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继续睡,请好假早点过来,我去接你。”
“嗯,再见。”顾也凡机械式地说完,挂了电话继续睡觉。
然而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早晨。AM 10:19,第三通电话来了。
来电显示:霍沂。
霍沂的声音带着点欢快:“小凡我跟你说,刚班长发了通知,明天学校运动会,所以放假。”
这倒是个好消息,被人打断睡眠似乎也不那么恼怒了。顾也凡回答道:“那下周一也帮我请个假,说我病了。”
“啊?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
“我出去玩几天。”
“……好的。”霍沂被他公然无视纪律的直白淡定噎了一下,随即贼兮兮地笑了笑,问道,“昨天又发生了什么事啊?”
“什么?”
“今天论坛上多了个帖子,袖舞月怎么又和执剑天涯的扯上了?我看剑意的人在论坛上骂人呢。”
这件事要解释的话有点长,顾也凡闭着眼,盘算着怎么长话短说:“我开袖舞月去日常,碰上叶破天,他杀我正开心,执剑的就来了。”
“我就是好奇你怎么叫到执剑的人啊!他们可神秘了,那天我给他们帮送桃桃的消息也辗转了好几层关系啊!”
“……”顾也凡不想解释,想睡觉,“不是我叫的。”
“卧槽那为什么这么巧?剑意还说什么有一腿……”
“我要睡觉。”顾也凡干巴巴的声音打断霍沂。
“啊?……哦,哦,你先睡吧,醒了再说。”
对二十一世纪的男大学生来说,没有比睡觉更重要的事,霍沂闻言很体贴地挂了。
顾也凡被三通电话闹得脾气都没了,以至于第四通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
“喂?”
“……”
回答他的是诡异的寂静。
嗯?顾也凡疑惑地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不会是打错了吧?
“……小凡。”
声音很轻,带着点犹豫和压抑,却一下子赶走了顾也凡的睡意。
他瞪大眼睛,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穿房间的天花板,却没有说话。
对面的人继续说道:“我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估计你把我拉黑了。借了别人的手机……”
顾也凡打断他:“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们好久没见了……”
“我不认为我们有见面的必要。方先生,我命轻,能呼吸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惜。我还想多活几年,如果你还有点良心,麻烦你放我一条生路。”
天大的愤怒也没见顾也凡脸红脖子粗过,而他此时的声音冷硬似刀,慢条斯理却不近人情。
“小凡……”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方先生再见。”
说完他摁掉了电话,顺手把这个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里。
生活在他眼前演了这么一出,他认命的坐起来,感觉今日流年不利,不适宜睡觉。
他去洗漱了一下,给樊奕回了个电话。
“我醒了。”
“你睡醒了也要特意告诉我?”
“不,刚才姓方的打了个电话给我,把我恶心醒了。”
“……他打给你干嘛?不对,他还能打通你电话?”
“不知道找谁借的手机。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我没问就挂了。”
“……”
“所以,”顾也凡说,“我现在就过来。我想喝酒。两小时后火车站见。”
☆、骗子
顾也凡收拾了几件衣服,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已经是三月了,天虽然还是很冷,但拂面的风已不那么刺骨,仔细看的话,光秃秃的行道树上也有个别冒出了新芽的枝。
他叫了辆的士直奔火车站,买到了一个临窗的座位。
坐车是个很有意思的过程,电线杆迅速撤退,繁华热闹的城区被抛下,房屋渐渐低矮,建筑也没了设计过的痕迹,一切都变得质朴,再然后会有农田,甚至是荒芜的深山。
仿佛这个世界一点一点褪去金钱堆砌的繁华外壳,露出它原本荒迹无人的残忍模样。
再然后,被飞驰的列车甩在背后,带着车上的人头也不回地扎进下一片繁华里。
方宇文是个标准纨绔,幽默风趣、英俊多金,很受人欢迎。
