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伸手安抚住了准备动手的泽欢,雁寒从最开始的失态到现在的平静淡然,没用多少时间,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时猛,好像从今天开始才认识这个人一般。
时猛站在他们的对面,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真的是在对付一个冒充自己师兄的宵小之辈。离珠宫其他的弟子执剑在手,对于时猛的命令是十分的信服,此时虎视眈眈的注视着站在包围圈中的薛寒三人。
雁寒收回视线,对薛寒歉然一笑:“抱歉,拖累你们了。”他顿了顿又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泽欢轻蔑一笑,转过头去冷嗤道:“你不知道才怪?连傻子都看的出来,不过是争权夺利,原本他们以为你死了,便开始争夺离珠宫的少宫主之位,现在你突然回来,岂不是成了有些人的绊脚石。”
她的话说的如此直白,果然时猛的面色就是一变,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后他不屑道:“一派胡言。”
泽欢早在幼年时便见过为权势不择手段的人,闻言反嘲道:“你方才口口声声要他拿出少宫主的令牌,只怕他拿得出来,你也会说是他害了你离珠宫的少宫主才拿到手里的吧?怎么样理都在你不是?”
泽欢一大段话说出来,薛寒在心里给她狠狠的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只是周围的离珠宫弟子面色都开始煞白起来。
他门大部分是入门没几年的弟子,只知道离珠宫少宫主几年前云游在外从此杳无音信。
这些年离珠宫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来寻找,皆是一无所获。离珠宫宫主属意雁寒,但是雁寒久无消息,长老们边要求从余下的弟子中选取合适的人选。
离珠宫以实力为尊,少宫主都是从门下最出色的弟子中选出。
消息一传来便在离珠宫弟子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只是传言,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雁寒有可能回不来了。虽然还有些拥护雁寒的弟子心里愤愤,但是没有任何办法。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老宫主还是不放弃寻找雁寒,并许诺,寻得少宫主的人会有重赏——进入五门。
所谓五门,就是离珠宫的内门,以金、木、水、火、土划分,是离珠宫所有弟子梦寐以求的圣地,能够进入五门的弟子资质都很不错,有些人穷尽一生都只能作为外门的弟子直到老死。
这个诱惑是极大的,而雁寒在离珠宫也是非常的人心的,但是老宫主显然忘记了离珠宫还有另一群人。他们资质不差,且聪慧灵敏,并不比雁寒差多少,他们是天之骄子,有远大的抱负和野心,怎会甘愿屈居于人下。
与其去辅佐别人,不如自己去成就一番大业。
历代的少宫主人选都是从金、木、水、火、土五门的大弟子中选出,若是雁寒一直回不来话,那离珠宫少宫主之位极有可能从这五个人中间产生。
现在离珠宫金、木、水、火、土五门的大弟子,虽然表面上做出一副寻找上一任少宫主的样子,但是私下里斗争异常激烈。
“把他们给我带回去。”时猛说道。
雁寒一声轻笑,目光也冷了下来:“我看谁敢!”他挡在薛寒与泽欢的身前,轻声且严肃道:“我拦住他们,你们先离开。”
见他如此的严肃,泽欢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怒道:“我跟师尊是那种见朋友限于危难而见死不救的人吗?”
雁寒闻言却笑了起来,他一拱手,竟隐隐的透露出一种端方大气的感觉。气质的骤然转变,他那皮包骨头的外形竟然高大起来。泽欢掩面,这一定是错觉。
“雁某能够结识二位,是雁某一大幸事,只是这是雁某的家务事,还请你们莫要插手的好。顾公子和炎公子有伤在身还在客栈修养,莫要离了人才好。”
泽欢瞪着雁寒,默默的站到了薛寒的身后,这个二货肯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还是离远一点吧。
“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被忽视了的时猛面色很是难看,他眯着眼睛上下的打量了雁寒一眼,冷笑道:“小贼,你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是莫要装英雄好汉了。”
薛寒的手抚上腰间,却发现自己来的匆忙,并未将琉璃剑带出来,但是泽欢噌的一声将自己的佩剑抽了出来。
情势一触即发,连空气都紧绷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时猛兄。”一道含笑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众人转过头去,就见一名碧色丝织锦衣的年轻男子摇着扇子走了过来,他身上的衣着除了颜色外和时猛身上的一模一样。
而他的身后同样跟着一群弟子,只是他们的服饰是碧色的。
那人人未至声先到,他摇着扇子可以说是闲庭信步般的朝时猛走了过去,一双桃花眼勾出一个魅人的弧度,未语先笑。
那人走至时猛身边一拱手,含笑道:“时猛兄,真巧。”
时猛面色不善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徐蒙恩,你为何会出现在?”
