府中侍卫相差不多,只是侍卫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所以一开始就落入了下风。若不是因为有那个报信男子支撑着,恐怕早已经被屠戮一空了。
柳斐然虽一路奔波,但武功高强,很快就一路杀了进去。她满身是血,一袭白衣上的血迹就像是绽放的红梅,映着她俊美的脸庞有着几分诡异的美。
她把报信男子救下之后,那男子显然认出了柳斐然,急急说道:“这一边我都没有找到郡主的踪影,柳大人快去西厢那边再找。”
“好。”柳斐然颔首,急忙冲了过去。
王府早已经大火冲天了,不过因为这一场雪,火势被压住了。柳斐然踏着死去了的尸体冲到了西厢一边,却见黑衣人叫道:“在那边,快追!”
柳斐然也跟着过去,就见大雪中一女孩惊恐地抱着一把匕首,没命地奔跑着,而后面两名黑衣人死死追着。
黑衣人速度很快,三两下就追了上来。正提剑欲要刺上之时,柳斐然已经到了,她一跃而起,一剑了结了一人。另一人则是被她一脚踢飞,旋即再追上补上一剑。
初玉尘因为踢到了一具尸体,一下子跌倒在地。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惊恐回过头来,手里还死死抓着那把带了血的匕首,然后她便看见一个人把追杀自己的黑衣人给杀了。
那人身形消瘦,一身白衣染血,潇洒自如地收了剑之后,转头朝初玉尘看去。
初玉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好看到能忽视了她身上的血迹。
初玉尘长得是极其可爱的,粉雕玉琢的模样像个小仙童似的,眼睛大而水灵,只不过此时的狼狈使得她失去了不少的光彩,但是却招得人心里疼。柳斐然一见她此番模样,便露出微笑,她朝她走过去,蹲下来问道:“郡主,你没事吧?”
初玉尘听到她声音之后,才知道眼前之人是个女子,心里防备放松了一些。只是面对她伸出来的手,还是往后蜷缩了一下。
“别怕,我不是坏人。”柳斐然很有耐心,温润的声音宛若一股清泉,令人心里踏实。为了缓解初玉尘的紧张,她又说道:“我叫柳斐然,这是我父亲给我起的名字,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初玉尘喜欢她的笑容,看着她的笑容好似这个夜晚也不那么冷了。
“我……我叫玉尘。”
柳斐然一怔,旋即笑道:“漠漠复雰雰,东风散玉尘的玉尘么?好名字。”
雪,纷纷扬扬下得极大,那人一身带血白衣蹲在自己面前,声音温润带着些许的沙哑,笑容温柔眼睛明亮,好似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为她绽放着最美的一面。
这年冬日的第一场雪,来得似乎恰好。
第7章
就在柳斐然与初玉尘交谈之时,王府中又陷入了一阵喧哗之中。柳斐然立刻把初玉尘护在身后,转身却看见大批的官兵涌了进来,却是那郡守终于派人来了。
至此这一场刺客的风波也算是全都过去了,柳斐然手中的剑是随手捡来的,此时便随意扔在了一旁。她转身朝初玉尘伸出手,微笑着柔声道:“都过去了,没事了。”
初玉尘抬头看着这个女子,她的手掌还带了一点血,可是却显得是那么的平稳和安全。初玉尘缓缓把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温暖,踏实。
柳斐然便牵着初玉尘的手走出了西厢,迎面撞见了抱着初行之的靖王。靖王一见初玉尘安然无恙,顿时大喜,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尘儿!尘儿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初玉尘神色也激动,紧紧抱住靖王,眼泪都要出来了,“父王!您没事吧?!”她还记得靖王被刺伤的场景,急急要看他的伤口。
靖王连忙制止初玉尘,“父王没……”
“王爷!”
靖王还是晕倒了,毕竟他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全凭一口气支撑着,直到见到初玉尘安全,就再也撑不住了。初玉尘吓了一跳,以为父王死了,顿时大哭了起来,“父王!你别吓尘儿啊!”
柳斐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靖王晕倒的身体,双指探脉。初玉尘急急地抓住她的衣角,小脸都已经哭花了,混着血好不可怜,“姐姐,姐姐我父王怎么样了。”
柳斐然收回手,柔声安慰道:“你父王只是晕倒了,没事。我们送他回房间休息好不好?”
