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算是弄清楚了,下面说正经事。颜鄠抄着双臂接着问:“所以,各位大神们,你们为什么要找我?”
林碧谙品了半天茶,终于舍得开口了。
“我跟你说过了,你本是长灵殿前一盏长明灯的灯灵,如今再世为人了。长灵殿是什么地方不用我解释了吧?”
“用解释!”颜鄠说。
林碧谙觉得有被噎到。
“原来之前让你看的都白看了?”
长灵殿里的建筑上雕刻着凤凰,外墙上有星宿图,上面刻画着南方七宿,井、贵、柳、星、张、翼、轸。长灵殿的主人,是四灵之一的朱雀,名叫陵光。
颜鄠辩解道:“这怎么怪我?那墙上写的都是篆字,我怎么看得懂啊!就是个中文系的学生估计也得翻字典呢!”
“算了,继续说。陵光呢,算是你的主人,也是,爱人。”林碧谙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颜鄠明显愣了一下。
颜鄠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出,她,和上神,还有一段姻缘?陵光一方圣灵,没去追求一个美极的神明,居然会喜欢一个小小的灯灵?颜鄠突然想起来以前电视剧的一句话,神才是最寂寞的。她也突然明白,林碧谙对别人的疏离是从何而来了。
“陵光在外也不叫陵光,化名赤鷃,而你叫烟芜。”
颜鄠,烟芜。原来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不过你确定不会认错人?毕竟你们说的事没凭没据,我也完全不记得!”
“不会,就算我们可能认错,但是陵光养的那些灵雀绝对不会认错。当初烟芜只是有了灵识,灯灵要想化形比你楼下那棵吸收灵气的老槐树可难得多,所以陵光为了帮烟芜化形,用了自己的血。血脉的联系,是割不断的,何况是神灵的血。你能天生有灵力,就是因为即使你已再世为人,血脉依然有陵光的力量。灵雀是陵光养的,它们不会认错主人的气息。经过这么多年的轮回,血脉已经很稀薄了,所以以前没有显现,自从你捡回了那根翎羽,你身上的灵力和翎羽产生了共鸣,所以你的灵力变强了。”
老实讲,颜鄠此时很难将自己带入烟芜的这个身份,以前的事情她完全不记得。可是在幻境中的熟悉感,确是实实在在的。那个风姿高畅面目疏朗的男子,就是陵光。
林碧谙接下来说的话让颜鄠大吃一惊:“而我们找你是因为,陵光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点击好少,心凉TAT,看过的亲多少说说话给点意见吧!拜托!
话说自己画的封面,大家觉得可还行?谁需要画封面封面也可以找我啊
☆、长灵劫(2)
2.
面前的人神态很是恭敬,他是被长灵殿的守宫人派来传话的,名叫庐儿。林碧谙这边跟颜鄠说的差不多了,才敢把他叫出来。
庐儿生得很白净,十五六岁的模样,但颜鄠已经知道不要以貌取人了。长灵殿的下人,也不是普通人,他大概永远都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听庐儿说,陵光已经失踪有千余年了。陵光作为一方圣灵,失踪了这么久居然才被发现,这件事实在令人震惊。守护南方的圣灵若是死亡,天地必将有一场巨变。可是天地太平没什么异动,就说明他还活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此刻也只能这样求个心理安慰。
颜鄠一脸不可置信地诘问道:“喂你们不是吧,那赤鷃消失了这么久,你们之前居然一点也没发现?”
“是,不知道。一直这么太平,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他出事。况且陵光生性不羁,最讨厌拘束,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所以时常云游四方,数百年不见踪影那是常有的事。而且圣灵都有自己的骄傲,神都是清冷惯了,相互之间没什么感情的。你知道西方所说的七宗罪里为什么没有'冷漠'吗?因为冷模是神的特权,古今中外,没有一位神不寂寞。四灵各守一方互不干涉,他们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即便面临危险也不会轻易求救。所以大家才没太在意”,林碧谙无奈地摊了摊手,补充道,“直到一年前,长灵殿的守宫人派小厮前来求救,我们才意识到事情严重了。”
庐儿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拱手向颜鄠和林碧谙作揖,继而开口道:“主人走前吩咐我等没事不许扰他,我等便之海静静地等啊盼啊,主人却再未出现过。直到一年前,南海出现异动,我们找不出原因,只好联系主人。谁知,放出去送信的灵雀却感应不到主人,最终力竭而亡。我等这才醒悟过来,主人怕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只好向其他诸位神明大人求救。”
林碧谙点点头,说:“然后这件事就到了我手里。灵雀都找不到陵光,我们就更没辙了,唯一还能和陵光有感应的就是他用自己的血喂养的灯灵,也就是你。当年的灯灵烟芜早已再世为人,茫茫人海我们上哪儿找去,与其我们主动出击遍地撒网,不如等你主动上门来。故而设法使苍山名声大噪,吸引大批人前来,再放出灵雀辨认。当然,我们也是在赌,好在等了一年,终于让我们等到你了。”
“所以,你们找我,是为了我能帮你们找到赤鷃?”颜鄠有点难以置信地问。
不然呢?难道你是其实超级英雄我们找你维护世界和平?司岸腹诽。其实吧,他们要做的勉为其难可以算作维护世界和平,但是颜鄠在这中间只是一个枢纽,微小却又不可或缺。
“等等,你们还没告诉我,赤鷃当时是为什么离开?”
