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青去尸正香分了一个刚死两天的肥胖尸体,将尸体熟练的解剖,去除肥油,洗掉脏污,这才回到忘川河旁架起大锅,熟练的熬汤。
酒青已经死了二十年,刚死半年,就在这见到了爹娘,一阵寒暄之后,酒青只能感叹世事无常,看着父母纷纷踏入轮回,人生人死,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可他就是没胆问心中的她怎么样了?过得好吗?是否还和以往一样温婉,一样坚强?
二十年的光阴,在地府可能不会很长,可在他这个靠着一点信念从而放弃轮回的鬼来说,真的很漫长,可他又希望长一点,再长一点,这样她才能多活几年!
挥动大勺滚动着发出阵阵香味的肉汤,酒青满足的吸口气,笑了出来,干了二十年这个,自己是越来越在行了!
渡船上,摆渡老人又送来几个新鬼,陪着一起的,还有酒青熟悉的无常二爷,一黑一白,在这灰暗色彩的空间里十分明显,等把新鬼压上岸,摆渡老人一划船桨,又消失在忘川河上。
无常二爷押着五六个新鬼路过酒青的时候,脚步未停,只是朝着酒青点头示意,酒青回以一笑,看着他们缓缓离开。
他们走了之后,酒青又开心的熬汤,边搅边哼唱:“薤上露,何易露晞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小酒青,你昨日是上哪去了?勾个魂回来就不见鬼影了。”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酒青惊喜回头,果然看见一白一黑身影。
白无常穿着白色麻衣,身材高瘦,面色若□□,头戴白色高帽,上面写着“一见生财”,手拿哭丧棒,红色的长舌伸出,阴森的凄凄惨惨。
黑无常就好些,虽然面色较黑,表情严肃,身材较矮,但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帅鬼,他和酒青处的好,刚和酒青说话的便是他。
酒青回笑道:“我又不像无常二爷,责任重大,日夜忙碌,我啊,累的时候还能歇息歇息。”
白无常粉脸多笑,虽然阴森,可酒青却明白他的和颜悦色,白无常举着哭丧棒,用另一头敲了敲酒青的头道:“你这是幸灾乐祸啊。”
酒青用手握住哭丧棒,小心翼翼的拿下,看着白无常陪笑道:“我哪敢啊,我这是为两位爷心疼呢。”
黑无常扶了扶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的高帽,无奈叹气:“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白无常闻言,深沉的眼目看向黑无常,长舌伸出的脸不知笑是何意味。
酒青呵呵一声,从竹篓里拿出两瓣荷叶,折成碗状,交给他们兄弟:“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说罢用勺子给他们各勺了一碗汤。
荷叶经过特殊折法,又被赋予了鬼力,即使是装着热汤也不会垮掉洒出
无常二爷同时将热汤送到嘴边,啜了一口,黑无常叹道:“你熬汤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每次喝汤,黑无常都会这么说,酒青听多了,也不知道这些话是恭维还是客套!
“二位爷喜欢就好,对了,二位爷,我昨日遇上件奇事。”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手捧热汤,同时问道:“是何奇事?”
酒青坦白道:“昨日渡船老伯载了个鬼过来,此鬼没有路引,而且也不是由鬼差领来的。”
白无常一听,同是惊讶道:“那倒真是奇了,这鬼魂都是由我们兄弟负责,没有路引还不是由我们兄弟领来那他是如何进鬼门关的?”别看白无常伸着长舌,那丝毫不影响他说话,一样流利。
酒青应道:“我也是不清楚,所以才来问二位爷。”
黑白无常点点头,白无常又道:“此鬼在哪?”
酒青道:“在我家呢。”
黑无常一听就不是味了,连忙反驳道:“你怎么这般乱来,随随便便就领回家去?”
“他是个好鬼,没有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能把我怎么样?”酒青笑了笑,不置可否,又接着道:“起先他还不知道这里是地府,看见我这一锅汤,还差点把胃给吐出来呢。”说到这,酒青笑的更欢了。
可黑白无常听到这些,不由得眉头紧蹙,倘若真是这样,不用路引没有鬼差领路还没有记忆搞不清楚状况却能出现在这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封印在彼岸花海里的那个人!
也许该去问问艳骨大人,是不是他等的人醒来了?
第3章 3
如果是,就能知道该怎么做。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心里也有了想法,白无常放下荷叶碗,对酒青吩咐道:“你且让他在你那住一阵,我和无救去见见大人,问问他再说。”
酒青看看白无常又看看黑无常,最后爽快点头:“行,那就劳烦二位爷了。”
“客气什么,行了,我们也不和你多说,凡间还有几个寿满的,趁着刚喝完汤,热乎的很,赶紧带回来,生煎油炸该咋就咋。”白无常一甩哭丧棒,拉起黑无常的锁链拖着黑无常慢慢飘远!