顾也凡虽然不太喜欢他混乱的私生活,但这不妨碍曾经的他们成为朋友。两人都喜欢品酒,而且方宇文并没有歧视顾也凡的性向——这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可惜。
这些都是无谓的过去,要顾也凡现在评价的话,只能说他当初瞎了眼,信错了人。
现在他宁愿把这些似是而非的友情寄托在游戏上的帮会里,即使为了件装备也会产生争执,可至少安全。人与人之间隔着网络,仿佛隔着面具,或更真实、或更虚伪;网络有网络的游戏规则,你看到的,就可以把它当作真的——况且,得到的装备在游戏关服前不会背叛自己。
因为虚拟,所以安全。
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形成一层水雾,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伸手擦了擦,仿佛擦掉了那些久远的、令人作呕的回忆。
还好在这种时候,还有樊奕可以陪他。
顾也凡胡思乱想着就睡着了,一直到了S市才醒过来。还好这趟车S市是终点站,否则他可能会坐到另一座城市去。
樊奕早就在车站外等他,顾也凡轻易就从人群中找到了他那辆醒目的银白色跑车。樊奕摇下车窗冲他勾了勾手指,配合他骚包的墨镜和一脸痞相的笑容,活像个调戏良家的流氓。
不过顾也凡可不是什么矜持的黄花大闺女,他迈着长腿跨上副驾,拉上车门,回头给了樊奕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勾起嘴角妖娆地笑了笑:“官人,您这么英俊潇洒,我想吻你。”
语毕还抛了个飞吻。
樊奕赶紧恢复正襟危坐。
樊二狗同志从小到大在调戏顾也凡这件事上胜利次数为0,因为他不要脸顾也凡可以比他更不要脸,何况对方本来就是个弯的——但他依然对这件事乐此不疲,屡屡调戏屡屡完败之。
还好顾也凡很快换了一个话题。他摸摸肚子,话里带着点懊恼和委屈:“我饿了,想吃肉。”
樊奕被他秒秒钟转换的画风逗乐,咧开嘴笑道:“牛排怎么样?XX路上新开了个牛排馆味道不错,最近好像还在搞店庆活动,才艺表演得到店长认可可以免单。”
“才艺表演?”
“对,”樊奕看着后视镜,专心开车,随口回答,“你可以去弹个琴,也许就能免费请我吃饭了。”
“……你缺这点钱?”
“你要是愿意表演,那么我承认我很穷。”樊奕泰然自若,注意力完全在路况上。
顾也凡:“……”
如果他能从这辆骚包的阿斯顿马丁上下来说这句话,也许这个“穷”字会更有可信度。
顾也凡确实练过钢琴,孩提时代,性质玩票,至今还能完整弹下来的只剩一曲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但大概是因为专注于一首的缘故,樊奕总说他弹的很好,而且弹琴的时候很有诗人的气质。
这家私人牛排馆位置僻静,并不好找,也不知道樊奕是怎么知道的。环境倒是很不错,每个位置都做了半开放的隔间,点缀着绿植;中央做了个小舞台,四周用涌泉作装饰,上面摆着架三角钢琴。
樊少爷带点嫌弃地点评道:“没我家那台施坦威好。”
顾也凡:“……”
私房餐厅走的是精品路线,客人不多,登台表演不会过于尴尬。樊奕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了顾也凡。
黑色的钢琴静静的摆在那儿,反光里写满了经年累月的时光,不知怎么就让他想到了小时候。
最近大概是年纪大了,总是在回忆从前。
顾也凡对自己伤春悲秋的行为摇了摇头。
他坐下打开琴盖,黑白的琴键很光洁,可以看出保养得很用心。顾也凡仔细回忆了一下谱子,按下了第一个音。
许久不练琴,顾也凡那点水准只能糊弄不懂音乐的人。但他坐在那里的时候,背脊挺直,肩膀端正,清秀的脸庞上带着认真的表情。他身形颀长而瘦削,被身上的黑色风衣勾勒的恰到好处,音符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串联成曲。
只有在这时候,他一身或温和的或毒舌的外壳才被收起来,露出了骨子里一点点优雅又忧郁的气质。
无怪乎樊奕说他像个诗人。
樊奕欣赏了一会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掏出手机拍视频。
然后,发到了微信朋友圈。
配字:\(≧▽≦)/小凡凡卖艺包养我,好开心。
屡调戏屡败的樊少爷终于想出了曲线救国的方式,用这种近乎阴谋的方法调戏发小。
而演奏中的顾也凡丝毫未觉自己已经成了樊奕的消遣对象。
世界频道虽然吵,但顾也凡偶尔也是会看的。
比如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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