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点头道:“公子放心。”
曲少梓见他们两个沟通的差不多了,便伏在辛夷肩上,轻声说道:“娘,既然谢过了艳骨公子,儿子与流景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辛夷站起身,带着宠溺的嗔骂道:“你啊,都快及冠了,还没点定性。”说罢又转回头看流景和艳骨:“既然两位公子有要事,我便不打扰了,请。”
“请。”
送走了辛夷,曲少梓这才领着流景与艳骨去藏宝阁,流景本以为艳骨此回也是拒绝,却没想到他会一同前来,路上见他目光专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弄得流景与曲少梓说话都不由得小声了些。
藏宝阁占据了一个院子的宽度,两层建筑,气派辉煌,曲少梓用钥匙开了门,他们三个走了进去,顿时一股书墨香味和陈旧味道席卷而来。
内中书架错杂,纵横交错,放着宝物无数,书籍字画,青铜白瓷,软玉悬黎,应有尽有。
“流景,府中宝物,尽在此处,你看上了哪个,拿哪个便是!”曲少梓的声音隔着书架字画传来,流景已经走进此中,看不见他的身影,只知他大致在哪处。
“曲少爷如此慷慨,不愧为大家之子。”流景应道,手上却是不停歇的查看眼前见到的东西,先是拿了一本书,这书年代久远,记载着某朝的兴衰胜败,颇有查看价值。
见到此书,流景不免有些兴奋,不知这书架中可有记载着关于宝年十三的事情,可流景翻了一遍下来,都没有看到,也只能失落。
“流景,你若是多留些时日,指不定这些宝物我都送你了,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考虑?”曲少梓的声音又传了来。
流景不知道曲少梓为何如此大方,也心知眼前这些东西的贵重,如果都是他的了,也能富可敌国,说要找个比他有钱的对象那点,也能划掉,但是做人有道义,做鬼也要有道义,于是断然拒绝:“曲少爷如此盛情,我担待不起。”
期间没听见艳骨发出的任何声响,流景以为他走了,目光穿梭了会,却又在隔了左手边两个木架的地方看见他的身影。
这回流景走到了一堆字画前,打开了三四个,要么就是飘逸的字体,要么就是哪里的山水,正当流景打算翻开最后一个看看的时候,却被里面的画像惊住了。
却见画像上,一位身穿红衣的人,席地而坐,靠在一条雪白的大狐上,那白狐足有成年的公狗般大小,一双眼睛,泛着蓝光,清清冷冷,而那个人,衣衫自然垂落,双手遮掩,表情慵懒,如画眉眼,艳中带媚,抬起的眼梢,漫不经心的眼神,即便是隔着画卷,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魅惑。
这人与白狐的目光都在一处,显然是望向作画的人,而画像的落脚处,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上书,宝年十二,壬戍月甲申日,景钰作。
手中的画卷差点掉落,脚步也踉跄后退,却抵上一个宽阔的胸膛,流景拽着画像,错愕的回过头,艳骨就在身后,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副画卷的影像。
“这就是...你说的,我会感兴趣的...东西?”流景喉咙阵阵苦涩紧凑,心中翻滚。
艳骨伸过手,从流景手中不费吹灰之力拿过了画卷,淡然出声:“真的在这。”
流景不可置信的远离他,望向他被画卷完全隔绝的面容,不由自主的冷笑出声,即便是真情相待又如何,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又如何?这万般深情,都抵不过一个故人!
“呵呵...呵呵...”讽刺,真是讽刺。
艳骨不明所以放下画卷,见流景嘴边一抹嘲笑,面白如纸,不由得唤出声:“你...”
流景笑着看他:“我帮你找到了这东西,你可高兴?”
“别这样,我并不是...”艳骨刚想解释,曲少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流景,半天没声音,是已经被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吗?”
当真是被吓到不知说什么了,流景转身便走,脚步却晃荡:“我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哈哈,奈何明月...”