那人刷的一声撑开扇子,在胸前摇晃几下,才说道:“我得到消息,有人冒充少宫主,所以过来看看。”
时猛满面嘲讽:“徐兄的消息真是灵通。”
徐蒙恩笑了一声并未作答,只是上前一步,看向被人群包围在中间的三人,薛寒觉得那人的目光落在雁寒身上的一瞬间非常的奇怪,好像是激动地狂喜,有好像只是漫不经心的打量,他想再看清楚些的时候那人却垂下了目光,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离珠宫水门大弟子徐蒙恩恭迎少宫主。”
“真的是少宫主?”
“怎么回事?”
“不是说少宫主已经死了吗?这个难道不是假冒的?”
人群瞬间炸锅。
“徐蒙恩!”时猛满含戾气的叫了一声,那声音竟满含警告,“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虽然以你的资质当上少宫主的几率很小,但是也不要走这一步险招。”他环视四周,声音低沉:“你以为找一个和少宫主有几分相像的人便可以瞒天过海?”
徐蒙恩转过头去和他对视,随后轻轻挥手道:“少宫主离开太久,蒙恩担心新入门的弟子不识得少宫主的模样,所以差人将少宫主的画像去了过来。”
他接过那副画像,刷的打开。看着惊疑不定的众人,回头冲时猛笑道:“我原本是本不想带这幅画像的,毕竟时兄与少宫主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住,我原本以为他不会认错,现在想来怕是时猛兄悲伤过度,忘记了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同伴也说不定。”
听出他话里的嘲讽,时猛的面色更加难看,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随后上前一步看向了徐蒙恩手里的画像。
画像上的男子红衣似火,身上的丝织锦袍和时猛身上所着别无二致。画上的男子眉眼含笑,气质沉稳。再看看雁寒此时的扮相,一头乱发长到脚踝,随意的绑在了身后,身上的白衣也早已烂的不成样子,勉强蔽体而已,但是那眉眼间的气质和画像上的别无二致。
泽欢咬着指甲看看画像,又看看雁寒,又看看画像,随后悠悠的叹了口气。薛寒也盯着那幅画像,在心里感慨道:“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啊杀猪刀。 ”
“真的是少宫主!”
“我听说少宫主原本是火门的人,这一身红衣……”
徐蒙恩似笑非笑的看着时猛难看的面色,道 :“你若是还不相信,我记得少宫主年少时为了救你右臂曾受了一剑,整条手臂差点废掉,现在那道疤痕还不曾消退。”
泽欢闻言上前一步,皱着纤细的眉,满脸嫌弃的捋起了雁寒右臂的袖子。果然见一道狰狞的伤疤横在那里,那道疤痕蜿蜒成一个圆形,看起来可怖至极,若是在用点力,整条手臂怕是都要掉下来。
“啊!”
“真的是少宫主!”
时猛的面色在众人的惊呼出声中越发的难看起来。终于他上前一步,看了一眼雁寒手臂上的伤口,半晌才一躬身,道:“属下时猛参见少宫主。刚刚是我疏忽了,还请少宫主见谅。”
雁寒接过徐蒙恩递过来的干净的衣服往身上一披,随意笑道:“没事没事,我现在这个鬼样子,就算是我爹妈都认不出来。”他的语气虽然含笑,但是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没有落在时猛的身上,他在众人的拥护下离开,自始至终在没有看过时猛一眼。
这出闹剧折腾到了大半夜,薛寒身心俱疲。
和泽欢打了声招呼便往房里去。要回自己房间,必定要经过顾辞的房间,他的脚步在顾辞的门前停顿了片刻,唇上冰冷柔软的触感挥之不去。他安慰自己现在只想睡觉,实在是没有心力去教训这个大逆不道的混蛋徒弟。
薛寒终是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刚一进门就被一个迅疾的黑影扑倒在了门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O(∩_∩)O
☆、狼崽子
薛寒浑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抬手就要打过去,却感觉那黑影抱住了自己的腰,将脑袋搁在他的肩上便不再动了。
“师尊,你去哪里了?”满是委屈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顾辞。
薛寒翻了个身,就看见顾辞躺在床里面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好像要将自己生吃下去一般,薛寒抿了抿唇,嘴唇上传来肿胀的感觉,他心里愤愤的,但是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怎么还不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