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商陆这么稍微一提醒他,一切事情都好像被瞬间理清了其中的脉络,恰好闻楹原本就还要亲自去一趟普兰县,现在的行程也正好顺路了,而忍不住摇摇头调侃地笑着来了句要是这件事是真的,这次可真是长了回见识了,也许以后可以根据这次的经历写本科幻悬疑小说之类的。
这尚且还是闻楹头一次听到蒋商陆说起自己今后的打算,虽然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可大概能猜到谢沁最近都和他说了些什么的闻楹有点沉默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过了许久才皱着眉忽然问了他一句。
“你以后想回Y市去生活或者去别的地方深造吗。”
“恩?还好吧……不是特别想。”
听出他话里懒散的意味,闻楹哪怕是不怎么懂得察觉他人的情绪都觉得他这样有点不妥了,而意识到闻楹是很认真地在和自己讨论这件事,蒋商陆只是无奈地笑着看向他拍了拍他的肩道,
“真的还好,我现在对任何事的兴趣其实都有限,也许能做好但是也没有特别强烈的想法去做,虽然我偶尔也有点羡慕谢沁,觉得自己当年没赶上好时候,但我真的没法想象我们俩再回到任何一个普通人呆的地方每天过朝五晚九的日子的模样,那么平凡安定的日子注定不属于你和我这样的人,而且你还有很多没做完——”
“可是你其实很享受那样的生活。”闻楹淡淡地打断了他。
被闻楹的话弄得也有点接不下去了,蒋商陆头疼地看着他很想说一点我一点都不喜欢的假话,但知道应该骗不了他也就干脆作罢了,而见他终于是不摆出那副为了自己而忍让宽容到不管不顾自己的样子了,闻楹看着他想了一会儿事又皱着眉轻轻地道,
“你很优秀。”
“恩,谢谢。”听到他这话闭着眼睛有点犯困的蒋商陆也慢吞吞地笑着回了一句。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好吧,抱歉,我保持严肃,你说。”
“……我并不想成为拖累你前进的负担,你没比谢沁差在任何地方,也完全应该有这个自信。”
被他这幅特别努力的鼓励自己的认真模样弄得笑了起来,但心里其实莫名有点被感动到的蒋商陆挺想回一句你到底从哪儿看出我没自信的,但想想他还是在沉默了一会儿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
“我父亲曾经和我说过,接触自然真理的过程不是一定要墨守成规地呆在某个地方,那么点微薄的书本知识对现在的我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你让我耐着性子回去和那些老学究们搞学术,人家估计也得被我这么胡来的人给气疯,我敢说我这半辈子亲自去领会到的东西要比很多人都多都精,我心里也一直有别的打算,只是有时候我真的很怕麻烦,所以就没和他们解释得太清楚……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他这么一解释闻楹也知道他应该早就把什么都想好了,但他还是很疑惑蒋商陆口中的那个打算是什么,而故作神秘地勾着嘴角却没有开口说话,蒋商陆只闭上眼睛慢慢往闻楹的肩头靠了靠又低笑着回答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说了多没意思,我明天就要开始种苗了,可是要好好养精神的,睡吧睡吧。”
蒋商陆这么一句漫不经心的睡吧明显并没有让闻楹睡好,事实上一直到外头的天色再次亮起,身旁的人彻底睡着了,眉头紧锁着闻楹都在思考他刚刚说的那个打算到底是什么。
而此刻和地涌聊了几句后,闻楹也勉强把自己的心思给拉了回来,只是等糖棕缅桂花他们都陆续苏醒,算是头一回和他们其中几个人做正式见面的闻楹看着脸都兴奋得涨红了的缅桂花淡淡地就开了口。
“有什么想问的都现在问,接下来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哦哦,凤凰,你好嘿嘿,我是缅栀子,那个我可以问你一下吗?你家里还有像你一样好看的姐姐或者妹妹啊?”
