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不对?”皇上唇角一勾,竟显得有两分阴冷。
“啊!”突然昆王发出一声惨叫,两人匆匆望去,却看到苏望一剑刺穿了昆王的胸膛!昆王大口大口地吐着血,目光却死死地留在皇上身上。他不甘地想要说话,但是血却一个劲地从他口中流出来,让他说不出来。
苏望大口喘气,把剑拔了出来,鲜血猛然飞溅,而在此刻,和王动了!他不再看向昆王,而是提剑就往皇上刺去。
昆王身体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声息,而皇上才发现和王已经冲了过来。他急急后退,却不料撞到了地上的尸体,瞬间跌倒在地。皇上急了,神色立刻变得惊恐了起来。
和王面露狰狞,正欲一剑刺下去,却猛然身体一震!柳斐然正站在和王身后,一剑从和王的背后穿过。她官服早已经沾满了鲜血,神色苍白,却又因她脸上血迹而显得病态的艳丽。
和王像是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那里被刺穿了一个窟窿,鲜血正从剑尖处低落下来。
皇上松了一大口气,连忙后退几步躲开了和王。他死里逃生,忍不住露出了他压抑着的一面,大声咆哮:“朕是皇帝,无数人保护着朕!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看,朕赢了!”
和王已经没有了力气跌倒在地,他不甘似的看着皇上,皇上正疯狂笑着,而和王此时,突然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你……赢了……么……”
而就在此时,突然横空破来了一支利箭!
“咻!”
皇上的笑声戛然而止。
“陛下!”
所有人都恐慌了,好似这一瞬间时间静止了一般,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在做什么。
一道身影从一旁的宫墙上跌了下来,那里本有棵树,遮掩住了那人的踪迹。仔细一看,却是一个神色慌张的女子。
她神色癫狂,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哈,皇上!你是不是想不到你会死在我手里!哈哈哈哈哈。”
那人面容陌生,没人认识,而她跌落在地的模样分明是不懂武的模样。
“是你……竟然是你……”皇上捂住被射中了的胸脯,神色凄迷地看着那个女子。
“皇上!”柳斐然连忙丢下剑,跪倒在皇上身边,急急大呼:“太医!太医快来救皇上!”
那个女子还在癫狂地大笑着,和王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死了,而皇上则是一脸死灰地低喃着。
“只是一名婢女……婢女……”
最后杀死他的,还是那名婢女。
承启九年冬,和王昆王谋反,亡。皇上,崩。
第4章
历史上每一场谋反,都代表着腥风血雨,甚至于是一个朝代的变迭。可是纵观璟国一百多年的历史,就算是谋朝篡位,也没有落得像今日这种下场。
对于臣子而言,只要有一方存活,那至少,这个天下还是姓初的天下。可是像今日,竟然同归于尽了。
皇上驾崩,而和亲王也死了,那么这场斗争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下了杀戮,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皇上来不及说任何遗言,而太子也先皇上一步先走了,此时正是群龙无首。又突然听得利剑破风的声音,柳斐然和苏望二人几乎同时拿起了手中剑,往旁边的叛军刺去。
很快大家就反应过来了,纷纷出剑把叛军打了个落花流水。秦丞相高声喝道:“乱臣贼子,杀无赦!”
叛军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思反抗,投降的投降被杀的被杀,一场混乱,终于平息了下来。
秦丞相不愧是百官之首,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先是把吓得要死的太监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旋即跪倒在地,哭声震天,“陛下!陛下啊!这让臣等怎么办啊!”
大家这时候都反应过来了,纷纷跪倒在地,一个比一个哭得狠。
“皇上啊!”
大家神色悲痛,心里惶惶不安。想到未来国家无主,太子都没了,余下的皇子年纪更小,一些忠臣不由得悲从中来。而另外一些心里打的小算盘的,也在心里面惦记着某些东西,眼珠子暗暗地转着。
就在大家正真真假假地哭丧着之时,却见得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冲进来,神色更是悲惨得很。只见得他一下子跪倒在地,整个人都趴地上了,悲怆地喊道:“三皇子和四皇子……都没了!”
众人皆是身体一震,有人惊骇地叫了出来:“你说什么?!”
