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玉尘撑着自己的脑袋,不甚在意地说道:“朕自然是相信诸位爱卿的,请起吧。”
可是她的声音又分明没有以往的热络,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听来,只觉是有了些许的怒意。他们又如何得知,初玉尘是嫌他们还不赶紧退朝,好让她去亲近柳斐然。
她心里边,想的都是柳斐然,至于执政,冠礼,辅政大臣并不同心,再者她也有辅政大臣的把柄,所以并不担忧。
黄崇阜见他们告罪,然后问梁仲焕,“梁丞相,不知对此事如何看待?”
梁仲焕心中叹息一声,恭敬地说道:“黄大人言之有理,陛下是该执政了。”
此话一出,就连柳斐然都诧异了一下。先前她探过梁仲焕的口风,他也是隐约其辞,不肯松口,今天怎么会站在了陛下这一边?而另一边,不说苟宿,就连叔青司,眸子里也泛起了一丝惊讶。
梁仲焕是致仕在即,可别忘了他还有不少的子弟是在官场里边的。他没有像秦丞相那般淡然的态度,还是希望能够子孙都能在朝中站稳有出息。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苟宿等人才能把梁仲焕拉拢到中立位置,也就是说,谁也不帮。可没有想到,临到头来,他居然会倾向于柳斐然一方。
苟宿脸色顿变之时,骤然看向了柳斐然,叔青司也不例外。他们却不知道,柳斐然自己也有一点疑惑,不由得看向了坐在最上方的那个人。
初玉尘一直在看着柳斐然,自然是对上了目光。她媚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红唇上扬的角度变大了起来,显得自信而从容。
柳斐然却骤然想起那一夜赤身裸体的陛下,是那么的妩媚动人——柳斐然闪烁了目光,强装冷静地低下了头。
黄崇阜反应很快,立刻就转向柳斐然问道:“柳大人意下如何?”
柳斐然温润的声音响起,一派的儒雅淡然,“臣亦认为陛下该是时候执政了,故而请过太常商议陛下行冠礼的日子。”
柳斐然更狠,直接决定了这件事情,再有梁仲焕赞同在先,竟所有人都无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那太常上前一步,“启禀陛下,臣等日观星象,翻阅皇历,一致认为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吉神宜趋,宜冠笄。”
下个月初六,说起来似乎很遥远,可实际上,现在已经是二十九了,不过几天罢了。这发动得实在是太过于迅速,不少人都显得有一点愕然。
叔青司本就在仔细听辨着情况,到了如此地步,余光见着初玉尘神色松缓,竟直接开口说道:“陛下行冠礼乃是大事,既太常已看过了时日,微臣认为,此事可快速操办起来,不容有失。”
苟宿脸都抽了一下,叔青司虽从来没有反对过初玉尘执政,可到底是没有肯定过,此时见情况不对,他竟然第一个就开口了,果真是老狐狸,倒是变得快。
既然叔青司也开口了,那些与叔青司同谋的自然也纷纷应允,而既然所有人都开了这个口,也自然没有人再傻乎乎地反对,于是乎,本来应该有一番拉扯的事情,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虽说只是暂时肯定了行冠礼的时间,但是大臣们做出了让步,再者梁仲焕像是站在了自己这一边,那么这一件事,就不难操作了。
只是梁仲焕为何会站在陛下这一边?柳斐然觉得这件事和陛下脱不开关系,所以她下了朝之后便随着初玉尘去到了宣宁殿。
初玉尘知道柳斐然疑惑,见她跟了过来,便笑道:“江自流在苏望大婚之前就已经回到了祁城,是朕让他回来的。”
柳斐然微微一怔,“为的是梁丞相的事情?”
初玉尘精致的下巴微微一点,“是,朕让江自流调查了一些事情,拿到了他的一些把柄。况且,梁仲焕致仕在即,他总不希望身败名裂吧?”
是什么把柄,柳斐然没有追问,只要知道是初玉尘做的就好了。她心中感慨陛下手段了得,江自流在她手下就宛若是一把锋利的长剑,无往不利。
而更可怕的是,江自流完全就是在暗处的一把剑,没有插进别人身体里之前,都无人能够察觉。
初玉尘见柳斐然似乎在想些什么,便问道:“太师在想些什么?”
柳斐然回神,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陛下越来越厉害了,连微臣都猜不到陛下准备了什么手段。”
初玉尘深深地看了柳斐然一眼,“无论我变成什么样,都还是姐姐的尘儿。”
柳斐然心念一动,看向初玉尘,初玉尘却好似只是说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微微一笑,又说道:“尘儿马上就要行冠礼了,不知道姐姐打算送什么给尘儿作为礼物?”