庐儿的神情似在隐忍些什么,他上前一步,说:“姑娘,主人离开,是为了你。”
3.
长灵殿前罕见地飘起了雪。而且是那种鹅毛大雪,比以往的几次更加猛烈,伴着呼啸的狂风,劲风席卷着大片的雪花犹如无数锋利的刀刃,脸颊已经冻僵了,被划出了一道道血印子。然而站在暴雪中的陵光浑然不觉,整个人呆立在长灵殿外的石阶上,头发眉毛早已沾满了雪花,整个世界一片惨白。
除非是海拔极高的地方,否则四季如春的南国是不会下雪的。但是,以前为了让烟芜开心,赤鷃偶尔会同意施法变场雪出来给她看。
烟芜本是长灵殿前一盏长明灯的灯灵,赤鷃没事的时候会喜欢听她叽叽喳喳地说话。赤鷃云游归来,烟芜会欢喜地听他讲云游时的见闻,灯上的火苗欢快地跳动。赤鷃帮她化了人形,从此带在身边,看着她从稚女长到及笄,看着她身量逐渐纤长,面貌逐渐清丽,看着她学会吟诗作对,飞针走线。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烟芜陪在赤鷃身边,陪他走在云端,趟过江河,陪他度过无数个寂寞的长夜。烟芜只有赤鷃,于赤鷃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赤鷃临窗读书的时候,烟芜习惯靠在他怀里,听他低吟浅唱。她在赤鷃的悉心教导下,竟也能出口成章,文采斐然。于是,她迷上了书中所描绘的塞北的雪,那种下得淋漓尽致地鹅毛大雪。
最初,赤鷃总是对烟芜摇摇头,说:“不可以,我们这里要是下雪的话,山上的花会冻死的。”
但烟芜撅着嘴巴双手揪着他的衣袖求了好几次,赤鷃终于松口了,无奈道:“好吧,但是只能看半个时辰。”
于是,长灵殿第一次飘起来了雪花,这雪景比不上北方荒原上的雪那样豪迈,却也足以让烟芜开心得要命了。
烟芜的鼻尖冻得通红,却仍高兴得手舞足蹈。赤鷃自斟自酌了一番,笑吟吟道:“小丫头,我真拿你没办法。”
长灵殿为数不多的几场雪,都是赤鷃变出来逗烟芜开心的。
只是这回,赤鷃茫然地望着殿前白花花的石阶许久,却再没等来烟芜蹦蹦跳跳的身影。
“你看啊,这是你喜欢的雪,为你下的雪,你为什么不愿意再看一眼呢,你真的舍得……”赤鷃呢喃道。
庐儿见赤鷃浑浑噩噩,心下发愁有焦心得很,一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地拉扯了一下赤鷃的衣袖,也不管自己的行为是否僭越。赤鷃突然就回过神了,扭头一看却发现轻扯自己袖子的是庐儿,这个自己根本没太留意过的小杂役。看到庐儿脸上悲伤的神情,赤鷃一下子清醒过来,想起前日的情景,胸口袭来一阵钝痛。当赤鷃看到烟芜浑身是血地躺在青石板上,当他抱着烟芜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的时候,他恨到不能自已。他不过是听闻山下有场热闹的祭祀,下山去凑个热闹而已,当他感觉到不对劲时急忙往回赶,可是什么都晚了。他看到烟芜的身体变成虚影消失在他怀里,成为一颗小小的精魂,然后飘散在空气里。他突然发现,那盏长明灯,已经熄灭了。谁下的手?什么目的?自己怎么就会来不及?赤鷃心中惊诧万分,同时也悲痛到像是五脏六腑被碾过一样。他头一次感觉到做为神也有无力感,神不是最强大的,也不是万能的,否则怎会让自己心爱之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殒命?
他发誓要让凶手血债血偿,他定要找到那片传说中的彼岸花海,他要将烟芜从阎罗殿里抢回来。他不能让烟芜就这样去轮回,烟芜才陪了他百余年而已,这怎么够怎么够!说他爱得太深也罢,说他自私也罢,总之他就是不许,坚决不许!只是神并非万能,这世界上,还有太多神也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