“流景你这是...”久久的,艳骨没有追,却听见了曲少梓的声音。
“当真是应有尽有,给人惊喜,回去吧。”他听见流景强压着的声音,字字讽刺。
“艳骨公子还在里面。”
“那么大的人总不至于丢了。”真的伤到他了吗?艳骨握着那幅保存完好的画卷,他闭上眼,昔日一切,有如走马观灯,历历在目。
回了曲少梓的院子,喝了他两壶酒,流景这才认清自己被艳骨利用了。
原来感情是这么回事,不爱还可以利用。
曲少梓不明白为何他去了一趟藏宝阁出来就饮他两壶酒,还一句话都不说,望着门外的眼神,充满了情感,充满了一些曲少梓并不太想看到的情感。
流景的手心有红色流下,可他自己并不在意,曲少梓走了过去,坐在了他旁边,拽过他的左手,将那握的紧紧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死死的压着。
曲少梓觉得这人有毛病,不开心了把手心给掐出血都不知道。
“你与艳骨怎么了?”曲少梓找了清水,沾湿棉花给他清理。
流景往嘴里灌了口酒,坐在回廊上,靠着门板,看着屋檐外的天空:“能怎么?”
曲少梓将那四个伤口都清洗一遍,给他擦上药膏:“怎么?还想瞒着我?我早说过,你和艳骨根本就不是兄弟。”
“呵...就这关系,还不如兄弟呢。”
曲少梓一把甩下他的手,重重的磕在木板上,嘭的一声响也没见他哼一声。曲少梓挪开身子在另一边门板上倚着,第一次有不想与他喝酒的念头:“望着这片天也半个时辰了,可望出个什么了?”
眼底蓝天白云,几只黄鸟,几株绿树:“良辰美景。”
曲少梓啧了一声:“恐怕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他话里的冷嘲热讽流景全当没听见,酒照喝,地照躺。
“像你这样遇到点事就躲的,艳骨这般高高在上的人,你能让人家刮目相看?”曲少梓讽刺道。
“你懂什么?”流景怒道,若他只是高高在上,流景也相信自己能将他磨下,可他心里有个人,一个死了几十年还放不下的人。
“行行行,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你思人不思乡。”
流景回眸瞪了他一眼,喊道:“平时喝酒你积极的很,今日怎么这般话多。”
曲少梓当时就气岔了,亏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感情受挫,却跑到他院子撒野,那他不开心又找谁算?
第43章 43
戍时刚过亥时初到,原本还明朗的夜空,忽然暗了下来,乌云齐聚到南郡城北边那一块上,这乌云之大,连明月都遮掩了去。
大地顿时笼罩在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中,原本还醉意朦胧的眼,看见这异象之后,不由心惊,天生异象,必有怪事。
糟了,难道是...
曲少梓在身侧躺着,见流景起身欲走,拉住了流景的衣角:“去哪?”
流景来不及跟他多说,拉起了他的手,捏了术法,他还在惊讶,身影已经在事发地停下。
而这寒酸院子,一棵几丈高的木兰树,树上灯笼,照的花枝鲜艳,那树丫攀墙而出,而那树下,站在三个人,分成二对一站立着。
曲少梓本震惊的在我身后,看见那人之后,喊了出来:“娘,郁离姐姐,你们...”
三个对立的人中,两女一男,两位女子中的一个,正是我熟悉的辛夷,而另一个,碧纱青裙,秀丽长发,眉间一股灵气,顾盼生辉,宛若仙子,想必就是被曲少梓唤作姐姐的郁离。
而那个男人流景更熟悉,正是艳骨,此时他反手而立,红衣艳艳,身姿挺拔,一人便是一天地。
辛夷像是没注意到曲少梓,对着那名郁离姑娘苦笑道:“郁离,你走吧,他来了,我们不可能成功的。”
他来了?是指艳骨吗?不可能成功,是要做什么?流景的视线在她身上扫了一遍,赫然看见她手心捏着的锁魂玉。
“要走一起走。”这郁离声音清脆,却坚毅。
辛夷回头看她,无奈道:“别傻了,一个人死总比两个死都好,你和信良还有事要做,快走。”
郁离双拳紧握,贝齿咬住粉唇,半响才说道:“少梓他...”
“流景不会害他,快走。”艳骨如月华的双眸望了过来,辛夷顿时一惊,推开郁离,而那郁离就像变戏法一样,忽然消失不见。
她身上没有鬼气,不是鬼,那是...这气息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