柳斐然听罢桃花眼弯了起来,“不知陛下想要什么?”
初玉尘歪着脑袋瞧着她,媚眼里是一些细碎的光,不知是孺慕还是倾慕,看不真切,“尘儿要什么礼物姐姐都给?”
“竭尽所能。”
“那好,尘儿想到了,再告诉姐姐。”
作者有话要说:及冠应该是男子才有的说法,但我已经不想计较了我是这样想的,她毕竟是帝皇嗯和普通女子不一样。
第142章
初玉尘年纪到了这儿,行冠礼是必然的事情。叔青司其实一开始就不觉得可以不让她行冠礼,只不过对于之后是否执政,他还保留着自己的态度。
这些年因为货币推广的缘故,叔青司的声望是逐渐上涨,人尽皆知。虽比不过柳斐然,但毕竟这些年资历在这摆着,所以有很多人看好他。
而今梁仲焕致仕在即,丞相之位必然空缺,而能够当上丞相的人选,也就那么两三人。苟宿向来是不被叔青司放在眼里的,金虎虽有兵权,可到底是武将,还不足以担任丞相。唯独柳斐然,乃是他的最大敌手。
柳斐然名望极高,她推行的科举制度,惠及全天下。所有的百姓都对她感恩爱戴,甚至于给她造了长生牌,可想而知她的声望有多高了。
而且她聪明有为,深得皇上信赖,历史上从未有臣子能够在皇宫里住了这么多年,出入如无人之境,陛下对她的信赖,恐怕堪比母女了。
如此一来,陛下若是执政,那必然是会立捧柳斐然成为丞相。但是柳斐然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便是年轻,年仅二十五,入朝为官十年,比起叔青司在官场沉浮二十几年,还是略显青涩了些。
这便是叔青司的机会,他要在陛下执政之前,让群臣都倾向他自己,而这一件事,不能自己出面。好在,他还有别人帮忙。
不过陛下有意压下梁仲焕致仕的帖子,明显是想要拖延到她执政之时,再允致辞。如此一来,这天平又会往柳斐然那一边倾斜了。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丞相这个位置夺下来呢?
叔青司静静地思考着,然后丞相司直钟子道来了,进来便是说道:“我打听到了一点消息,梁丞相改口,恐怕和陛下有关系。”
叔青司精神一振,“哦?从何说来?”
钟子道压低声音说道:“有人好像看到过江自流早前就回来了,在回来复职之前就到了祁城。青司兄你也知道,江自流乃陛下的人,他暗中回来,是为了什么?”
叔青司面色不显,“可这也代表不了什么吧”
“青司兄,不要小看了江自流,江自流能够大义灭亲,把张震丘一家都送进了地狱,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钟子道声音越压越低,“他要是抓住了梁丞相什么把柄,那梁丞相敢说一声不吗?”
“现在陛下行冠礼已成定局,而后恐怕就是要执政了,有柳大人在,谁也拦不住陛下执政,否则一旦捅出去,谁的人头都保不住。苟大人如今蹦跶得厉害,恐怕日后死得也是更快。”
钟子道看得倒是明白,有柳斐然撑腰,没有人能够做到漠视初玉尘。而一旦初玉尘执政,掌控了兵力又有柳斐然一派的拥戴,那么也会回馈于柳斐然,自然也会把她推上丞相的位置。
正是因为叔青司怕日后初玉尘报复,所以他才一直隐忍,没有在陛下执政一事上开口,苟宿敢阻拦,可是他不敢。
一如钟子道说的,江自流是初玉尘的人,而江自流又是何等人物?一个不择手段,生性凉薄之人。这种人都能在初玉尘手下讨到谋生且重用,那么初玉尘若是想对自己动手,恐怕不是好招惹的。
叔青司赌不起,他也没有必要像苟宿那样,毕竟他手里边的筹码,还是很多的。如此一来,他能做的,似乎就是以朝中大臣的态度,抢得这个位置了。
叔青司平静地说道:“陛下执政都是应该的。”
钟子道说道:“是,陛下执政是普天同庆的事情,可青司兄,梁丞相要致仕了,丞相的位置空缺啊。”
叔青司幽幽说道:“那又如何?陛下信任柳大人,我就算是做得再多,政绩再好,也比不过。子道,我们就不用再做什么了,听陛下的吧。”
钟子道气得一拳头打在了自己掌心上,“哎呀!青司兄!柳大人她凭什么哎呀凭什么爬到你的头上来?论资历、论政绩你又哪一样比她差?陛下年纪小不懂事被她迷糊了,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被迷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