初玉尘连连点头,柳斐然便把他抱起,发现靖王实在是消瘦,一个男子竟让她抱得毫无压力。
在初玉尘的指引下,柳斐然把靖王抱回了房间,放在了床上。郡守这时候脚步踉跄地冲了进来,先是给初玉尘行了一个礼,然后小心地看向柳斐然,“下官见过郡主,不知这位大人是……”
柳斐然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丢给了郡守,面容平静地道:“大司农丞柳斐然。”
郡守这才知眼前之人就是柳斐然,连忙恭敬行礼,“下官见过柳大人。”
柳斐然蹙眉,道:“郡守不必多礼,郎中在何处?怎地还不来给王爷看一下?”
柳斐然的声音带着一些冷意,郡守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原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出兵太慢已然得罪了靖王,现在又惹得柳斐然不快,这下真不知这项上官帽是否还能保得住了。
“回柳大人话,郎中已经来了。”郡守连忙让人把郎中叫进来。这郎中哪里见过如此场面?手脚都在发抖,进来之后正欲行礼,便直接被柳斐然打断了,“不必虚礼,快看看王爷的伤势。”
靖王虽然还有脉象,但身上的伤也着实不少,他现在可是璟国未来的天子,若是出了差错,这个国家大概也就离落入奸人手中不远了。
郎中只好心惊胆战地给靖王把脉,颤抖着双手的模样让得初玉尘心态一下子崩塌了,大声喝道:“你会不会看病?要是父王出了什么事,我就杀了你!”
这郎中一听,双手抖得更厉害了,直接就要跪下来求饶,“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柳斐然微微蹙眉,一手按住郎中的肩膀,一手轻轻拍了拍柳斐然以示安慰,对那郎中道:“不要害怕,专心诊治王爷即可。”
柳斐然温润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镇定的效果,郎中得到了她的保证,心中也没有那么的害怕了。初玉尘又怕又难过,茫然地站在床边上,眼泪再一次地流了下来。
初行之原先哭得晕过去了,此时又苏醒了过来,没见着亲密的人,加上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初玉尘听到了自己弟弟在哭,便抹了一把眼泪,走过去抱住了正在大哭的弟弟,用着稚嫩的声音安慰道:“弟弟乖,不要哭了,没事的。”
柳斐然看着这小小的人儿也是心疼,走过去轻轻抱住这一对姐弟,说道:“不用担心,王爷没事的。反倒是世子估计也累了,就劳烦郡主哄他睡觉好不好?”
初玉尘抿了抿唇,一边哄着弟弟一边回头看自家父亲。那郎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起身行礼道:“郡主,大人,王爷并不无大碍,身上虽然有伤,但是也并未伤到筋骨。”
“那就好,这里就劳烦郎中了。”柳斐然见这儿并没有人能够主持事宜,便就直接吩咐道,“郡守大人,麻烦吩咐官兵和王府中人把尸体都抬出去,然后清点死伤,再看一下黑衣人是否还有活口。”
“是。”
“这儿就交给郎中,郡主,世子就麻烦你了,而别的,就交给我吧。”柳斐然面对初玉尘之时,声音是不由自主地捎上了几分温柔。
初玉尘小小的手儿还微微颤抖,但此时也还是乖巧地点了头。她牵着初行之的手,一旁的嬷嬷跟在身后,一起回了院子。
柳斐然再次确定靖王没事之后,便和郡守一起去了大堂,道:“这一次之事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劳烦郡守大人派重兵把守,这几日我也会让王府中人不要外出,待得这件事过去了就好了。”
郡守心里还在发虚,他走进王府一看之时,和那郎中其实没有多大区别,不过是不敢表露出胆怯来而已。他很想问这件事过去得是什么时候,然而面对这语气平淡的女子却问不出来,只敢喏喏地应着。
“此事对外你便说是有不开眼的贼人想要洗劫王府,已经尽数被抓,让百姓们放心,切勿引起恐慌。”柳斐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顿了一下,又道:“不知郡守大人对此事怎么看?”
郡守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件事情非常蹊跷,甚至可能和如今皇上驾崩有关。但他当初守在这黎城,本就是不愿意惹事,便装傻反问:“啊?柳大人方才不是说有不开眼的贼人打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