“奴才受丞相所托,去宫殿找三皇子和四皇子,却发现三皇子和四皇子……没了!没了!”小太监嚎啕大哭,大概是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么样,一时惶恐不安。
众人都没了主意,看向秦丞相,纷纷问道:“这可怎么办啊。”
“就是,皇子都没了,那这江山怎么办啊。”
秦丞相只觉得一阵头晕,颤抖着声音问道:“那……公主呢?”
“公主……公主除了六公主,别的也都没了!”
秦丞相一听,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再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六公主现在还在牙牙学语,尚在襁褓之中,难不成真的要六公主上位么!这都什么事儿!
这和亲王和昆亲王谋反,他们的家人就算能留下性命,也断不可能还能留在祁城之中。可是这六公主才这么点儿大,事出突然,皇上亦未留下遗诏,这天下怕是要大乱了。
可就算秦丞相昏迷过去,该安排的事情还是不能落下。皇宫里敲起了丧钟,官员们换上了丧服,宫女太监则是以最快的速度清洗御花园。
丞相清醒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嚎啕大哭。这一哭,引得百官也跟着大哭。苏望被这些人的哭声哭得脑袋都疼了,忍不住偷偷往柳斐然的方向去,低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若真是六公主上位,朝中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柳斐然身上有不少的伤,此时都已经包扎起来了。因失血过多,她脸色有些苍白,“不会是六公主上位的。”
苏望有些担心地看着她,道:“你别强撑着,该装晕就得晕,你别以为秦丞相是真晕,他可聪明着呢,当时分明是假晕,好想对策。”
柳斐然不置与否,苏望暗叹一声,便只好问道:“为什么你说不会是六公主上位?”
柳斐然抬眸看了最上面的秦丞相一眼,略显苍白的唇瓣轻启,吐出两个字来,“靖亲王。”
苏望身体一震,被她这样提醒,突然间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个亲王。靖亲王,同样乃是先皇所说,只不过因为他极其碌碌无为,早早就被派往封地,故而大家都渐渐地把他给遗忘了。
可是现在,靖亲王再怎么碌碌无为,那他也是一个成年男子,既和皇上是亲兄弟,又是璟国现在仅存的皇子。
苏望忍不住轻轻抽了抽眼角,声音越加地低沉,“这靖亲王……还真是白捡了一个皇位。”
“苏大人慎言。”柳斐然低声警告。
苏望知道宫中人多口杂,也不敢再继续说话了。
柳斐然回府之时,已然是第二日的晚上了。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府中,谷雨立刻让人备着热水。柳夫人着急地小跑了过来,见着女儿官服上全是血迹,急得顿时哭了出来,抓住她的手臂便急急问道:“造孽啊,伤到哪儿了?”
“母亲,孩儿没事。”柳斐然不愿意柳夫人担心,便开口安慰道。
不过,她手掌上的伤实在是太过于明显,柳夫人一下子就看到了。顿时心疼得呼吸都不顺了起来,她颤抖着手捧着柳斐然的手,高声喝道:“太医呢,快,快快,请太医过来。”
“母亲,这就是太医包扎的,已经不流血了,您别担心。”柳斐然微笑,又道:“皇上驾崩,所有人都得穿丧服,家里这些可都备好了?孩儿朝中还有事,这些只能辛苦母亲了。”
“放心吧,都准备好了。”六夫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神色凄迷,“别人家的姑娘受了伤,都哭哭啼啼的,就你受了伤还反过来安慰我。都怪你父亲,要不是你父亲答应让你入朝为官,又怎么会遭受此番罪?”
柳斐然柔和了眉眼,轻轻抱住了柳夫人,“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名好官,现在女承父业,有什么不好呢?再说,女儿也想为天下百姓做点事。”
“你和你父亲,这是一个德性。”柳夫人又是骄傲又是无奈,只好说道:“快去洗漱换衣服吧,我让厨房那边都准备好了膳食,出来吃点东西。”
“好。”
好不容易打发了柳夫人,柳斐然疲惫地泡在浴桶中让谷雨帮忙洗头发,就听到了谷雨低声抽泣着。
柳斐然太累了,便不愿意睁眼,只低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谷雨抹着眼泪说道:“小姐这样太辛苦了,人家做官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小姐,您做官怎么就受了一身的伤?原先去淮河治水就日晒雨淋的,您是大家闺秀,过得倒是比谷雨还苦,现在回了皇城,却不想还有生命危险,这样的官不做也罢。”
“不要瞎说。”柳斐然实在是累极了,声音也变得越加地低沉,这句话才说完,她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