酒青回来之时,小茅屋已经被诡异的烟雾再次笼罩,伸手不见五指,抬眼不见来时路!
流景将门前的长明灯点亮,总算能勉强看见几步远的范围!
酒青回来时,除了今早上背出去的竹篓,还有他手上端着的东西,被黄纸盖着,看不真切。
流景在屋子里憋了一天,一见酒青回来赶紧迎上去,像看见出行一天终于回来的家人一样,心情有些激动。
将他迎进屋内,又帮他把竹篓解下,竹篓有些重量,流景探身看了看,果真是今早上他磨得那把大刀。
酒青将碗放在桌上,拉开凳子坐在一旁,推开长明灯热情叫道:“你快来,这饭还热乎,趁热吃了。”
流景连忙走过去,拉开凳子坐下,掀开黄纸,热气溢出,汤汁将整个饭面覆盖,细碎的肉块四处散落,高低不平!
一见碗里的东西,流景当即愣了,全然是想到酒青干的什么行业,现下哪敢放心吃这饭香四溢,勾人味蕾的东西!
酒青眼巴巴的看着,见流景忽然停了动作,有些不解,他右手掌托着脸,手肘掺着桌,见流景愣愣的,也将手放下:“怎么了?”
流景转眼看他,心里却想该不该说实话,可酒青刚对上他的眸,也在刹那间明白,忽然噗嗤一声,道:“你该不会是认为这碗肉盖饭是我用死人肉做的吧?你放心,这是我跟狐禾公子要过来的,尽管大胆的吃。”
虽然他这么解释,可心里还是有个疙瘩!可不吃肚子又空,这再疙瘩也敌不过内心的渴望。
“多谢酒青大哥”流景道了声谢,拿起了筷子。
酒青又托着脸,百无聊赖的道:“先前听鬼友说,狐禾公子不好相处,可我看也不会,这不挺爽快的吗?我两次去要饭他都干脆的给了。”
流景听他自言自语,也无意搭话道:“狐禾公子是……?”流景记得好像昨晚有听他提起过
酒青转过脸,没有生气的眼睛直直望着他,认真道:“要说狐禾公子的身份我也不太清楚,虽说和艳骨大人以主仆相称,但是大人对公子极好。”
艳骨对狐禾极好?
酒青问道:“狐禾公子不是地府里当差的吗?”
酒青摇摇头:“我虽说死了二十年,可见公子的次数并不多,不过公子不是府里当差的,我只知道他是陪着大人的而已。”
他都死了二十年,才见狐禾几次,说来谁信?
流景默了默,疑惑的话不敢直接问出:“这狐禾公子这么神秘?照理说这鬼神妖魔要是轮回转世不都得经过忘川河吗?你怎么会少见狐禾公子。”
说到这个,酒青整只鬼的气势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托着脑袋,没有生气的应道:“我就只是忘川河旁一个卖肉汤的,大人和公子这种大人物哪里是我说见就能见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能见他这么勤快?”
有这么神秘吗?流景往嘴里送了口饭,全然是不信,又听酒青接着说道:“而且,你以为哪个鬼都是像你这样奇怪,没有路引无需二位爷领路就能到达地府,再说了,只有人死后才会经过忘川,这堕落的神和妖魔,都是直接进入阎王殿,见艳骨大人的。”
被他这么一说,流景的心再次凉了半截,又不得不承认,原来他是真的死了!
酒青放下手,哀怨的看着流景道:“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因着你,我又多看了公子几眼。”说完竟然径自乐了起来。
流景不禁傻了,这狐禾公子当真长得这般好看?竟然能让他一个男人傻着乐!
酒青见流景傻眼望着自己,不单不解释,还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事我向二位爷说了,二位爷表示赶明儿帮你问问艳骨大人,查个明白,在这之前,你先在我这住着。”说完便转身离开。
有吃有住在这待着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有些无聊!但是烟雾外的世界太恐怖,流景没这个胆闯!
默默地扒了口饭,打定主意先看看情况再说。
流景在酒青的小茅屋里待了几个日夜,每日看着他出门,在烟雾笼罩小茅屋后又等着他端着吃食回来。
在酒青那赖了几天,每日都像大爷一样要他送吃送喝的服侍,那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这几日流景都在酒青出门后仔细观察过,摸清了周围的情况,酒青出门之时,烟雾便会散去,四周虽然冷清,孤石野路,冷冷凄凄,可视线还算清楚。