缅桂花他弟和个小色胚一样举手就一脸向往地看着闻楹的脸问了一句,坐在边上的其他人都有点无语地看着这个到现在还有心情犯花痴的笨蛋,又看着缅栀子被他姐一脸丢人的捂着嘴骂了一句你他妈傻逼吗现在这是要去打架,顿时都忍不住小声地笑了。
而边上的槟榔树算是新加入的,相比起糖棕地涌他们,他对其他人都算是比较陌生,只是因为缅桂花特意通知他生命之树又出现了,他才大老远从热带跑到这儿来帮忙了。
不过从长相上来看,槟榔明显也是个性格成熟儒雅的男人,两颗眼珠子泛着点新绿身上还有股特殊的松香味,而此刻见大伙都在笑,他也撑着头觉得挺有趣地勾了勾嘴角,又在思索了一下抬头望向面前的闻楹举手开口道,
“凤凰,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恩,问。”
“我知道你这几天在这附近对这间藏庙做了一定程度的气味屏蔽,所以两周内这里都不会被任何微生物菌落发现,只要我们能来得及回来,就不会什么事发生……可是人类的军方大概会什么时候到呢?现在光靠我们这几个都没凑齐的五树六花,雅各布江沿岸的那十几个县城是肯定守不住的吧?您接下来的具体安排是……”
“三天内就会到,到时候会有军用飞机给你们直接投放空中支援,闻榕上校和地植办探发科也会从各个地区开始给你们接应,我会按照原计划让小荷守住雅各布江,不要让下面的红藻类人爬出江面,你们其他几个人分别前往阿里,噶尔,丁青等几个地方,我待会儿会给你们一个详细坐标,这些坐标就对应了冈仁波齐山的各个器官发病单位,一旦发现活体爆发性菌种就立刻隔离,不要普通惊动民众,首要解决疫病危险。”
“那你呢……闻楹?要不我和你一块去吧?你就打算一个人去找遏苦和太岁了吗?”
糖棕听到他这么安排,神色明显有些担忧,他心里是觉得以闻楹的能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看他因为人手不够,只能一个人去应付明显最困难的那个敌人还是让糖棕心里很过意不去。
而大家心里显然想的都差不多,连不会说话的小荷都有点不放心的张张嘴呀呀了两声,可闻楹却只是淡漠地看向这些曾借助他的力量才重获新生,所以始终和他保持着深厚情谊的树与花,又在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开口解释道,
“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目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能进的去,你们好好负责周边地区就可以了,如果可以,帮我早点回来守住这里的安全,这间藏庙现在不能出任何问题。”
“恩,我知道了,不过您说的那个……是什么地方啊?”
猜测他应该是担心蒋商陆等人在这里的安全问题,此刻并没有没想太多的地涌点头应下了,却还是显得疑惑地问了一句,而听到他这么问,闻楹也只是将手指轻轻地落在桌面上,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画出一个十字价差的线条后指着中间的那个点淡淡地开口道,
“先去找遏苦说的莫比斯带,再去找中间的这个原点,两亿年前地球上最强大的高等动物就在原点守卫着四个象限之间的稳定,我不知道她现在的名字,但在恐龙时代她的学名叫做风神翼龙,是近现代所有鸟类的始祖,而在人类传说故事中这个永生的女人则被称为……不死鸟。”
第84章 第十八场极乐
四天后,距离卓玛拉山口转山道附近的普兰县城内,因为连日来疫病的再次恶化,大白天家家户户都暂时选择闭门不出。
脸色同样很难看,不停地在咳嗽的马莎正坐在自家屋门口玩一只铜线鸟,而这只铜线鸟则是她妈妈亲手给她做的。
她妈妈生得很美,还有个听上去格外高贵的名字叫次旦拉姆,在藏语中这就是长寿神女的意思,所以马莎从小就觉得自己看上去不爱说话的爸爸一定是上辈子帮助过天上的神明,才会娶到了她妈妈这样仙女一样聪慧又美丽的妻子。
此刻碧蓝的天空中隐约有鸟的影子在快速飞过,生着病的马莎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小手搁在眼睛上好奇地仰头看了一会儿,等小姑娘眼睛眨也不眨地正看得入神时,她忽然就听到了屋里头传来了他爸爸的声音。
“马莎?你在外面吗?快进屋喝药吃饭别玩了。”
“哦,好的爸爸。”
听话的点点头就站起来跑回了自己家,一进屋内马莎就被里头熏人刺鼻的草药味给弄得苦下了脸,原本正在熬药的父亲桑格见状弯下腰捏了下她软塌塌的小鼻子,等父女两在屋里收拾了下东西开始吃午饭时,坐在桌边小口小口喝着自己那碗药的马莎才一边咳嗽一边有点好奇地问了他父亲一句。
“咳咳,爸爸,妈妈今天又去哪儿了啊?”
“她帮我去给卓玛大婶他家送药了,这几天城里的大家不是都和你一样生病了吗?家里的药材已经不够了,唉,希望外头能帮到我们的人早点到达这里……有些上了年纪的阿姆不肯下山去看正规的医生,这肯定是不行的……”
自言自语的桑格看起来很是烦恼,但他口中说的这些显然对于这个年纪的马莎来显然有些难以理解,只是看到自己爸爸现在在熬的那些药,一脸担忧的马莎还是忽然就小声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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